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14

圣诞节(2005.2.10写完)

2004年的圣诞节在美国搞得神经兮兮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来,好像不存在。

为什么?圣诞节是耶稣诞辰的纪念日,显然不是所有人都信基督教的。为了防止对
有其他信仰的人说“Merry Christmas”而造成不尊重,那索性就含糊其辞。12月中上旬是犹太人的Hanukkah(他们不过圣诞节),而12月底的Kwanzaa节是非裔美国人的节。总之,12月份就是一个过节的月,不同人过不同的节。于是为了防止不当心说错话,就要说Happy Holidays,或者Season’s Greetings,好像商家用的都是这个语言。

然后,电视里的人又开始讨论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思或者够不够节日气氛,真是无聊到极点。每天早上,我被闹钟吵醒,需要再赖床20分钟,身体才能够从烂泥状态中脱离出来。为了不至于再一次昏睡至中午,我要立刻打开电视,闭着眼睛,听着CNN的早新闻,才能慢慢醒来。那段时间,我总是不得不听那群人讨论这个问题。女主播的傻笑和频繁提起的Happy Holidays,令我忍无可忍,于是就醒来了。(有时候,则是4、5个人同时抢着说话,并各自竭尽全力说下去,谁也不让谁,至少要维持30秒,一个字也听不见,和小菜场没有什么区别。然后那个女主播再用力尖叫说,我有一条爆炸新闻,其余人才闭嘴。在这种情况下,我昏睡的神经就变得脆弱,也就醒来了。)

当然,圣诞节已变得相当世俗化,第一跳进我脑海的是圣诞老人而非耶稣。我也不曾好奇过它的由来: 当我知道有这样一位人物的时候, 我就知道他不存在。况且,我才不管放假的理由是什么,只要放假就好。最好全世界的节统统都放假。

到了12月20号左右,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什么上班的气氛,很多人都休假去了,剩下的人把小孩带来,办公室里就闹哄哄的,时不时从某个角落窜出一个小朋友。我们还允许穿“笔挺”的牛仔裤上班。

2004年12月24日中午,我们早放假。而好几年未见的Yiyi终于来找我啦。我们是中学同学(虽然那时候不熟)和大学同学(她还和我一起上辅修,见证了我如何地蹉跎了岁月)。她现在在匹兹堡的名校CMU读着高深的统计,很牛的。不过,她的样子和以前还是差不多,这是好事,嘻嘻。ZYQ也是Yiyi的中学同学,于是,他把她从某个高速公路出口接来,我们三个人下午就出去逛。

这一天奇冷无比,再加上放假, 路上行人很少,而我们就在寒风中颤抖着前进。先在打了烊的罗丹博物馆和美术馆门口蜻蜓点水了一下。不论如何,费城美术馆这一条路还是蛮大气的,学的是巴黎风格。美术馆旁边的河畔公园也很美,傍晚的时候,天空就是那种暗而透明的蓝色,晚霞则红红的,河边的小房子有灯光勾勒轮廓,倒影在暗暗的河中,很漂亮。然后,为了打发吃晚饭前的空余时间,我们就在Chinatown走了一圈,不过没什么可看的。总算到了预定的晚饭时间,我们就去了那个热闹的意大利餐厅Maggiano’s。

这也算“圣诞大餐”了。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没有什么圣诞节的重大痕迹,我向来不把它当一回事儿。这次要不是Yiyi挑了这个良辰吉日来,它也将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所以,她来得很好。这个餐厅的食物的量是出了名的多,上来的都是一盆一盆的。Pasta不怎样(什么菜比得上中国菜呢?),开胃菜不错,而它的甜食则是棒极了。我其实不太喜欢咖啡味道的甜点,但是这提拉米苏却好吃得要命。还有,热泡芙加上冷奶油,只要1块多,也不甜得过分,令人陶醉。

吃饱了出来,我们决定再逛一下。我的住处附近有一雄伟的大教堂,叫做Cathedral Basilica of St. Peter and Paul。进去一看,教堂里灯火通明,金碧辉煌,人们个个穿戴整齐,座无虚席。我们就站在最后一排。穿着有金色装饰的白衣服的具有一定级别的神父(我不知道怎么说)在讲坛上发言,这大概是弥撒吧,虽然讲的是英语,我好像基本没有听进去。人们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时不时跟着朗诵。这里很漂亮,可惜我没有听到唱诗和风琴。到了捐款的时候,有两个人拿着长长柄竹篓,走过每一排,人们往里面扔钞票支票和硬币。奇怪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向我们要,大概我们看来像旁观者吧。Yiyi其实是比较懂的,而我大学时候在上西方文化课的时候,也是比较懂的,但是现在我年事已高,忘记了。

Yiyi晚上就住在我这里,睡前先看了一会儿令布什很气愤的纪录片《华氏9-11》,又看了讲上海话的《猫和老鼠》,又瞎七搭八了一通。第二天近中午,我们吃了白粥乳腐榨菜油条和一点昨晚的残羹冷炙,就迎着凛冽的寒风,去游览费城并拍照留念了。

费城有个独立宫,还有个自由钟。美国的独立宣言就是在这里诞生的,所以很了不起,是吧?纽约唐人街的去华盛顿的旅游车一定会在这里停一下,大家排队去看那个裂了大缝的自由钟,并拍照留念,然后再在独立宫前的草地上轮流拍照留念。这好像费城必来之地,不来有些对不起它。但是来了,其实也没啥看头。我们途经大马路Market Street,遍地地上都是废纸垃圾,像是遭到了一场浩劫。大概因为是过节,没有人扫马路。虽然独立宫网站上号称每天开放,但事实上圣诞节还是没有开。上了当的我们就在外面转了转,还莫名奇妙被粗鲁的门卫吆喝了一下----- 他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附近的旧街区还是挺有意思的。阳光明媚,空气冰冻,走在整洁的小马路上,感觉颇像波士顿。那里有些没人住的奇怪老房子,据说是费城第一家裁缝铺、第一家书籍装钉店之类的。接着我们就到了Delaware River 旁边,对面就是新泽西了。终于,我们冷得受不了了,就赶紧钻入地铁站,准备去宾大校园。地铁站里至少没有那么寒风刺骨,正巧yingying打来电话,我们就坐在长凳上等啊等。然后我发现我们等反方向了,而且从这里是去不了对面月台的。工作人员很好,为我们写了小纸条,放我们出去。我们上去穿过马路、又下去、出示了小纸条、进入了对面月台。接着我们又坐过了站,应该是34街下车的,我误以为接下去还有36街,没想到一下子就到了40街。40街的工作人员不建议我们在低温下倒走6大街区,就又给我们写了小纸条,我们再一次上去穿马路,又下去,出示了小纸条,进入了对面的月台。辗转终于到了34街,我们的目的地。

宾州大学的校园还是很美的。虽然冬天树叶都掉光了,这样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建筑物的轮廓。他们校长办公大楼比我们学校的大多了,而且更花俏。外墙是一种少有的绿色,很多级高高的台阶,通向雕花复杂的拱廊。站得那么高,从下面看上去,让我想到阳台上的朱丽叶。因为温度低,照相机的电池很早就恐吓不足,但是维持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拍好最后一张照片以后才真的罢工。电池都是纸老虎。

这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我包里苹果汁的瓶盖不知如何没有盖紧,果汁漏了出来,同在包里的小毛羊就变成小苹果羊了。回来我给它洗澡。我轻轻地将它放在手心里,在水龙头下用温水冲着,我用手指头沾着香皂按摩它的脑袋和身体,它是那么小、柔弱温顺。天哪,我是多么多么地爱它,不晓得它知道吗?上次小毛羊洗澡好像是2002年的秋天了,所以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天,圣诞节为此对我和对羊来说,有了具体的仪式性的意义。

晚上我们把ZYQ抓来吃晚饭。我们吃了Yiyi带来的亲手做的蛋挞和糖年糕,她真是结棍呀!饭后讨论第二天去哪里玩。天寒地冻的,即使ZYQ开车,哪里听上去都很可怕。最后我们决定去离费城一个多小时车程的Lancaster County,那是Amish人聚居的地方。鉴于这个地方非常奇特,我打算另外写一篇blog。(关于26日发生的海啸,我也要另外写。)

12月 27日,我请了一天假。我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去,就在街心花园Rittenhouse Square和美国小菜场Reading Market转了一下,再去Chinatown剪头发。这是我去理发店屈指可数的若干次之一。很多人都说这个地方的水平是矮子里的长子,我觉得不过如此:她居然给我剪了个有些纯朴的刘海,让我越看越恼火,因为这个刘海让我想到大学时代一个傻大姐,我回来以后赶紧用gel把头发弄到边上去,呵呵。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又去Maggiano’s的外卖部买了前日刚刚吃过的甜点。晚上,在MSN上,Xujun对Yiyi说,你要叫高欢给你拍恐怖的艺术照,结果就真的拍了。这一天过的婆婆妈妈,不像老大的风格,不过难得一次也是不错的。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中曾引用了一句Einmal ist keinmal,意思是只有一次等于一次也没有。虽然他的上下文与此非常不同,但我决定断章取义,以证明我们从来也没有婆婆妈妈过。

第二天我上班,Yiyi上午自己去了独立宫,看了一遍美国诞生时的小桌子小椅子,还有钟,这下她总算平衡了。中午我们一起吃中饭。下午ZYQ就送她去了火车站回匹兹堡。

这次她来,我们真开心。这句话像足了小学作文的结尾。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快乐源泉也就是小学生的水平,所以这样写很相得益彰。我也不想发什么忧郁的感叹,说什么不知何时再相见之类的话,以体现我思想和感情的成熟与复杂。老大是粗人,对这种细腻的东西很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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