2005/01/18

Charlotte/愤怒 (2005.1.17)

04年11月到05年1月,大陆和台湾同源的两家银行的在我们这里培训,因为我是Country Officer,我就全程负责啦。老板们老早就开始关心这件事了,我也老早就开始准备了。而现在我写这个blog,这个漫长的项目已经结束了。把两家银行放在一起是老板的创意,同时节省了我们安排的精力。事前还有些紧张,担心大陆和台湾的紧张关系会不会渗透到这些日常工作,但事实证明,他们交流不少,关系也非常融洽,都号称是“国共合作”了。台湾和大陆到底都是中国人,好和坏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很好笑。当然,他们称“长官”,我们称“领导”或者“老大”。

这些银行家在国内都是饭局多多,一个月也没有几次在家吃饭,到了这里,都不得不自己动手做饭啦。我有时候懒了,正好他们又客气了一下,我就到他们家去蹭饭吃,周末还有聚餐。他们住在离公司很近的临时公寓里,其间也发生了不少滑稽的故事。因为公寓的窗是不能打开的,西式的厨房又没有脱排油烟机,他们在烧菜的时候,数次引发了火警,消防队都来了。所以每次他们烧菜,都房门大开,整整一走廊都是饭菜的香味。

12月中旬到1月中旬,除了中间那个过节的礼拜我在费城,其余的时候我都在Charlotte, 我们银行的总部。真难想像,就资产而言,Charlotte是美国第二大的金融中心,仅次于纽约,因为Bank of America和老大打工的Wachovia的总部都在这里。可是,Charlotte除了银行的办公楼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了。长时间住在饭店里(甚至包括周末),别的其实也无所谓,反正我无论在哪里都可以睡觉上网的,但是就吃饭而言,实在很痛苦。如果周围的餐馆都很好吃,那倒还不错,可是Charlotte的东西实在太糟糕了。餐馆和快餐店是有的,但很多只有中午开门;高级餐馆晚上是开的,但我一个人去吃很傻。公司楼下有一家半中国半日本的餐馆,日本餐是否正宗我说不上来,所谓中国菜不光是美国化了,根本就是难吃。但是西餐总的来说也很难吃。所以我就一直在难吃的候选菜单中作着艰难的选择,同时也知道不管怎么选,总是吃得不舒服。到了周日就更惨,基本上所有的餐馆都关门了。Hilton的酒吧总算还开着,不过我点啥没啥。到了另一个周日,我在Charlotte路上像饿狼一样走来走去找饭吃,好不容易找到了Subway吃了个辣三明治。郁闷啊!在觅食的过程中,我给HJ打电话,向她大发牢骚,说Charlotte这个城市实在太蠢了,北卡这个州太蠢了。我用的是英文,讲到这些的时候就讲得特别响,像是故意讲给经过我身边的本地人听,刺激他们一下,省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美国人自我感觉太好。当然,他们有可能也是访问者,同样也在觅食,那么,他们一定很同意我的说法。事实上,我在费城的同事大多不喜欢Charlotte这个城市。市容整洁?那又怎么样,又不能当饭吃。

因为没有好吃的饭,我更加频繁地到客户的地方去蹭饭吃(他们的红烧肉狂好吃)。为了不太失礼,我还带些外卖去,当然,那些外卖也不好吃,我也没办法,只有冰淇淋总是比较受欢迎。渐渐地,他们成了我的小喽?,打电话来上来就是一句“老大”。我的小喽?的地域终于从上海(和一定程度的New Haven)扩展到了北京、青岛和杭州,并跨过海峡,到了台北。老板送了他们一瓶30年的茅台,我也得以一尝,老大喝啤酒不行,白酒酒量还是可以的。“娘的,干了!”

12月中旬老大很不幸又老了一岁,好在有这群有趣的客户帮我过。中午我们去了一个比较远的意大利餐厅Maggiano’s。这个餐馆以食物分量足而著名,令人高兴。我们因为有7个人,可以吃Family的吃法,一桌可以点两种沙拉,两种主菜,两种Pasta和两种甜点。每一份都很大很大,而且吃完可以再要。服务员多次过来跟我们说,叫我们不要不好意思,尽管再要,不要钱,嘻嘻。这里的甜点实在太好吃了,特别是提拉米苏,吃了有种溺爱自己的感觉。他们还买了一个很大的Godiva巧克力Cheese factory的蛋糕给我,后来我们另找机会一起把它吃掉了。中饭解决了,我晚上又跑到他们那里去吃,吃到了生日方便面。嘻嘻,这一天我过得蛮开心的,没有机会东想西想,我感谢他们。幸好他们人都很好很有趣,不然我在Charlotte的这一个月,不是太惨了?

12月18日晚上,我们去看了火箭队对Charlotte Bobcats的比赛。姚明啊!我对篮球兴趣不大,但是有中国人姚明在里面,我就很激动。那天比赛售票处都写有中文,来看的人里头也不少是中国人。姚明出来热身了,他真高啊,不过跑得不快。我们的银行家们像追星族一样,兴奋地走到尽可能近的地方去拍照,以回家向儿子炫耀。比赛开始了,麦蒂在打,姚明也在打。人们说Charlotte Bobcats是支弱队,拿下它不在话下。但事实上这场比赛相当紧张, 虽然火箭在大部分的时候领先,到了最后一节,居然被“山猫队”后来居上,紧紧咬住。山猫队的主场沸腾了,坐在我们后面的小朋友的多动症也歇斯底里地发作了,乱叫乱喊,我们耳朵都要聋了。我们和大部分的观众对着干的,为火箭队加油。看到对方投篮未进(或者火箭进了球),我也大叫拍手。估计姚明是听不见的,关键是我觉得气气周围的人也很有意思。我有时候就是这么坏的,就像我故意在街上说Charlotte不好。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激动了。看比赛就是要有激情,要take side,不然就没劲了。最后,火箭队居然以1分之差输了,100对101,不爽。

在工作上,因为我们的客户兴趣多样,学习热情高涨,我请了银行各部门的许多同事与他们见面,做presentation和回答问题。他们还和银行那些直接向CEO报告的高管见了面。我从中学到了很多,有些知识是通用的,有些则是专门关于Wachovia的,但可以举一反三。我深刻地认识到,要让一个这么大的机构高效的运行,真是不容易。同事和领导都挺好的,被我抓了壮丁,都还非常认真地准备,很敬业。事后我写简短email谢他们一遍,没想到那些大领导还亲自看email并简单回了一下。这也挺不容易的,因为他们都忙得要命,日程都是从早上7点开始排,他们完全可以看一下我的email(或者根本不看)就删掉的。我相信我们的客人也学了不少东西。


2个月来,我时时担心自己有没有忘记安排什么细节,或者即使安排好了墨菲定理却又发效的话,那样就不好看了。我希望每天的点心饮料和投影仪按时送到正确的房间、希望做presentation的人不要忘记来(即使我提醒过),希望帮我定会议室的人不要搞错。有时候有些事情我无法控制,最后也自己解决了,但是我就会很不爽。对生活工作中的种种细节的关注,大概是我到了美国以后养成的新习惯,因为如果我不管的话,就没有人管我了,天助不如自助,所以每次旅行前我都有周密的计划,以省钱省时间,但是这样也很累的。当这种专注和担心进入了工作,那就更累了,虽然我有时候问自己是不是太追求完美了,或者那是一种强迫症,想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进行效用最大化。终于,到了1月13日,说了再见以后,我整个人突然有点螺丝松掉的感觉,因为我暂时不用担心了。两个月很快就过掉了(除了在吃饭问题上有些度日如年),和客户/新招收的小喽?说了再见,我都还有点不舍得了,希望下次回国包括去台湾的时候,可以再见到他们。

这一天,带着有些莫名其妙郁闷的心情,带着沉甸甸的两个笔记本电脑(一个自己的、一个银行的),我来到Charlotte的机场准备回费城。安检之前,有人要先看登记牌和身份证的,结果那个女人都不接我的登记牌和身份证,就劈头盖脑就对我说,一个人只可以带两个行李,你要减少你的行李。我说,我手里这个包是第二个电脑,等到检查好,我要把它并到别的行李里去的。她粗鲁地说不行,逼着我就地合并行李。现在合并然后再走几步又要把电脑拿出来单独检查,这简直就是白痴的行径嘛。她居然不听,就开始检查后面的人的登记牌和身份证。我很气愤,就再次严厉大声地跟她说:“Please-answer-my-question!”。周围排队的人都静下来了,看着我。我才不怕make a scene呢,因为蠢的不是我,而且她又那么没有礼貌。她最后说,那你现在就把电脑都拿出来,把包并起来。看来我只好稍稍妥协一下,提早把两个电脑都拿出来,抱在手里,身上背个包,手臂上挽着大衣,再拖着一个拉杆箱。当然我也不忘自言自语评论一下,骂了一下这个国家的愚蠢,希望他们都听到,这也是为他们好。唉,我现在英语真好啊,可以吵架啦。好在后来一个安检的男的态度很好,缓和了我的一点怒气。

我想现在我的怒气很重的,想打人。CNN有个恶心的老猪头主持人Lou Dobbs,老是把美国的问题怪在中国身上。自己不努力,怪谁?为什么他从来不提美国消费者买到优质价廉的产品获得的好处?他为什么从来不提在其他行业有多少新工作被产生?他还老是引用和他一样偏致愚昧的观众来信,那些人看到“Made in China”的产品就觉得恶心(Disgusted)。我不当心看到他的节目也会很恶心,终于忍不住写了email去告诉他我看到他的节目也很恶心,并论了一番理。当然,我根本不指望这个白痴回信,而且因为他是白痴,所以估计他根本就不会看。还有一次,我和ZYQ在宜家排队买咖啡,排在前面是几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跟ZYQ说了几句话(当然是中文),正好是在她们唧唧喳喳中静的空隙,她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又转回去,面对面痴头怪脑一阵大笑。她们大概觉得我们是在说鸟语了。我一下子非常生气,感到血往头上涌。但理智让我不要和这群没有教养的人一般见识,也不要发作,我只好跟ZYQ说,他们是一群白痴。不过,下次我要记得要降格用英文讲,让她们听到。

我想我还是“血气方刚”,需要修炼吧,或者老大的尊严是不容侵犯的。不过呢,我的确应该抓住每个机会,教育愚昧的人,特别是那些无知的外国人:他们连日本韩国都分不清的,居然还在那里故作复杂地对我说“中国和台湾是不是一个国家,这还是有争议的。”什么时候轮到他/她有资格评论了?我的工作是关于中国大陆和台湾的,我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说得很清楚,而不是什么“中国和台湾”,并且在对话中不被对方带过去,反而很有艺术性地去纠正别人。最近我比较懒,就很简单地说,我是中国的country officer,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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