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1/27

感恩节前的毛羊(2003.11.26)

明天是11月27日,也是感恩节。我借机买了冰淇淋,放松一下自己,并打扫一下房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家务已经成了我用来调剂生活的内容,而写blog则是我逃避构想未来(因为没什么未来可供构想)沉湎于总结过去和进行自恋的方式。

11月4日那天的心理学课讲attribution theory, 十分有道理,讲人在某一刻的行动是由他的个性和当时所处的环境共同决定的。我们看到别人的行动,常常会轻易地下判断,说这个人怎么怎么的,似乎都归结于人家的个性,而在解释自己的行动的时候,却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外部环境的理由,而不说自己就是这种人。心理学就是这样,说的东西常常是很常识的,但有种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感觉,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至于有些人本来悟性就好,本来就知道,或者有的人悟性太差,听了也没反应,我就没有更多的评论了。人是多么主观的动物,经常自以为是。我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对世界对自己都充满了怀疑的精神。可怜的羊呀。下午去听了一个艺术史的讲座,那可不是我的专长,我只觉得reception的蛋糕软软的,好吃得要命。以前看到报上说,有人因为心情沮丧,大吃甜食,结果一发不可收。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其中的逻辑关系。在国内对甜的东西没什么偏好,到了这里,情随事迁,发现在甜味接触味蕾的时候,我的大脑大概产生了什么物质,让我有些宠爱自己的幻觉,并且同时微微地惊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当然也不会上瘾,只是偶一为之?D?D我不会变成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肥羊。接着我和Indra在珍稀图书馆喝了一点点酒,有些醉意,看来我老了。

11月10日下午,我和郑老师聊了一会儿天。晚上则去看了《秋菊打官司》。这个电影真有趣,他们的面条热腾腾的,他们吃面条的样子也真是香,害得我回来泡方便面吃,但是没有他们的那种滋味。另外我觉得狂好吃的面条还有以前公司对面陕西南路上莫师汉堡楼上的绮丽面亭的面条(顺便和小喽??一起看看邻桌的美女,如果有的话)以及日清的飞碟炒面(鱼香肉丝和北京才有的炸酱面?D?D市场分得可真够细的)。但是既然要抵制日货,我现在就不吃了,况且我也吃不到。电影里有城市集市的镜头,毛泽东和施瓦辛格的海报相邻,体现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某一个阶段。这个电影不知道真实性有多少,它其实讲的是老百姓接触到的法律和行政程序,倒可以拿到中国法律改革课上看看,法治似乎是改革的方向。

11月12日和Indra去听了爵士音乐会。Yale的Jazz音乐会不多,所以我们很起劲, Jazz是很有魅力的音乐,那些学生演奏者很陶醉的样子,很酷。

11月14日周五我和Indra去纽约找Akiko和Jonathan。我其实一直是很顽固的人,虽然有时候显得蛮随和。我每次出去旅行,无论是上海市郊一日游,还是那时候在欧洲实习玩的时候,我一定要事先详细地做好一切安排,要在最短的时间充分看到最多的东西,否则心里就不塌实。有人说,你这样失去了发现意外惊喜的乐趣,但我觉得,比起事后发现漏掉重要内容或者到了才发现当天不开门的懊恼,我宁愿不要惊喜。有时候,因为情况所限,我不得不接受别人好心好意的安排,最后我总觉得玩得不够爽。但我也必须承认,这样严密的计划是非常累的,有点stress,不过谁让我不信任别人的选择呢?不过这一次,我没打算在纽约参观什么,主要就是和同学聚一聚,和Indra在Chinatown东吃西吃,离开New Haven一会儿。所以,我这次决定偷懒做无赖,一切仰仗精力充沛的Indra安排。我们在火车站找到了Akiko和Jonathan。我们稀里糊涂来到West Village一家著名的很小的糕饼店,居然还要排队,还有限购。最后我们在星巴克把“牢底”坐穿,瞎七搭八,Kay还从德国打电话过来和每个人对话,搞得很像每逢佳节倍思亲的越洋电话广告。我和Indra睡在Akiko在Brooklyn的家,睡到第二天中午,哈哈。然后我们和更多的人去Chinatown一家叫Grand Harmony的饭店吃广式小店心,就是我们亲爱的美心那种。他们推着小车子,放着一笼笼的小点心,Indra用广东话熟门熟路地点。Akiko和她的Brian爱吃凤爪,那个服务员老大妈对Indra说老外不吃这个的,最后硬是等到看到他们动筷才相信地走开。我们下午就在纽约乱逛。Jonathan老是说,他很喜欢看中国老头在街头公园专心致志下棋的样子,让他回想到北京。于是我们就去看。果然不少中国中老年在下棋,周围围了一大圈人。Brian和Akiko还过去凑热闹,做指点江山状。我们在一家奶昔店休息,里面充满了油炸香肠的气味,果然,我们出来就浑身是油炸香肠的气味。我讨厌人闻上去一股食物的味道,大概因为我是小毛羊,对这种作为食物被人吃掉的事情比较紧张吧。我们又乱七八糟在一家看上去挺Hip的快餐店吃了一点点东西。跟我们中午美味的中国食物真是天壤之别呀。我们接着去看了一个小剧场话剧,讲1987年中国南方一家已有一个女儿的人家为了再要个儿子,如何搞得倾家荡产。演员大多是亚裔美国人,演得不是很像中国的农民。他们想要黑色喜剧的效果,但主题不是很明确。里面有个混血小姑娘,很好看,嘻嘻。第二天又是睡到中午,这次我们去鹿鸣春吃蟹粉小笼。我听Indra已经听了好几个礼拜了,她这下终于可以缓解一下饥渴啦,哈哈。蟹粉小笼的确不错,汤很多,Brian和Akiko用高难度动作吃,以防止汤流出来,很夸张。这小笼比上海城隍庙的那个南翔小笼好吃。(但是真正在南翔的小笼也狂好吃,还有山阴路上离我家5分钟的万寿斋的小笼也不错,另外还有东北花生孙小笼,虽然这家店已经搬到了淮海中路918号18楼华虹,陕西南路口,欢迎大家参观食用。)因为鹿鸣春好像是上海饭店,我决定也卖弄一下我的上海话来点菜,结果一大堆服务员大伯都转过头来瞪着我,我吓了一大跳,咩咩。星期天晚上我和Indra两个馋虫回到New Haven。我觉得纽约真不错,虽然Chinatown有点脏乱差,可是菜做得很道地!我决定哪一天自己做一次肠粉。

11月17日,余华来做讲座。我非常喜欢他那些看了让人郁闷的小说。他讲了他如何走上写作这个生涯,坦率地说他的动机颇为功利,又喜欢文化宫懒散的工作风格。他有点痞,有时候说得那么坦白,比如说作协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除了作为他挂靠的单位提供政治证明让他得以随团去了一次台湾(玩)。他一点也不故作深沉,也不冠冕唐璜,但和他写作的郁闷而黑色幽默的风格还是不同。但我总觉得他写的东西比他说的深刻得多严肃得多。我可以理解(我又开始臭美了),我写到blog里的很多东西是我用嘴巴说不出来的,我当面常常只会捣浆糊。我又要开始骂人了:当余华提到上海的SARS情况其实和北京差不多,只不过是瞒的,结果有一个女听众,立刻打断他,拉开破喉咙叫道:“不对!上海比北京好,因为3个月前我来自上海,而我有许多朋友在北京。”余华对鲁迅推崇备至,说朱自清的散文与之相比,没什么看头了。那你就让他这么说吧,可是她又问题多多,站起来一边说话一边身体乱摇,声音破破的,故作aggressive状,可惜提的问题跟主题不搭界,却还带着责备的口气,责问他难道朱自清难道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同时有指出余华对社保制度描述不准确的地方。我顿时昏过去,余华是来讲自己的,而非给大家上中国时事课,大家也可看出他就是这样说到哪里是哪里的,何必计较那些细节。我觉得这个人傻极了,让我想到读大学时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咄咄逼人,却没有什么内容和谦逊的大学生,不过这个人也有30多岁了吧。后来Indra告诉我,此人是今年复旦派来的Fox Fellow。我立即昏倒,神啊,救救我吧。她怎么能和我亲爱的zhang hong相提并论?复旦现在怎么了?

接着我们又去看了Yale Rep的戏《Culture Clash in AmeriCCa》。3个演员只需换换简单的装束和打扮,就活灵活现地再现了许许多多美国各种各样的人物。主题是美国的文化冲突,人们对各种群体有先入为主的偏见,这个戏则给他们声音表达自己。这个戏很有时事性,比如美国现在铺天盖地的布什主义和反恐战争,这个戏也有些为Yale度身定做,里面提到了不少当地发生的事和人物,所以特别有趣。那个烂醉如泥唱着“America…”的本科生,在被人拖下台时还说,“又一个未来的美国总统!”这个戏充满尖刻或者有些擦边球的笑料,很多还是政治玩笑。总之,这个戏好极了,大部分的时候令人捧腹,但同时又让人严肃地思考。只可惜我的叙述很平板。

11月18日,我又出现在纽约。我在UNDP楼下碰到一位老妇人,我告诉她我在等人,说我来自中国。她就叫我猜她是哪里来的,她说他们国家是我国的朋友。我从斯里兰卡猜到尼泊尔,从孟加拉国猜到印度。她说,不对,印度不是中国的朋友,是敌人。我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巴基斯坦的。我自我反省一下,即使不是朋友,现在哪个国家还互称敌人?连美国也只说萨达姆是敌人,他们还要去建设伊拉克呢?不过,最近中印关系有改善迹象,而印度的“敌人” 巴基斯坦有些紧张这会如何影响自己和中国的关系。唉,我发现生活中处处有政治。我还在UN的展厅里看到“非洲的一日”摄影展,我把所有照片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平常我们要么看非洲的苦难,要么看非洲土著的奇装异服和奇怪风俗,这次看看他们的日常生活和经济发展是很必要的,以让我们形成一个正确的观念。都是数码照片,拍得很好,没有什么数码感,很有层次。

11月20日,我去看了张曼玉演的《阮玲玉》,就像《花样年华》,淡淡的,闷闷的,话不多,我觉得有些不爽。但葬心的音乐不错。看来我对旧上海的生活没有半点的认同感,咩。

11月21日,去看了一场哈佛和耶鲁商学院的辩论。我知道辩论很无聊,但是难得看看也无妨。辩题是公司CEO的薪金福利是否和股东利益相背。哈佛辩手出场的时候,甚至来自哈佛的裁判出场的时候,嘘声四起,在我看来,颇为失礼。我听听介绍,那些辩手实在精力充沛、经历丰富有趣,尽管往往不和管理直接相关。失敬失敬。哈佛是正方,大概好辩一点,但有两位实在有些没劲,有人就在下面打很响的哈欠。而Yale的辩手有两位凶巴巴的,但最让我吃惊的是有一个人像极了大话西游里的唐僧,慢悠悠地说着重复的话,和“人是人他妈生的,鬼是鬼他妈生的” 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面的观众总是煽风点火,一个狂丑的估计是亚裔美国女人露着肩膀,用她的哑喉咙大喊大叫,真讨厌。我应该是支持Yale的吧,但看了这些没礼貌的观众,再听到哈佛赢了,我就暗暗幸灾乐祸,反正我也不是商学院的。我想人们都应该有足够的智慧吧,应该理智地看得出好坏,也应该懂礼貌。我或许是缺乏激情的人,我不会吹捧我不相信的事,也不会那么粗鲁,因为我害怕被同样地对待。后来Indra说她怀念在UC Berkeley的日子,和别的学校对着干的那些事情,我也许宽容一点点了。在复旦,或者说在中国,没有这种年少疯狂的事。

11月22日,我带着我的羊到LX家通过吃火锅来欢送搬家的LC,祝我们都好运吧。大家兴致勃勃,讨论着未来如何发达的构想。我想我是没有什么魄力没什么经验的人,虽然也想“发达”,但我没有本事坐在New Haven想出什么成功的计划,所以我也没话可说,说了也没有用。读了IR,我总觉得如果我能卓有成效地改善一批人的生活,就很有意思了,我也向往能在正式而智慧的场合发表讲话,虽然我讨厌穿正式的衣服。但是谁来让我改变他们的生活呢,我又有什么可说呢?我以前模模糊糊可以想见自己做这些我想做的事,但我越来越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因此什么事都可能不发生。我们对自己和对别人的预期多多少少是一种带有概率的幻觉。这个世界没有完全的信息,即使你对自己或对某件事情完完全全了解,而自己或者这件事在这个世界占有多大的重要性,处于复杂的社会的哪一个角落,你是永远不可能确切知道的。我突然意识到所谓分寸感(Sense of proportion) 是非常重要的,然而又意识到自己被放置在一个社会的动态平衡的迷中间,感觉像一只迷途的羊,有一个万能的眼睛在天上,冷酷地望着我做努力和做位移,接近或远去我的目标。我认为这个万能的眼睛很恶劣。火锅以后,男的那一半人下军棋,我不会。女的那一半人看香港连续剧,我没看。我就坐在楼梯上打电话。翻看着手机里的通讯录,发现人在美国我又能随时骚扰的人实在不多。以前Bin在Messenger上对我说,当你的朋友都有了男朋友女朋友或者有了家庭,朋友自然就渐渐淡去。我当时觉得这种看法太悲观,而现在我已经能够自觉地看好时间不多打扰。为什么爱情被理所当然地放在朋友之上?我想那是人的动物性在作怪,而友谊大概是一起打猎时发展出来的社会关系,不如动物性那么基本而不可动摇?但是爱情也不等于动物性,动物性是多多少少被管制着的,但却是永恒的;作为动物性升华或者前奏的爱情却多半不是永恒的,为什么爱情比共同打猎的生存本领要重要?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原来只是说没人可骚扰,我想我想念上海了。

11月23日周日,我又去了纽约,住在亲戚家里。晚上,我陪她说话、看一个讲清朝的电视,她不停叫我吃这吃那,我帮她把菜拿出又放回冰箱,就像我小时候帮我的好亲婆一样,之后还要把手洗一洗,因为菜碗很油。我也想好亲婆了。

11月24日是我妈妈的生日,可怜的我在纽约和一大帮同学一起进出若干单位,看他们如何卖自己,推测他们是不是想买我们。中午在一个蛮好的饭店吃饭,环境蛮好,价钱也蛮贵,可是蛮好的鱼被烧得老得像火鸡。那个略有些年纪的男招待来自希腊,声音颇为磁性。当我们这群穿得一本正经而由一个老师买单的人离开的时候,他问,你们是学徒吗?我觉得这个学徒的说法很有趣,就说我们是另一个饭店的,来取经。LY加了一句,是中国饭店。这个希腊人就说,我们可是一家好饭店。我心里暗骂,美国的中国饭店卖相是不好,可是菜比你们好吃一百倍。

11月26日也就是今天,我在建筑学院那里遇到YW。我带她去建筑学院的7楼天台。今天天气好极了,蓝蓝的天,一丝丝的白云,微风甚至有些像春风。今天能见度极好,树大多掉了叶子,仅仅留了一些金黄的残余,也好,古色古香的校园轮廓清晰,层层叠叠。比起春夏,另有一番风味,我很喜欢。

最后我要说说超越时空的事。很偶然的,我和好几个小学同学恢复了联系,具体表现在他们现在成了我Messenger上绿色的小人头了。我还很高兴地与失散的中学同学恢复了联系,得知了一些中学同学的新动向,真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其实在大学时候,小学同学还碰面若干次的,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记得那夜把他们加到我的list,我兴奋地忙着聊天,别的什么事也没做,嘻嘻。看看这些小时候很皮的小男生们,现在一个个地成了家,真是眼睛一眨就发生的事情。不过,我发现我的同桌还是嘴巴很厉害,我还是说不过他。Sigh。据说他们还定期聚会打麻将唱歌,我颇为羡慕,虽然我对麻将没有兴趣。他们居然还记得我小时候以“小老头”为首的一群毛茸茸,我也报告说它们依旧完好地在我家,虽然我已经移情别恋到我的小毛羊了。小毛羊也越来越旧,手有点要断的样子。我就在想,在我80岁的时候,我对毛羊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它那时的形象如何,然后我自己也要照一照镜子。

2003/11/21

这次比较政治(2003.11.19-20)

上次写了一大堆电影,这次把和政治多多少少有点关的东西集中在一起。可能有点太严肃。奇怪呀,我以前对政治、国家国际大事没有半点兴趣,现在倒是兴致勃勃,都是Yale惹的祸。



10月27日,上海徐汇区区长来座谈,我很起劲地去听了。讲起来,我家现在也在徐汇区了。据说他原来是法律教授,在Yale法学院进修过一年。他说了徐汇区的宏伟计划,政府改革,包括1美元请个海归顾问。不过有些东西,我听了觉得怪怪的。他督促在座的中国留学生回国,因为中国机会多,这一点儿不错,但他的论据是“我能决定徐汇区投资7个亿造学校,而前一阵我碰到纽约市长,跟他说了这事,他回答说,我有你这个胆,但没有你这个权。” 这位区长还说,你们回国吧, 中国什么事都可以发生, 因为法律还不健全,就有很多机会。美国法律太健全,没什么花头。他说得可能颇为实言,但是作为一个区长,我觉得这么说很不好。也许正是因为他是搞法律的人,他可能有有关的体会,但是,他如果把法律的不健全和个人的机会主义划等号,我觉得我很难信任这样的区长,给人的感觉是喜欢权力,有意浑水摸鱼。不过,话又说回来,很多说得冠冕堂皇的人,更不值得信任更虚伪。所以,这大概还不是最糟糕的。总之,我大概太正直了吧。



10月29日,有几个教授来讨论中国面临的挑战。我现在也渐渐摸出教授们的套路。他们知识很渊博没错,但他们的观点还是往往局限于他们自己的专长学科,说的东西渐渐失去了新意,我所以经常其实是希望听到好笑的评论。我以为他们会大讲中国人民币不贬值的内容,结果只是政治系的Landry讲了讲所谓操纵的定义,就是人为改变,而显然人民币的价格是一直线的,所以说到底,这还是由美国的国内政治推动而成了热点问题。Horsely是个律师,讲了中国的非关税壁垒。而Bracken依旧热衷国家技术创新系统。那一天听得我好紧张的是他们讲香港的问题,之所以紧张是因为Indra来自香港。Landry认为香港的重要性的减低是没有办法地,因为它的重要性本来就是人为形成地。再看看它的现实,这个趋势看来很不幸要继续下去。说实话,我窃以为香港原来的繁荣和大陆的封闭是分不开的,它离大陆那么近,同时又算是英国管着,它成为一个枢纽是自然而然的。随着大陆的开放,来到大陆本土也许更有地理优势。Landry说得其实我以前在转发来的email就看过。我大概是喜欢听别人说中国/上海前景灿烂的人,所以我听了Landry这么讲,我想如果我是Indra,我会很不爽。Indra果然提了问题,问香港的民主对大陆的模范推动作用(但愿我没有记错)。结果Horsely 回答说香港的民主还是不够地。啊呀呀。讲座结束,Indra去和他们继续讨论,我被一个校报的本科生记者拦住问我感受,我说这个讲座和我的预期差不多,他们说了有关中国面临的挑战的看法,没有说解决方法。反正他们都是非中国人,我中国人听听他们的见解觉得不错。后来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看到礼堂里人几乎已经走完,有几个学生(我猜是来自香港的本科生)在麦克风前说,最终的胜利属于我们!我觉得很怪,就走了。第二天的校报,我还很十三地找关于这个讲座的文章,果然提到我的名字,再仔细一看,大为恼火。那个小记者说我表达了对讲座的不满,因为在座专家们只说了看法,没有说解决方法。我的天,大姐。我还没有这么白痴以至于指望这三位教授来解决中国面临的这么多问题。但愿那三位教授不要看这篇报道,其中两位是认识我的,希望他们不要以为我这么白痴。一瞬间,我突然发现我有一点点理解那些名人了,他们说的话被曲解,没说的话算在他们头上,这是多么令人恼火的事呀。从心理学上来说,人在听另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其理解是选择性的,常常受其本人的喜好与关注的东西左右,即使他有意要公正,人的理解和记忆还是不那么可靠的。我也只好怪那个小记者的理解力有限了,委屈了我这个伟大的羊。咩咩。



11月1日,看完《卧虎藏龙》,在放映厅外面人很多,李安躲在一个玻璃门后面,我反正不是他的影迷,于是我和周围的人聊聊天,虽然也不熟。W对上次我提到的那个台湾女学者说,你们的总统来了。她高兴得说,是啊是啊。W说,他是来接受人权的奖的,I说,他在人权上做了什么啦?W说,政治和人权是要分开的。我突然想到前几天还有email号召中国学生去纽约抗议陈水扁的呢。这是非常鲜明地立场不同,我虽然没有去抗议,但觉得我无法继续这个谈话,就走开了。



很多人经常说大陆的人都被洗脑了,说爱国不等于爱政府,说支持政府的立场不能与爱国划等号。我也的确试图让自己的判断更加地不偏不倚。但我也知道,我们之所以是自己,很多地方都是由自己生长的环境决定的,也不能一概笼统地说是被洗脑了。如果我们被政府洗脑了,那么别的国家地区的人也被他们的政府洗脑了,只不过可能比较微妙一点。他们为什么要把民主和选举划等号?就范围和形式而言,我相信民主大于选举, 否则太没想像力了。看看台湾那些选举的丑闻,多恶心。非大陆非台湾的人说起台湾的时候,经常说说风凉话,让台湾人民自己决定。决定什么?那些政客一会儿台独一会儿不台独的,还不都是为了选举。美国常常因为某些集团的利益遭到威胁进而影响到选举而吵吵嚷嚷:打不进别人市场,被别国抢走生意的时候,就怪别国贸易不自由。本国的工作流失到外国,这时候看到自由的坏处了,就说“美国人”的利益遭到了侵害,需要捍卫,倒也不反省一下自己。同时还说劳动转移的目的地国的人民也没有受益,因为他们的劳动条件很差,进一步说这些发展中国家的法律制度不健全没有人权。这不是偷偷地改变了主题了吗?美国公司出于成本考虑决定把工厂开到外国,如果开的是血汗工厂,怎么可以只怪当地法律不健全,不说美国公司不讲道德故意钻空子。我身在美国,看着政府和报纸的那些论调,我有时侯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双重标准两种逻辑,或者根本不讲逻辑?是他们太“爱国”,盲目地看不到这一切,还是他们故意这样误导人?一切本来就是是利益驱动,如果坦白承认也不过如此,完全可以理解,大家都是这样的嘛。但他们还故作冠冕堂皇,实在恶心。或者是我太天真正直,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还以为它应该多光明。



我觉得大陆人对台湾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当然台湾还是有很多很灵的人的),为什么一定要说那些开血汗工厂、搞出性丑闻光碟的人是我们的同胞呢?不要也罢。但我想那是主权的问题,国家尊严的问题。不能说政府有不好的地方,它所坚持的立场就是错的。即使说政府和祖国是两回事,也不能把它们完全隔离开来。国家不管怎样还是个政治概念,只有文化人类学能奢侈地说国家民族是想象出来的,尽管很有道理,但缺乏操作性。总而言之,我觉得台独是不可容忍地。既然布什同志可以对外国先发制人,甚至开战的理由到现在还是不成立,而且随着时间退役,理由还一直在变;那么,大陆用武力威胁(本国的)台湾,也是正当得很。当然,打仗是能避免就避免,最苦的总是老百姓,一生一世的事情。(上次在email里表达了一下这个观点,本来觉得讨论蛮好的,不知怎地被误会了,还被说成“站在世界角度,优越的社会和生活环境下,非常冷静而 ‘理性’ 地非常人权地针砭时弊”,弄得我好像是个被成功地和平演变的家伙似的,不爽。还有,我是带着毛羊洋插队,优越个头。咩咩。)



11月7日,我和Indra在Beinecke的reception聊天,夹着核桃仁的Brei cheese是人间一大美味,服务员小帅哥为了完成任务,老是拿东西过来给我们吃,可是总是最不好吃的那一种。Indra听说美国的上层还是非常非常的保守,包括Yale的领导们,紧紧团结在以布什总统为首的中央周围。他们根本听不进其它意见,并不是看上去那么open-minded。我又在校报上看到,我们系?D?D国际和地区研究中心是拿联邦政府拨款的。据说有个议员提议要检查各校类似的课程,以符合美国国家安全的需要。很多时候,那些教授是反对美国的政策的,在学术界应该允许不同的声音,而该议员的提议则是反其道而行。这很让人恼火。这个世界大概看上去很美,但其实从来就是乱七八糟的吧。我们被假相迷惑了。从我的经历来看,最最困扰我的就是不一致,发现人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即使是小事情,也很令我气愤,我就会对人类的信心减少一点。泰戈尔有句话说得好: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反倒说它欺骗我们。这是什么样的境界高深的大彻大悟和自我批评呀。



11月11日,我去看了一个日本纪录片《日本鬼子》,都是从中国回来日本老兵的证言,讲他们在战争中的暴行,讲的其实还不是最恐怖的那些细节。值得注意的是,他们都讲到了他们第一次杀人的心理状态,他们一般都很害怕,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可以这样做,但是在长官的压力下,在不想在同伴面前丢脸的心态下,在为天皇效力的荣誉感中,他们下了第一次手,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据说日本杀人放火抢东西都是有组织的,只有强奸是理论上有辱军名的,但还是成了普遍的行为。一个月的行动中,军队给那些日本兵只有2-3天的配给,所以抢是必须的。抢光了还不够怎么办?有个日本人先奸后杀了一个妇女以后,因为他是负责伙食的,就碎尸给别的兵吃,说是上级送来的肉,据他说,味道比猪肉好。所有这些老兵,在描述的时候,看上去都很镇定,只有一个杀了130人的老头后来哭起来了;另外一个老头在讲他杀人强奸的时候,一个估计是他老婆的日本老太在房间另一角低着头听,很严肃,大概是很难相信自己亲近的丈夫居然是这样一个魔鬼。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一个老头在讲他和同伴轮奸一个妇女的时候,边讲边笑,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因为这些人愿意出来作证,大概至少还是日本鬼子里有所反省的一些。后来,周总理宽待日本战俘,这些战俘回日本以后还遭到其它日本人的怀疑,以为他们变“红”了。哎,中国人太善良了。

最近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闹得很凶,在学校里也是。校报连续登载半版的广告已经好久,总是两幅照片,一边是以色列人的爱好和平和悲惨,另一边是巴勒斯坦人庆祝911, 奖励自杀分子。然后说故事有两面,但只有一个真相。登广告的组织campustruth号称追求真相,但像我这样的旁观者看着也觉得很不爽,这明明很煽动,好像说整个巴勒斯坦都是恐怖分子。果然,终于,不少人开始提抗议,校报上每天发着辩论的信。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事情我也不是很知道,但是这样把整个巴勒斯坦人妖魔化,明显就是不正确的,后来连以色列帮派都说这种广告不有助于解决问题,表明与这个广告划清界限。不过,这个广告还是继续登,无奈呀。我看校报,据说有一个中东论坛的头头Pipes到Yale来演讲,他说关于穆斯林的政治上不正确的话(10-15%的穆斯林都是潜在杀手!),还试图控制校园里的不同声音,所以很多人都去抗议,1\3的观众自己用黑布封住嘴巴,甚至还有人跳上台。这个人的确很过分,在New York Post上写文章《Hate美国的教授们》,Hate是蛮敏感的词。在文章里,他点了若干教授的名,包括Yale的两个教授,而这两个教授说他们不恨美国,只不过反对美国在中东的政策。这种黑名单一样的东西,是很可恶的,让我想到文化大革命。然后被点名的教授又发了个email给国际学生的email list指出校报没有讲清楚的地方,而这个email list平常大部分是二手货买卖的渠道。早知道这么热闹,我应该去听听这场演讲的。前天晚上,看见学校cross campus围起塑料墙,上面写着标语,是反对以色列要造墙的事情。第二天校报上也有报道,还有个巴勒斯坦的学生写文章说,那墙将从他家门前过,在巴勒斯坦人内部阻隔,反正都蛮煽情的。说起来,这是别国内政,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还是关心到底什么东西在这个世界说话算数,是公平还是利益还是强权?



11月13日,我去听了一个关于(美国)媒体和军队战争关系的讨论,来的人蛮牛的,退休将军Bernard Trainor(他在NBC还经常出来分析), 海军一个前头头 Townsend Hoopes,老记者 George Wilson和Foreign Affairs的编辑 James Hoge。这些人的角度比较新颖,说了媒体和军队的性质不同以至于关心的事情不同,说电视台的竞争造成的副作用等等。当然他们也批评了布什的政策。很有趣的,他们都拿这场这场伊拉克战争和失败的越战进行了比较。George Wilson讲了一个他在越南采访的事。他在南越村庄碰到一个中学教师,她问他,我们以为你们美国人是来和我们一起打越共的,现在你们的尼克松总统在中国这个共产主义国家谈话,原来美国的目标不是打击共产主义?他好像是在说,号称的目的不是真正的目的,起码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个讨论很有趣,那些人还挺幽默的,包括主持的Stanley Flink教授很搞笑,抱怨着礼堂热死了。



11月14日,莫名其妙地去听了一个澳大利亚教授关于南非巫术与民主的讲座,听得云里雾里。来自南非的一个黑人学生和一个白人学生都不同意教授的观点,有点气氛紧张,估计那个教授说了南非什么带点偏见不太好的话了。



11月19日,我去听了一个讲布什的pre-emption的讨论。Charles Hill又是老一套,什么international system, 比较支持布什;Paul Kennedy也是老一套,什么prevention和pre-emption的区别,比较中立;第三个人是个记者Jonathan Landay,口才不太好,读稿子也老是打隔塄,他大为批评布什政策。?D?D我现在越来越发现自己眼高(手低),我发现那些教授也在炒冷饭,说来说去都是这一点花头。也可能我在Yale呆得太久了,sigh。(Charles Hill越看越像滑稽的羊,虽然我从来就很不同意他的立场。)



11月20日,Richard Haass,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的头来讲Order, Anarchy and American Power。这个人应该算是级别蛮高的。他是一个多边主义者,不同意美国单方面行动,况且单方面行动所需要的资源太多,美国也吃不消。不像Charles Hill, 他说世界范围的反美主义不是因为美国的强大本身造成的,而是美国推行的外交政策造成的。总之,他的观点是我比较能接受的,但这个人不够幽默滑稽。


2003/11/10

毛羊电影周 (2003.11.9)

最近看了狂多的电影,我决定专门写一篇关于电影的流水帐。



按照时间顺序,我先要写的是一个叫崔子恩的 “北京电影学院理论研究室副教授和作家”,据说他是中国第一个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人,所以这就特别了。据说他还是导演,这次带来两部片子供观众鉴赏。我以前看过《蓝宇》,觉得蛮好看的,所以这次我带着颇高的期望。10月28日下午,我看到了崔同志,椭圆的脸,胖胖的,从眉眼看不出是男是女。很多时候我们发现一些帅哥是同志,觉得很可惜很浪费,呵呵,但这位崔同志绝对不会让你产生这样的念头。后来知情人说,他生理上大概是男的,但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亦男亦女。



先放了他的电影《哎呀呀・去哺乳》,他的电影都是用数码摄像机拍的,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拍摄的人似乎极不专业,手抖得厉害,机器都拿不稳,看得我头很晕,里面的演员也个个像在背书,却还老是重复着一些生理教科书上听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名词。电影主要内容讲一个基督徒的哥哥想办法来劝阻其弟弟做男妓,他弟弟等人偏偏享受这样的生活,还自认认为是哺乳全人类。后来他哥哥莫名其妙死掉了,他的女朋友继承他的遗志,终于使他的弟弟停业,改做乞丐。我带着惊讶看完这个电影,不是惊讶于其前卫观念,而是惊讶于它的粗劣的制作。第二个电影《丑角登场》拍摄质量好一点,不过故事比较奇特。特别是一开头,一个儿子坐在弥留的父亲的床边,父亲要儿子为他带耳环、涂粉红色的口红,原来这个父亲是个想要变成女的人,临死前还要为儿子oral sex。这个人父亲是崔同志自己演的,胖乎乎,一点也没有临终的样子。看了让人昏倒。然后这个儿子碰见一个为了他而男变女向他求爱的人。还有一个人的妈妈变成了男人,于是一家三口都是男的了,以兄弟相称。电影有不少乱侃的台词很好笑,但我猜想这不一定是他想要的效果。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呀。当然,讨论也令人印象深刻。他可以说是我见过最自信的人,这一点很难得,呵呵。人家问他,他喜欢什么电影,他的电影受到哪些名导的影响,他没头没脑地回答说如果我的电影真有那么好的话,那就谢谢啦。不过他又说,他有意把自己和他们保持距离,因为传统意义上的拍电影是一群人任凭导演独裁,让他想到文化大革命。所以他拒绝那种方式,找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来拍着玩,拍到哪里算哪里。他曾经3小时拍好一个电影?D?D他以为自己是天才呀。他的目标是破坏一切。一些观众看不懂他的电影里某些内容就问他,说不可信。他说着说着就讲,你拿理性和感性来评判我的电影,这种态度本身就是充满霸权色彩的。有人问他为什么光照这么差,人物脸上一墨黑,他就全怪在数码摄像机转换格式质量损失50%到75%, 到最最后来才肯承认预算只有2000块人民币。后来有个观众婉转地批评了他的电影制作,他说人家的提问方式是野蛮的。我也问了他一个问题,总算他没有给我扣上什么坏帽子。我问他他似乎拍电影只是为了自娱自乐,他是不是有意改变社会对同性恋的偏见?他就说北京开了个同性恋电影节,3天后被关掉了。后来他又讲,世界要实现平等,就是大家全都向下走,而非大家都向上走成为总统,等你们每个人全都成为乞丐和男妓,世界就平等了。前面好像还有道理,这最后这一句太夸张啦。他倒不说大家全死光了,死人都是平等的。



总而言之,我对他一点也不欣赏。同性恋并不令人困扰,但我甚至怀疑他也不是什么同性恋,他就是自恋而已。同性恋遭到了许多不该受的歧视,而他的电影对改变这个情况没有积极的社会意义。同性恋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发出比较响的声音,结果看来他也对改变那个圈子的境遇不很关心。又比如说男妓,他可以从许多穷人被迫卖身来讲,来提醒社会关切许多不幸的人的遭遇,结果他渲染的是城市正常家庭出来的男妓要造福全人类的美好理想。当然,人各有志,没有说每个人都要为社会进步努力的。他口口声声要打破一切传统和限制,但是我认为,既然你的目标只是毫无选择地打破一切传统和限制,你其实是最最被这些传统和限制所限制的人。如果这些传统和限制突然没有了,那你就不存在了。他不接受别人的批评,还倒打一耙。或者他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就先发制人说自己本来就没有向那个方向努力。就像大家赛跑,那个落后的人说自己本来就是在和人家比谁慢。我还很不喜欢他说话的用词,什么解构啦,什么分化啦,什么霸权啦,什么野蛮啦,很多句子是一堆抽象的或者哗众取宠的词堆砌起来的,我想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确切含义。他算是京城的文人吧,我觉得他有那种现代北京人自大的幻觉,上次来过一个痛恨上海小资(其实哪里来那么多神经小资)说中国马克思主义被玷污了而自己却留在美国享受资本主义的人,说话也是这个腔调,语不惊人死不休似的,缺乏宽容与平和的态度。我以前觉得北京男生说话好听(或者只是因为ZYW比较好玩),现在我又为此开始厌恶北京的说话了。



既然厌恶,我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大篇幅写呢?首先,这个经历还是和平常很不一样的,第二,虽然当时大家都以有点看玩笑的态度看着一切,我有点说不出的悲哀,甚至非常恼。这个世界什么人都有,可他怎么偏偏还是来自中国的??D?D我牢骚发好了,感觉就会清爽一点。我也知道我是非常critical的人,嘻嘻。



10月30日开始,学校里有个关于台湾电影的学术会议,大放台湾电影。所以,当天,我看了侯孝贤的《童年往事》,带有自传色彩,讲的是阿孝长大经历的事,普普通通的。年老的阿婆整日折着银元、准备百岁后能带到阎王那里去,她总想回大陆,每天在外面乱走并且迷路,经常被别人送回来。父亲总是伏案埋作,某次停电恢复供电以后,长期肺病的他突然去世。阿孝淘气而聪明,上了中学,哥哥姐姐就只能读师范。母亲是家庭妇女,终日劳作,后来又生了喉癌去世了。电影结束的时候,老阿婆躺在正屋席上死去几天已经腐烂了(这个很可怕)。姐姐出嫁,阿孝还成了小流氓一名,打打架什么的,中学毕业他本想保送军校,结果因为他喜欢的女生一句“等上了大学再说吧”,他就去考了大学。电影平平淡淡的,偶然也有些幽默。虽然故事有些悲惨,但那些生活的细节和与家人的感情应该是人人都有经历的,所以看到它们再现于银幕,我非常感动,眼睛湿了好几次。我小时候也把信上的邮票剪下来,放在水里,洗掉浆糊,然后贴在玻璃窗上晾干;我吃生煎馒头也很馋……我很喜欢这个电影。接下去是著名的《悲情城市》,我有它的原声,很好听。讲的是1945年日本人被打败离开台湾后,国民党接手,基隆一户有四个儿子的人家的故事。老大脾气火爆,主持家务。老二被日本人征调到南洋,一去不返,老三从上海回来精神失常,恢复后又和上海黑社会搞在一起,后来又吃了亏。老四是个哑巴(梁朝伟)是个社会主义者。二・二八事件,老百姓反对国民党的腐败,当局大镇压。老四最后被抓走了。后来听说,原来这个二・二八事件也是台湾不能讲的事情,这个电影在一定程度上政治上很敏感。怪不得里面没有血腥镇压的镜头,有的只是人的描述和广播里不知道是蒋介石还是陈仪的稳定人心的发言,不知道真的假的。这个电影没有我想像得好看,可能是我对台湾那段历史不知道,也一点没有同感吧。这些台湾电影都要看字幕才行,因为我不懂闽南语、日语、广东话。另外我对人物众多的电影常常分不清谁是谁,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电影,我想我在某些地方的理解力一定有不少欠缺,MD, 我的脑子怎么长的。



说实话,我对台湾的了解不多:中国南部的血汗工厂好多是“台巴子”开的。台湾的打打闹闹哭哭啼啼的电视剧是一大恶(第三声),虽然周杰伦、庾澄庆、齐秦、蔡琴的歌我是听的。从这个两个电影,我看出来日本在台湾留下很深的痕迹,从他们的房子和他们夹着说的话可以看出来。另外,我觉得有趣的是,他们怎么老是打架,当然也不是武打片里那种神叨叨的打,就是那种最基本的一点不好看的打架。这不会是他们的传统吧,老是看到报上说台湾的 “立委”上演全武行的。另外,《悲情城市》里有说上海话的奸商。我就想到,在先前一个reception上,碰到一个年轻的台湾学者,她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上海人给人的印象就是很势利,看上先要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我半开玩笑地打断她说,那是stereotype!她说,我又不是说你。MD,什么话。我想我对台湾人多半也是有偏见的,但我还不至于会这样武断。后来,她又发表了一些对大陆发展不平衡的意见,我想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我觉得她还是属于不知道什么具体情况就自说自话。后来我跟Indra发牢骚,Indra说她不可能什么都懂的啦,但她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学者。可是我没有怀疑她聪不聪明,甚至除了这两点,我觉得她还是蛮可爱的,我只是不喜欢她想当然的态度。



10月31日,看了陈国富导演的《双瞳》,连环杀人案,邪教,暴死,怪胎,血淋嗒滴。有一点虎头蛇尾,但是还算惊险恶心。接下去是《征婚启事》,刘若英主演,演得不错。她在报上登了个征婚启事,引来数十个男人应征。电影主要就是这在同一茶馆不同桌子的见面会,刘若英都觉得自己在偷窥别人的秘密。包括不停嚼槟榔大喷口水的工人、拉皮条的、追求一夜情的丑男、恋脚癖、女同性恋、妈妈领来相亲的自闭的小孩、儿子领来的老婆在国外的爸爸,小气的小学教师、破绽百出的演员、曾经在她这里看过病的盲人、自称30多岁的丑老头、大谈看A片感受的人、来推销防狼用具的…她每天打电话给前男友报告心情,电话那头永远是答录机。最后结果有些出人意料。这个电影很有趣地表现了各种各样的怪男人,又好气又好笑,让人觉得世界上正常的/好男人全死光了,呵呵。陈国富我以前反正也没听说过,是个张雨生那样子的人。



11月1日,我们吃好假冒的越南菜以后,去看我这个土人尚未看过的《卧虎藏龙》,我觉得它能得奥斯卡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外国人对武打片的不熟悉。故事很普通,但包含了武打书应该要吸引人的元素和情节。刚开始听到杨紫琼说着拗口的普通话,觉得很难忍受,后来总算习惯了。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章子怡演的电影,只觉得她在《我的父亲母亲》海报上蛮好看的。现在一看,觉得她蛮像巩俐,但比她傻。周润发是个大伯的样子,里面的武打飞来飞去,太假了。这一天的放映厅挤满了人,到底是名人效应,导演李安来了。他向来拍比较正常的电影,如《喜宴》, 《饮食男女》,所以看上去也一点不另类。高而宽的额头人让我想到毛主席,哈哈。他英文很好,就是声音太轻。他说和演员处理好关系,让演员演成让他希望的样子是一个挑战。章子怡怎么弄也没办法弄成他想要的样子,后来也只能改变他自己的预期了。然后,我和Indra去看黑客帝国II。我向来对这类科幻电影没有兴趣,我也没有看过第一集,但不看白不看。因为我的期望极低,所以觉得Keano Reeves半中山装半裙子的黑衣服在打斗中很好看(Indra骄傲地说,打斗指导袁和平是香港的),中国老知识分子状的钥匙匠在那个女的背后摩托车上飞驰的样子很经典。我觉得所有的科幻小说和电影都是有致命破绽的,不能自圆其说。我小时候还试图把那些情节想通,而我现在根本不去做这样的努力;不过也可能是我太笨,现在终于有了自知之明。另外,这个电影的科幻还在于爱情居然有起死复生的力量。如果爱情的最终是妥协和无奈,那大概会比较接近人的本性,也会让这个电影令人“挖塞”一点,也就此深刻一点。



11月2日,经过思想斗争,我去看倍受好评的电影《一一》。前一阵看了这个导演杨德昌的《恐怖分子》,大为不满 ,这次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坐下来看了十分钟,我突然意识到我看过。我对自己的健忘感到又好气又好笑。马上回来一查,我在以前的blog也提到过,说印象不深。的确不深,我彻底忘啦!



11月3日,去看了《老井》,张艺谋还是男主角,拍得不错。讲一个缺水的农村世世代代死了不少人打井最后总算打出来的故事。中国的农民真是苦,虽然有些狭隘但又很淳朴的。电影里面又有一些人性的元素,比如农民跳迪斯科、小青年向往女人,瞎子唱黄色歌曲,这一点最后以悲剧收场。这比我前一阵看过的《黄土地》好看。我想我原来在上海,大概因为外文系的关系,对中国的电影音乐好像漠不关心的,现在大概因为我身在外国,又比较关注社会发展的问题,我就恢复了兴趣,特别是对农村题材的。



11月6日,看了许鞍华的《客途秋恨》,张曼玉毕业后,才得知与之关系很不好的妈妈原来是个抗日战争留下来的日本人。她妈背景离乡这么多年,不开心,要回日本,她就陪她去。看到了她的舅舅、她妈妈的老朋友和情人。在过程中,两人渐渐互相理解谅解。我觉得很有趣的一些片断是:她妈妈回到故乡,说起香港的高楼大厦和自己英国硕士毕业的女儿,说起来颇为骄傲。她在日本说日本菜生生冷冷的,不如广东的汤好吃。而很多年前,张曼玉的爷爷奶奶怪责她只会烧生冷的东西。她还说看到自己的老朋友个个变老变胖,老情人过得不幸福,自己感到很安慰。后来她还是回了香港。Indra对这个母女关系的故事很有同感,妙。



11月7日,去看了美国搞笑片《美国婚礼》,很恶心,但是很好笑。一直看严肃的电影,这么无聊的电影也算调剂。



11月8日,意外地看了1979年宫崎骏的剧场版动画片。侠盗罗平以前常在《外国故事》里看到,这次是他大闹假钞国解救公主的故事。宫崎骏就是《千与千寻》的作者,他似乎很擅长这种冒险的故事,充满奇奇怪怪的机关,人物的样子蛮普通,不像其它日本动画片,不是机器人外星人打来打去,就是早熟的美男美女恋爱。罗平自然是神勇机智还很滑头,总是大难不死的。我想我妈妈一定也会喜欢它的,因为她喜欢侦探和侠盗的故事得很。(在我对动画片毫无兴趣的时候,她已经觉得《名探柯南》好看,呵呵,看来妈妈总是高我一筹。)另外还看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5分钟动画短片《她和她的猫》,小男猫谈恋爱和女主人失恋似乎是一个有意思的平行,视角独特,又有诗意。



这么多电影,我(和Indra)大概是疯了,呵呵。

2003/11/04

505百万年前无聊的毛羊(2003.10.21)

10月13日是个星期一,我一下子又魔幻地睡过了头。中午起来以后,我就去跑去找K的中文老师郑文韬(笔名郑愁予),想帮K寻找神奇地消失了的OPT卡。这个老师我以前在路上看见过,以为他是日本人,原来是个台湾著名诗人。到底还是中国人的作风(很好!),老师先热情地带我去一家美国餐厅吃中饭,还要喝啤酒!我很不好意思,因为我本应该早上去找他的。老师也客气和健谈,所以我感到蛮comfortable。然后我们回到他的办公室,翻箱倒柜地找装有K的OPT卡的信。他很少扔东西,大概是很多纸上有他突发的灵感,不好乱扔吧。这次搜寻应该是相当的彻底,我们都翻到了1986年的旧报纸,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但我总算帮他解决了一个电脑的小问题,也不算完全白忙。郑老师似乎热爱旅游,所以要经常讲讲旅游的事情,他还放放一个有点new age有点古典的音乐。这是我头一次碰到诗人,瞅见了诗人平常和不平常的方面,有意思。他还说他认得得诺贝尔奖的高行健等等?D?D那是一个不一样的圈子了。最近,我感到很多人的生涯都在不同的圈子里,然而又有惊人的相似:我去听音乐会,看到对音乐家的介绍详细列出他们得过的奖、谁是他们的老师、他们在哪些乐团演奏过,可见这对他们是很重要的。最近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封红衣主教,你要怎么样才能被选上呢?当然也是要做出成绩,并受到承认。总而言之,所谓成功,不光要自己努力,还要做出明显的成绩,明显到能让别人(最好是重要的人)注意到的程度。甚至加州的州长罢免重选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据说Gray Davis人际关系不是太好,有为了竞选不择手段的记录,但总的来说,加州经济变糟等倒霉事,更是大气候的影响,也并非他州长一人的责任。那天我看重选的实况,他失败以后出来讲话,姿态蛮高的(这一点值得学习),我觉得这个秀气的老头也蛮可怜的。据说,他原来曾经还想当总统呢,这个挫折对他的仕途来说是很大的。我们有时候骂那些政客,说他们虚伪,但有时也怪不得他们。这也是这个制度决定的,竞选就是需要吸引注意力和支持,他们选择了这个生涯,也就要适应它的做法。这里的Political Science有许多研究竞选时间、议题选择、公众意见、当任者与竞选人行为的相关性,要做许多许多统计分析,蛮有意思的。其实,我们学的做的很多东西,有时候不一定有什么直接的用处,主要还是起那个signaling(指示?)的作用。不过这是一个多么庸俗世故的发现。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当初学的game theory虽然深奥,但还是蛮有道理的。

10月14日,有一个北朝鲜逃出来的教授来讲述亲身经历。他讲了朝鲜的“主体思想”(Juche)的来历。朝鲜的纪元以金日成出生那年(1912)开始算,所以他就和公元的基督一样。有一个朝鲜教授(后来他也逃出来了)发展了主体思想(Juche), 金日成和他的儿子金正日就把它拿来代表了他们二人。金日成是国家的脑子,朝鲜人民的暂时的肉体由父母给予,而永恒的精神则由金日成提供。这个教授在黑板上写了金日成的名字,他说擦黑板要竖着擦,不然灰扬起来,就要砍头。他还说渔民是最好的工作,因为你会有机会逃出去,并且可以抓到鱼自己吃掉不至于饿死。然而,他又说金日成也是很好的人。他的车在路上,看见一个老太吃力地走,就叫她上车坐在他身边,送她去目的地?D?D刚生好小孩的女儿家。过了几天,这家人家收到了鸡蛋和牛奶。这位教授认为,金日成以苏联的方式长大,所以朝鲜是这个样子,如果他以美国方式长大,朝鲜大概就是美国的样子了。(我不同意,因为美国的非独裁的制度,金日成也就不会是金日成了。)不管怎样,金日成还是坚定地认为他做的是为人民好的。他还说了一件事,他在朝鲜时候的一个学生,突然要被踢出大学,因为他的渔民父亲不见了,上头怀疑他叛逃了。这个学生想不开,去找这个教授,表示打算自杀。但不久,金正日身边的亲信来到学校,原来学生父亲的尸体在海滩被找到了,尸体已经不成样子,但胸前有个塑料包里俨然是金日成的照片。这下子,这个学生成了红人,毕业后在劳动党里很受重用。据说,很多人由此都希望自己的父亲这样死去。这个朝鲜教授也蛮有意思,问在座的一个学生是否美国人,他说是。他就叫他上去,抓住他的手让他摸他头上的枪疤,并对他说,你的祖父曾经打过我。那个学生不知何以应对,他紧接着又说,我也杀过美国人,对不起,然后一鞠躬。他说,那时候自己被洗了脑,以为美国人要来侵略朝鲜,所以去打了朝鲜战争。后来他逃到韩国,发现那里是天堂,再到美国,发现美国是天堂的天堂,原来美国是要来解放朝鲜给它自由,所以感到很对不起。我觉得这位教授一下子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好像美国人自己也不说自己是为了崇高的解放吧。不过,这位教授经历了这么多,这大概也是他的切身感觉。后来我就问他,对于中国在朝鲜战争所扮演的角色如何看?他就开始唱“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说中国认为美国侵略朝鲜得手以后下一步目标是中国,所以中国就参加了。他接着说,中国人是很好的人,打仗的时候,给他输血,然后他又对我一鞠躬。我又尴尬又感动。我很想听他到底怎么逃出来的,结果他要留到吃晚饭讲,大概那是他们韩裔学生的事情,好在第二天校报上登了(那个记者大概半懂不懂的?D?D她称金日成为 “成”―以为那是他的姓吧,而且她写的内容似乎是有所选择的,也许她只挑她懂的或者感兴趣的?D?D我又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所谓媒体可以如何地处理事实,即使不是故意的。)这个Kim Hyun Sik教授因为是朝鲜著名的教授而且他是金正日妻子20年的老师,所以可以出国,但是要他七个学生保证他们的老师会回去,不然这些学生就没有命了。通过韩国的CIA和俄国的黑手党(!!), 他成功逃走来到了韩国。黑手党弄了一具尸体放在那里,让朝鲜政府以为他死了不再追究,这样他的学生也可以保命。到现在,朝鲜政府还以为他死了。他翻译圣经到朝鲜语,在朝鲜圣经只可叫做《以色列神话》。老天,这是什么样的故事呀。我觉得奇怪的是,他现在在公开场合露面,照片和名字登载在报上,甚至我都给他拍了一张照,他难道不怕朝鲜来追杀他或者找他的学生算帐吗?这个下午我真长见识,我现在觉得历史和政治是非常复杂非常多面性的东西,我很喜欢它们让我思考。中学大学时我最讨厌的课就是历史和政治课,平板的教科书只要我们背书,从来不需要我们思考。我偏偏背书能力随着年龄增长直线下降,我另外从来也没有对自己不理解不体会的东西洋洋洒洒进行发挥的能力,所以我也极其厌恶高考那种令人做呕的作文。所以,高中时,大部分时候循规蹈矩的我有很大的incentive来抄书应付政治历史小测验。到了高考,我很高兴我可以暂时丢开政治和历史书。我选考了化学,一直以为化学是小菜一碟,后来发现高考的题目也不容易,于是我开始认真地怀疑我的智商。

10月17日中午听了一个关于中国甘肃贫困农村基本教育的讲座,讲了那里的政策、现实和困难。Helen Siu讲了一件事,说她认得的一个香港有钱人想捐一笔钱给陕西一个村子造一个很好的学校。结果被拒绝了一大部分,理由是如果学校造得太好,远远近近有关系的人会把自己的小孩送来,不够格的人会通过关系来做老师,本村的小孩根本受不了益。最后他们就造了一个很普通的学校。这就是在公正做不到的情况下,理想要向现实低头。TMD。那天讲座的sandwich狂香狂好吃,我居然后来厚着脸皮发了个email给组织者Abbey问她那是什么东东在哪家店定的。她看到我的email一定昏过去了3秒钟。这个美味叫做Panini,出自Nica’s Market。其实也就是用很多油(大概是黄油)格子炙烤过的意大利面包,夹着火腿、牛肉之类的东东还有生菜、西红柿和奶酪。

下午我心血来潮和一个同学去Peabody博物馆看Burgess shale。这是什么东东呢?是1909年加拿大一个叫Burgess的地方发现的寒武纪的页岩化石,这是关于505百万年前的生命了,那时候羊老大还没有出生。这化石的重要性在于它挑战了达尔文的物种进化论,这些化石很好地保存了无数种生物,各种生命形式似乎突然一下子一起出现了,这就是所谓的生命大爆炸。生命似乎不是照达尔文所说的那样缓慢渐变地进化的。每一个已知的动物门,在寒武纪早期已存在了。而在寒武纪之后,再没有一个新动物门出现。没有中间生物的化石,加上各种(高级)动物同时出现,这就不符合达尔文的说法。中国云南澄江也发现了这样的化石群。这应该是很sensational的,我在网上看到一个中国教授说,你们美国人说中国人不能批评政府,但我们可以批评达尔文;你们在美国可以批评政府,却不能批评达尔文。据说达尔文主义已经成了一种信念。这倒是很有趣的事情。我近距离地看着那些化石痕迹和模拟出来的奇形怪状的动物(505百万年前!),又一次觉得宇宙、时间、知识的无边无际和我的极端渺小。我特别描述这件事,也是为了我的外婆(好亲婆),因为她以前是生物老师,热忱督促我的生物学习,呵呵,不过她现在是跳棋界的棋圣。棋圣?D?D让我想到赌圣周星驰周润发之流。

大学同学HL来Yale开会,晚上我就带他参观校园(夜景),我们互相说对方和4年前的样子一样。(可惜后来我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把照片都不当心删掉了,太白痴了。)外文系英文班48个学生,他是少得可怜4个男生中的四分之一。外文系的男生,和很多人猜想得不同,并没有物以稀为贵,反而很容易被忽视。(可能在看这个blog的Oasis和ZYW不要生气!?D?D这当然也因人而异。呵呵!)正好有个钢琴音乐会,我就带他去听,舒曼的钢琴曲还不错。然后我就回来参加已经热火朝天进行着的火锅活动,嘻嘻。

10月18日周六老大又堕落地去看了日本动画片《Scrapped Princess》(废弃公主)和《Twelve Kingdoms》(12王国?)。前者蛮好笑的,虽然我和Wu Lu都不懂为什么里面15岁少女都那么发育成熟那么暴露,呵呵,大概男生从小就好色的吧。后者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渐渐好看起来。但这两者都是系列片,我各看了前几集,也不知道结局,这算是什么名堂。然后我又去看《加勒比海盗黑珍珠号的诅咒》,蛮搞笑的,魔戒里那个太秀气的人演了个铁匠,没劲;我倒觉得那个Johnny Depp妖里妖气,有点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好玩。10月19日周日我看了老片《To Kill a Mockingbird》(杀死知更鸟),小孩的角度讲种族的事情,还蛮有悬念的,不错。

有些时候,我欣赏自己的执着,坚持写blog;但是这一秒钟,我讨厌自己的罗嗦,好像不总结好那一段生命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似的。我猜想别人的生活一定也甚为有趣,心理活动也颇为丰富,可是只有我强迫症似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记录着流水帐,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真是无聊。揍我一顿,让我醒醒吧。


带插图的流水帐 (2003.10.20)

10月9日星期四,我去看了一个80年代的台湾电影叫做《恐怖分子》,看到它长长的获奖列表,我这个很势利的人就去了。这个电影大概算是以构思巧妙取胜,故事讲的是想做作家的家庭主妇、平庸的医生、黑手党者的情妇、摄影师,但是脏兮兮的台北、其貌不扬的演员们、冗长的镜头让我十分厌倦。我也猜想导演大概希望我们一样沉静地理解每个细节的深意、想要我们对生活领悟并感到压抑,但立意太浅,水平不够,我很不喜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对台湾电影有偏见。好了,我现在骂了这个电影一顿,出了气就很高兴。哈哈。

10月10日(Happy Birthday to Andy!---不是刘德华, though) 学校的全球化研究中心和世界银行合办了一个会议,又是讨论全球化,不过这次有名人来,爱尔兰的前总理(嘻嘻,我的小毛羊的同乡)联合国难民署的Mary Robinson打头阵。我居然为此起了个大早去听。我还听一个哈佛的教授Lant Pritchett讲现在各国之间劳动力工资的差别比以往都大,是因为现在劳动力的流动更难。据他说,美国国内地区工资的趋向平等很大程度是因为劳动力可以自由流动。因为我前一阵看过非法移民的电视片,所以觉得非常有意义。中午去听了一个中国女老师的讲座,这是我碰到的第三个Zhong Hong了,她是知青下乡,现在在美国一个大学教书。她讲中国农村重男轻女并不完全是封建观念在作怪,经济原因还是很重要的。儿子力气比女儿大,更适合干农活,儿子还用来养老,所以人们重男轻女。但是在中山她所研究的一个地方,独女户有不少,很多人家女儿读书儿子打工,还有不少倒插门女婿。这可能是因为城市中许多给外来人口的工作是服务性质的,女孩子赚钱更容易,她们也可以赡养父母。也许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总把重男轻女完全认为是观念性的东西,其实经济原因也可能是很基本的。看来市场经济真是看不见的手,附带不知不觉地调整人们的观念,说不定比搞些运动出几个个人英雄更加有效。下午再去听Joseph Stiglitz的全球化讲座,讲坎昆会谈无果的影响。他以前是世界银行的首席经济师,2001年诺贝尔经济奖的获得者。我发现我就是喜欢“骂人”的人,以前看过一点他写的书《全球化及其不满》(仿照弗洛伊德的《文明及其不满》的题目),通俗易懂,颇为幽默,对发达国家和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很尖刻。这次他滔滔不绝风趣幽默地讲了全球化的教训,讲了全球贸易系统、金融系统的问题等等。可怜的IMF, 总是挨骂:以前国家还不出贷款,别国就派军舰去逼它还,现在不好派军舰了,就派IMF去。IMF前苏联的休克疗法证明是个灾难。用很simplistic的说法看,Stiglitz是很帮发展中国家的。我很喜欢他的风格,由此归纳出来,我喜欢观点明确并说得清楚不怕得罪人的人。

10月10日真忙,晚上去听了Yale Concert Band的Horror and Thrill音乐会,但一点也不恐怖,只不过觉得雄纠纠气昂昂的,呵呵。 在中间休息时候,我拿照相机拍Woolsey Hall狰狞的天花板玩。我其实对看电影并没有这么大的passion, 但我在音乐会结束后又去看法国的新浪潮电影Jules et Jim,1962年的黑白片。讲一战左右时候的一对好友Jules和Jim的故事。两人同时认识了Catherine, 三人老在一起玩,Jules和Catherine后来结婚了。战争结束后,Jim去看这一对儿。Jules告诉他,Catherine的追求是永远的激情和自由,所以她在外面总是有情人,但为了Catherine不离开他,Jules什么都愿意,也就这样和平共处着。Jim和Catherine互相有意,Jules请Jim留下来,并自己让了出来,虽然还是住在同一幢房子里,搞得就像三人婚姻。Catherine认为这一切天经地义,从来也不考虑别人的感觉。后来她和Jim吵架,Jim也认识到这是没有希望的,就要回到巴黎和自己的未婚妻结婚, Catherine这次倒是遭到了拒绝(大概是她最大的挫折了)。最最后面,他们三人又见面一同开车兜风,Catherine故意带着Jim驶下断桥,一起死掉,Jules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网上查了一下:新浪潮电影(Nouvelle Vague?) 风格比较自然,有些类似记录片和传记片,故事多以第一人称,不反映重大的历史事件,不具有社会性主题和政治性主题;影片中的场景大多是巴黎或是巴黎近郊;制作简单,制作期短。另一特性是幽默感。的确,这个电影和大部分人的思考和行为方式很不一样,所以夸张地好笑。电影似乎也没有说Catherine的行为是好还是不好,但既然最后她走向毁灭,大概还不至于说这是为了爱情自由而献身的壮举。以前以为专一是理所当然唯一的可能、并且那是发自内心的,现在看来也许一个人同时喜欢两个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从生物和感情的角度来看,这也不好说是错误罪恶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人在一个社会里生存就必需在一定程度上克制自己的想入非非,因为人和人的关系是相互的,如果你不希望某些事发生在你身上,你自己首先也不应该做这样的事。如果自己结了婚还对外人有所心动,这对于他/她的对象已经是很伤心的事了,如果这个人居然还采取行动,并且自以为自己代表着真情和魅力,那实在是很丑陋的一件事,如果是一厢情愿那是更傻了。Catherine其实运气蛮好,遇上逆来顺受的Jules,但不是人人都是这样以她为中心的,她心理不健全,只可她负人,不可人负她,一旦人家不理她,只好去死。所以关键是一个懂不懂做人的道理。想想这也是蛮悲哀的事,居然专一是一种责任、一种出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做法,而非完完全全的自然现象。

10月11日周六,我在动画协会的放映看了6集日本动画片《灰羽联盟》,节奏挺慢的,都是些琐事,到了第六集才开始有些紧张的情节,以后我大概也懒得继续去看了,还是电影好。10月12日(老大的爸爸生日快乐!),我决定去听一个风琴的音乐会,结果到了那里,居然被取消了。好在我不是最倒霉的,不少人开着车从附近的镇上过来呢。也好,雨后的夜很清爽,我坐在偌大的Beinecke广场上,安静而美丽。最近我成了摄影师了,我就拍了点夜景的照片。可是照片很快也就拍好了,接下来我在校园里闲逛无处可去,只好去图书馆上一会儿网。我想念HH好像随便什么时候都愿意混在一起的小喽??们,上班8小时明显还不够,我唯一受到的限制是好亲婆打来催我回家的电话。现在我在New Haven,好亲婆在上海,她自然不会打催我回家的电话,但是小喽??们同样也不在身边。老大真可怜呀!我承认很多时候我喜欢一个人行动,觉得那样绝对自由,不需要为别人的想法和计划作出调整,但很多时候我觉得和朋友一起玩也是非常高兴的。不过我最不喜欢的一句话就是刚学英文时学到的谚语“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 ”。我不是说朋友之间不要互相帮助,相反,我觉得互相帮助是自然而然的。只不过拿帮助来作为评判是否够朋友的标准,那听上去非常的实用主义。喜欢和朋友在一起首先是因为感到很舒服很快乐,互相帮助是自然滋生的,不是什么可以计算衡量的标准。我能力有限,到现在好像也没有帮上我的朋友们什么忙,虽然我很想。我是被宠坏的老大。我又走题了,anyway, 那夜我终于熬到了看下一个电影的时候,还迟到了?D?D费里尼的黑白老电影I Vitelloni(浪荡儿)。我坦白我去看那个电影的另一个动机是为了给毛羊拍照。我坐在最后一排,拍毛羊看电影的黑色轮廓,第一次拍的时候我忘记把闪光灯关掉,幸好没有人来把我杀掉。总而言之,毛羊是我的超级模特,哈哈哈。

我真无聊罗嗦呀。这次附的两张黑乎乎的照片,一个就是校园雨后的夜景,另一个就是看电影的毛羊,但愿缩小了还看得清楚。

守株待兔(2003.11.2)

10月21日周一下午,日本首相的特别顾问和前经济计划部长界屋太一 ( Sakaiya Taichi)来演讲发表一系列演讲, 这个老头用英语读着他的稿子,从历史的角度泛泛地讲了讲日本经济繁荣和衰落的原因。不过当大家问他更深入的问题时,他总是说,这是我明后天讲座的内容。不过总的来说,他给人的印象还可以。结束的时候,我旁边的日本学生叫我帮他和这个日本官员一起拍个照,我就捣浆糊地说,你还应该叫他给你签名。没想到,他说对,我是要叫他签名,说着,他拿出破破的记事本。我昏过去。后来,另外一个日本同学也说这个老头很有名的,就也合影。于是,最见鬼、最鬼使神差地,我居然也与之合了影,我的理由是不拍白不拍。后来Indra还笑我平时专门写blog骂日本呢,呵呵。不过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 TMD。这一天比较搞笑的还有是在reception时有一个台湾小男生,说话的用词和腔调都是台湾电视里的那样,嗲里嗲气,听了反应不过来。



我喝了一点Vodka和Cranberry juice混在一起的东东 (顺便说一句,我这个人好没品味的,总觉得红酒有股药味,不过,我还是觉得中国的白酒和俄罗斯的伏特加味道纯正) ,然后脸孔红红地与Indra还有HP, LJ去看Yale Repertory的戏The Black Dahlia。这是根据关于一个真实而无结果的罪案的小说改编的。1947年,一位想在好莱坞出人头地的23岁女子Elizabeth Short的碎尸被发现了,而且缺了若干内脏和身体部分。她因为是黑头发穿黑衣服所以被叫作Black Dahlia(黑色大丽菊)。这个戏描述了一个警官侦察的故事,并指出了凶手是谁?D?D某变态杀人狂。该警官最后发现,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戏的上半场给了各种各样的线索,虽然在看的时候感到相当的云里雾里,到了下半场明白了许多,原来有那么多伏笔呀。但是你要我清清楚楚地把故事情节复述一遍我还是讲不清,这要怪这个戏里俚语太多了,我是外国人嘛!这个戏和我们看到的公安戏是很不一样的,破案不开讨论研究会。除了很多粗口以外,这个戏还有限制级镜头?D?D全裸的场面,男的两次,女的一次。不过,我不觉得那是必需的,况且窃以为裸体不是很好看,而且他们身材又不见得特别好,所以不至于会让某些人掉假牙,嘻嘻。当那个警官第一次一脱,我听到观众席里轻轻的骚动,观众中很大一部分是老年观众,呵呵。?D?D假正经呀!(我突然觉得这句话有周星驰的味道。)



10月23日,星期三下午,我去听了一个讲美国能源和外交政策的讲座,演讲者Timothy Wirth原来是参议员,帮克林顿做事。现在是美国的联合国基金的头。联合国基金关心的是美国对交给联合国会费用处和美国在联合国中的教色。他把美国的能源环境政策批评了一通,宣扬他比较激进的政策,目标是大幅削减美国对石油的依赖(也可减少中东地区的重要性),减少碳气体的排放,推行贸易政策使得发展中国家可以获得先进的技术保护环境。我曾经学习过全球变暖和上过环境管理的课,所以这些听着都挺入耳,虽然他也是政客一个,呵呵。那天还很意外地被提醒到了我的一个恶梦,但是law school礼堂这么大,人口众多,就概率论而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听好讲座,到图书馆写了一通流水帐的email想发给K,最后还是发给了自己。我的心理学实在理论结合实际,这是我应用一种手段机制恢复愉快心情和健忘习惯的成功案例。遇到了Indra,稀里糊涂去纽约两个夜总会Lot 61和Bungalow 8的女业主Amy Sacco的talk。这和我平常听的严肃的talk如此不同,也好。30多岁很高的她6年还在酒店和夜总会打工,后来她在画廊工作的好友介绍她认识了亿万富翁,她先帮他们做了一阵风险投资,后来他们投资她,最后开了这两个夜总会,据说好莱坞明星、商界政界名流都是常客,也是她的朋友。因为夜总会的关系,她的生活都是日夜颠倒的。她强调了解读人家的身体语言、懂人心理、与人保持关系的重要性。她应该是很能干,但也很幸运,MBA们肯定很妒忌,呵呵。当然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了一些,我想她可能没有强调她吃的苦,或者故事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我对她的印象蛮好的,虽然清高的我觉得那种“名流”很无聊,特别是\比如说Rap、hip-hop歌星和希尔顿(就是那个饭店)整天party的20岁左右的两个孙女。



10月24日周五,去听了一个叫Peter Schwartz的未来学家来预言未来。他没有预言人类什么时候灭绝,也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飞黄腾达,不然我就可以守株待兔了(我是多么希望兔子撞在树上天上掉馅饼呀!)这个精力旺盛的小老头估计了世界政治经济社会局势的发展趋向还有科学的未来,颇为风趣。他总结出来许多世界的规律,有些还是蛮有道理的。他对中国颇为乐观,但是预言2004或2005年要有金融危机。然后我去建筑学院听了一个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的教授讲精神分析和建筑。弗洛伊德一直说建筑或建筑的各部分是各器官的象征,所以我以为他要讲这个,结果不是。他孜孜不倦地朗读着他的文章,充满了抽象的大字,我觉得又在上文化人类学的课。之后的reception在他们的gallery里,喝了一点点白葡萄酒,服务员对我和Indra特别好。另外,照Indra的话说,gallery 屏幕里放着的是两个机器人搞同性恋,放的是Bjork的歌。然后我们去听了半个交响音乐会,穆索尔斯基和柴可夫斯基,喜欢。再然后我们去看加州州长斯瓦辛格的《魔鬼终结者三》。第二集里很秀气的那个小男孩长大了,现在很丑。这个电影似乎有个漫长的开头,然后一下子就结束了。那个女终结者总是愣愣地瞪着人,像戆大,呵呵。看完出来,看见马路上的车子安安稳稳地开着,都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它们不横冲直撞?



10月25日学校俄罗斯合唱团成立50周年,许多老成员回来,老头站满一舞台。在冷战时,在美国人看苏联人很紧张的时候,他们在美国演唱,体现其音乐传统。他们也回过苏联唱,唱宗教歌曲和民谣,也是苏联当时不被允许唱的。那一晚,他们唱得非常高兴,encore个没完。我挺感动的。前排的中年观众高兴地打着拍子,我想起我爸爸,那么沉默的一个人,也是喜欢跟着音乐打拍子的。看着俄罗斯人很有音乐传统的样子,我想为什么我们中国人就没有那样把自己的音乐传统发扬光大?!可惜我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下辈子吧。某日看到小时候的国产美术片,山水水墨画或者皮影戏,很美,很有特色,比美国的和日本的动画片的样子有味道多了,但为什么也没有发扬光大?!我想到各种可能的根本理由,自我怀疑地有点难过。



音乐会快结束的时候,Wu Lu打电话给我留言,说,“欢欢,我在家等着你哪。”(btw, 我最习惯的称谓一是“老大”,二是“毛羊”,而普通话说的“欢欢”并不在我的list上,嘻嘻。另外某日有个人听到我自我介绍说了自己的名字,他评论道,“哈哈,大众化的名字”。我想了一下,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名字了,都感觉有些陌生,奇怪为什么这个名字是我。)Anyway, 已经晚上10点了,我还是和Indra跑到Wu Lu家去,帮她消灭巧克力蛋糕,瞎聊天。我在中学的时候,对美食毫无兴趣,也可能是因为外婆一定会安排我每顿吃什么和吃多少,菜和饭全都夹好,因此我没有对吃的兴趣。所以,那时每次WL和WLN为吃津津乐道,我就觉得不可理解。只有到大学里吃得简单,我才开始馋起来。后来上班了,公吃私吃,开始欣赏吃这件事情。我到了美国逐渐习惯了美国的甜食,并且有意识地发现,它似乎能暂时地改善心情,虽然这是不健康的。我想我比以前爱吃甜的,有可能也暗示着我对快乐的需要比以前大了。这是有点悲哀的发现。



10月26日,我去英国艺术中心看了一首诗改编的木偶戏:Lewis Carroll的Jabberwocky。因为对象是儿童,我就领着Wu Lu去看,哈哈。非常简单的故事,木偶师穿着黑衣戴着头套,也完全可以看见,最后他们还向大家介绍木偶和道具的工作原理。让我恼火的是小孩。我旁边的南美小姑娘是整个剧场最闹的:不好好看戏,却不停地向木偶打招呼,大叫Hello,或者复述他们的话,或者狂笑。她妈也不管。我最讨厌的物体之一就是没有教养的小孩,虽然我可以理解这个小孩大概还没有形成辨别周围环境的能力,也没有认知自身的能力。弗洛伊德说,从认知角度来说,小孩以为自己和小狗小猫(and木偶?!)没什么区别的。但这个小姑娘也不小了,所以不是太笨,就是爹妈不懂教育。我很想叫她闭嘴,但是我还是没有好意思说,只是换了座位。心理学老师说,和巴甫洛夫那个听到铃声就流口水的狗的道理差不多(形成反应?D?D反复强化?D?D习得),教小孩应该通过奖励他们好的行为,而非惩罚他们不好的行为,研究证明前者更易行更有效。我暗想,这需要多少忍耐?!话说回来,我狂讨厌日内瓦住处的猫还有这些没有教养的小孩,其实大概我讨厌的是那种无奈和忍耐的感觉:它们的所作所为不可接受,而我所能做的却非常有限,最多只有逃避,根本不能反攻。所以强悍的老大还是有天敌的。我有时候很想打架,最好把人按在下面痛打,但要保证不会出什么事情?D?D因为我不想惹麻烦?D?D好在我总算梦见过。也许我对之的向往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的打过,如果我真的打过,就会发现那根本也并不很解气,反而自己手痛手酸?



看来我的心情有点坏,所以让我说说最近我烧的东西。一个是自制牛排,内部还是蛮生的,粉红色的,带点血,什么不用加,本身就鲜美。另外是美丽的三明治,颜色好看,红番茄、绿生菜和黄荷包蛋(btw, 这是我这个大厨第一次煎荷包蛋。)不过说实话,做菜太费时间,最好天上掉馅饼,撞在树上的兔子也是烤熟的。

摇滚的老大(2003.10.8)

若干天前老大因为打群架不当心,把腰给扭了。Sigh, 现在的小喽??不行啊,还要老大亲自冲锋上阵。总之那一天,我起床以后,发现自己的腰扭了。可惜那天我正好心血来潮想去Gym锻炼一下子的。真是Ironic。用了我妈妈的本派秘方狗皮膏药、代温灸膏、甚至还有林包门派的高科技仪器频谱理疗仪,现在总算慢慢恢复了。

腰坏了的感觉让老大贴近了群众。HH的猪和兔子分别在井冈山和上海把腰扭了,现在我体会到了。腰坏了的感觉也带回了老大的记忆。上一次腰扭还是初三时候得知直升高中以后无所事事的时候。老师叫我和同学们帮忙搬桌椅,我就老老实实地做了。其实那是最好的发扬我威名的时候,但我那时候还没有当上老大,甚至也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时间如飞一般地过去,我居然已经以老大自居了好几年了。那时候的人多么淳朴,照现在,大概可以起诉学校了,呵呵。不过么,老大是老大,和法律是平行的,所以也用不着。腰坏了的感觉还让我意识到老大也是人,老大也是脆弱的。我的武功暂停施展,很简单的动作居然发现有难度。不过,这还伴随着一个科学的发现,原来很多动作都是很多肌肉一起活动的结果,平时根本感受不到。

我的房间比较暗,大概适合瞌睡虫滋长。因为腰扭了需要静养,再加上天气冷了,冬眠的季节开始了,老大每每大吃一惊地醒来,看见枕边闹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1:40甚至超过12点。然后几乎每天我都这样让自己大吃一惊。

在室内待的时间太久了,我就需要出去散散步,就连小狗都需要溜溜嘛。我也理解了在日内瓦的时候,那只终日焦虑的大公猫为什么那么神经质,它总在房间里转悠,最多在阳台上眺望马路与河还有远处与法国交界的山。散步的时候,我发现天气很冷,然而空气非常干脆。草还是绿得很,傍晚的阳光还是很亮,天也很蓝。这一切看着都令人心旷神怡。老大总不能一直打打杀杀,停下来看看美丽的景色,还是非常合适的。老大虽然武功盖世,但也同样具有诗情画意,所以有一次我带着照相机去拍落日和初升的月亮。老大有两只毛羊,其中那只略显沧桑的是老大的最爱。老大每天睡觉前都要拍拍它们的肚子,肉麻地亲亲它们。如果它们会动就好了,这样老大出去的时候就可以牵着它们了。

威震八方的老大还是个艺术爱好者。10月1日是国庆节,这里没有什么气氛。但是我还是拎着酸酸的腰,僵僵地来到珍稀图书馆,Yale Collegium Musicum, Yale Guitars, Yale Percussion, and the Yale Camerata演奏着奇怪的音乐,来配合诗朗诵,可能是古代的音乐,但听上去像是现代的实验音乐。要么好久没有声音,要么来一阵奇怪的号叫。我坐在一个沙发上,腰酸酸的,认真观察着面前的古书,这个图书馆摆书的样子和灯光实在有味道。

10月3日(老鼠生日快乐!)去听了一次中国著名爱滋病活动人士万医生的讲座,再加上我今天10月8日(猪你生日快乐!)去参加Indra的TAsession听到的,我发现中国的艾滋病很严重。在不同地区有不同主要成因,比如云南等地主要原因是吸毒和卖淫,河南是卖血,沿海开放城市是卖淫、男同性恋。河南的农民很可怜很穷,被组织去卖血,因为人家主要要的是血清,中国人又有特别宝贵血的观念,所以大家血浆和血清分离以后,混合过的血浆又被打回农民的身体。这下子传染比仅仅通过脏针头或直接输血范围大大扩大了。因为组织卖血是半官方的事,这又成为了一个被遮盖的秘密。万医生因为公布了所谓机密的文件,居然被关了4个星期,后来因为他在国际上的影响,才被放了出来,今年来Yale做World Fellow。总之,中国社会的贫富不均、农村的贫困、农村医疗制度的不健全使农民很苦很苦,而且他们得到的救治实在是杯水车薪。万医生看上去是很老实的一个人,如果人家问他问题,他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而且在讲座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提自己被抓的事情,也没有特意骂政府,反而在某些时候显示出一点信心和希望。给人的感觉是,他是真心真意对艾滋病这件事非常关注,建立艾滋病救助的机构和项目。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难得。比起某些留在美国享受资本主义同时痛心疾首说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走歪了的人要真诚多了,当然也比那些老是乱骂贪官污吏或者没有人权民主而自己又在美国P颠P颠过着小日子的人要好多了。当然,各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也不知道更深层次的理由,也许是身不由己?我可能是太天真,但我还是觉得切实地做些事情要比说话重要多了。说是说要报效祖国让小日本不好欺负我们,可是一旦要转换成个人的行动,特别身处美国,还是需要克服一些诱惑的。说到底,物质主义大家都有一些,关键是怎样的平衡了。我希望我能一举两得。我又跑题了---我记得上次安南来Yale演讲,讲到爱滋病,特别点了中国的名,说希望中国要重视起来,因为艾滋病已经差不多要使非洲瘫痪。

10月4日我去看了一个新西兰得奖电影《Whale Rider》,部落的酋长重男轻女得非常厉害,因此他的小孙女的努力永远不被承认。但的确似乎有点神奇的,她对着大海叫,鲸鱼都会游来,以致于搁浅在海滩上,没有人能把它们弄回去。但当她骑在其中一头鲸鱼身上,轻轻拍拍它说,come on,鲸鱼们就一起回到海水中,她似乎也与他们一起进入了大海,最后自然是她爷爷意识到了她才是英明的领导。这故事有些老套,但我是觉得那些大鲸鱼蛮有趣的,好想摸一摸!

10月5日,我看了向往许久的Pink Floyd的1982年的电影《The Wall》。Pink Floyd是英国著名的老乐队,他们是我最喜欢的乐队之一,我收藏他们凡是可以找到的所有专辑。与电影同名的双CD专辑我已经听得非常熟,所以我一直想看看与之相配的影像。这部电影从头到尾基本没有一句台词,说的是关于Pink Floyd两位成员的生活经历。基本是个MTV,说我们都只不过是墙里一块砖。反战、反禁锢孩子思想的教育、反对母亲过分禁锢的保护……主角极其颓废。这是一个非常血腥、充满暴力的的电影,虽然也穿插着充满温情的镜头,与音乐结合得还不错。武装警察逮捕暴乱的年轻人、砸东西砸玻璃、战场上的尸体、尸体的脸的特写、绞刑台、性混乱、吸毒、带着千篇一律面具的学生排着队走入绞肉机出来一股股的肉糜、疯人院的病房、烂糟糟的骷髅和肉。电影还动用了不少动画,非常大胆,如用花表现性。主角老是弄得浑身是血,但最可怕的是他发疯以后,用剃刀刮胡子完毕以后,又开始刮自己的胸毛,血淋答滴,然后又把自己的眉毛刮得一干二净,血一滴滴掉在白白的泡沫中。我都要觉得有点晕血了。现在回想这电影拍得还不错,但是过于刺激的镜头实在太多了,另外还有动画的象征也不够含蓄,有些老套了,比如鸽子变成老鹰/战斗机之类。所以觉得这个电影还可以更加subtle一点,否则有为刺激而刺激之嫌。(很多摇滚专辑的封面专门很疯狂很黑暗,反而有些落入俗套了。)另外,经过这两年的国际关系学习,我对生活的态度比较积极,我觉得虽然世界很多地方很黑暗,这样发泄的作用不大,关键还是要做出努力去改变它,而非痛心的沉沦。不过,Pink Floyd是我最喜欢的乐队之一,The Wall也是经典。是摇滚,有力量,但又温柔。只有很有品味的人才懂得欣赏,哈哈。我终于看完了《迷墙》,成绩可嘉。然后我在回来的shuttle上按捺不住打电话给Indra,于是去和一群人狠狠无哩头了一把,以改变我摇滚的心情。回来在网上查到许多对这个电影的解读,洋洋洒洒,好是好,但我觉得有些时候有点牵强附会,其实不是所有都需要一个叙事的结构,这个电影只是想给人一种印象和感觉。

对了,前几天做了个非常成功的甜点。1/3磅Cream cheese、3勺核桃冰淇淋、糖融化拌在一起,2个苹果切成小块,2片面包撕小,通通混在一起,稍微热一下。好吃得要命,我觉得我实在太牛了。老大最近就是很馋这些甜食(其实也不是很甜啦)。可见老大也是人。

为了提升一下本文的高度,让我引用一下Pink Floyd的The Wall的歌词作为结束,引用名言是中学作文的trick之一,随便什么都可以加上一句“伟大文学家鲁迅说过”、“古希腊的哲学家XXX说过”。......算了,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些歌词是有整体性的,选几句出来有断章取义之嫌疑,我就不麻烦了。这个blog已经那么长了,我就到此为止。下次我要说说加州的Recall,蛮有意思的。

非法移民问题/一个梦 (2003.9.29)

昨晚想早一点睡觉,结果不当心看了PBS电视台一个讲非法移民的记录片。其中一个福建人偷渡到墨西哥,然后穿过沙漠走到美国,然后被运到纽约China Town。家里人付给蛇头几万美元,他还在餐馆苦做了4年才还了债。他说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偷渡出来了。但是他一直做下去,申请了政治避难,取得了身份,找到了工作,还结了婚。他把婚纱照寄回家,大家都看到了那辆长长的 “老四来四 ”, 他当然不提自己的苦。乡亲们认为美国是金矿的概念更加坚固了,于是更多的人偷渡出来。纽约China Town的East Broadway是这些非法移民聚集的地方,从那里他们被雇去做缝纫工和餐馆工,工作条件是19世纪的。这个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他至少没有被卖作奴隶。

虽然奴隶制度早已没有了,现代的奴隶还是大有人在。一个墨西哥人偷渡到美国,发现自己被卖到Idaho做农奴每天摘番茄,他的价值是350美元。后来他逃出来,起诉了蛇头,所应用的法律是很多年前的奴隶法。因为他做了人证,所以他拿到了签证,留在美国继续在农场做工,但他再也不摘番茄了,他另外致力于帮助非法移民回国。一个哥伦比亚的女子接到朋友的电话,据说她在日本帮人看小孩,赚得不少,于是就有人安排她到日本,到了那里,她才知道自己被卖做街头妓女。她的所谓朋友是拿了钱才这么做的。如果她想逃,就会被卖给黑手党被毒打更惨。东京的色情业是多么发达的,虽然据说在日本卖淫也是违法的,真虚伪。(哼哼,日本人实在十恶不赦,居然还组织旅游团来珠海买春!我觉得应该把所有嫖客处以宫刑。)后来她想办法逃到警察站,最后才回到哥伦比亚。哥伦比亚有一个人贩卖了几千个哥伦比亚妇女到日本做妓女,才判了22个月监禁,这已经算是两国合作的一大进展了。还有一个摩多瓦的女子被转卖了18次,若干年后终于被警察抓到,作为受害者,留在了她的目的地意大利。这些人在逃的时候,都提到过有中国人一起在偷渡。Sigh。

如果我半夜三更的记忆没有错的话,那就是现在有2700万人是作为奴隶工作着,相当于350年里殖民者从非洲带走的数字的两倍。这个数字实在令人吃惊。这也就是说,我在这里超市看到的美丽的番茄,很有可能是这些现代奴隶摘的。另外,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我还是觉得这个世界有许多许多的肮脏背着我发生着。这让我感觉很不好。交通和通讯的发展促进了经济的全球化,然而由于劳动力不可以相当地自由流动,这就给蛇头造成了巨大的市场。人们通常注意偷渡的发源国,但其实目的地国也一样有责任,正是他们的需求拉起了供应。另外,许多国家的法律,一抓到偷渡者,就立即把他们送回国,所以没有人证来起诉那些蛇头和人口贩子。电视片还采访了希拉里,她是妇女权利的积极运动者,被贩卖人口的大部分是妇女和儿童。9-11以后,各国更注意的国家安全、边疆防护,所以偷渡的价格更高,其中有了更多的暴力。顺便说一下,在色情业里,大部分卖淫的是妇女,我觉得更应该惩罚的是嫖客,大部分妓女是身不得已。很多法律是不公平的。这个社会还是男女很不平等的,尽管很多时候不平等在微妙的地方,但绝非限于两者的生理构造不同。不过,我也有点怀疑是不是男人的本质天生要比女的坏?

看完这个电视片,我愤愤不平地睡觉了。梦见了一个花园里的音乐会,据说是黄耀明。圆形草地上开满五彩缤纷绚烂夺目的鲜花,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鲜艳美丽的花。我还对自己说,拍照的话,要用vivid这个效果。我的爸爸妈妈也在,我们坐在秋千一样的位子上,像旋转木马一样绕着这些花腾云驾雾地转。至于黄耀明,我好像也没看见他,也没听见他的音乐,但估计他在某一个位子上也围着花园转。黄耀明的音乐的风格倒和这一幕蛮般配的。之前或者之后,我在一个院子的围墙的顶端行走,呵呵,估计我天生会轻功。围墙顶端、还有中学的走廊,每隔1米左右,就有许多毛茸茸的小动物,狂可爱,但有人告诉我,他们都是被贩做奴隶的,于是我打算解救他们。Again, 分析一下我的梦,我又是别人的拯救者。遇到了蛮喜欢的歌手,也不会上前搭话,而认为他应该主动来向我寒暄。记得以前刚考上复旦的时候,小学同学问我你怎么不考新闻系,新闻系是很出名的。我回答说,我不要采访别人,我要别人来采访我。现在想想这个回答,实在是盲目自信到好笑的程度了。我是怎么样一个狂妄在骨子里的人呀,虽然我时不时把毛羊作为自己的身分来装无辜。我现在虽然觉得那个问答太过分了,其实只不过觉得自己不应该把那句话说出来,而应该闷在心里。我在这里坦白,也并非因为自己自己变得多么与世无争,或者希望重新做人。只不过这么一说,没人可以攻击我的骄傲了,因为我已经彻彻底底坦白,谁又能拿我怎么样,我的耐心是很好的。

冒充人形的小毛毛羊 (2003.9.28)

在我继续做无业游民的过程中,我继续冒充Yale学生抽空进行休闲娱乐和学习。我决定以后要推迟一点退休,因为我现在预支了退休的时间。这样一想,就不那么guilty了。

心理学课本周的内容是我们的神经系统和脑子,自然比我们高中时候学的生物课要深一点,那么多的很长的怪名词。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很喜欢,觉得知道它们很有意思。和妈妈聊天的时候,一点点讲给她听。她说,你用不着给我上课的啦,呵呵。我又恼火起我们中国的大学制度了,高中毕业就要强迫我们选择专业,进了大学又几乎不好换专业。那时候大部分的我们对这些东西有什么概念!?什么国际金融、什么生化、什么计算机,我非常cynical地说,大部分的情况里,还不是当时哪门专业工作好找钱多造成供需失衡的吗?另外,大学直升的专业有限制,有些人为了逃过高考,就一下子决定了自己的专业了。高等教育当然要为日后的工作服务,但也应该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人在亲身感受后作出决定。这样,我相信一定会有不少人会心甘情愿做纯理论的研究,而非所有的好脑子(或者说考试考得好的人)全挤在一条道上。会有更多的人做自己有兴趣的事,这样应该事半功倍。反正我高考添志愿的时候,是不太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的。最后老大落到了外文系,虽然我也满喜欢英美文学,但四年下来,根本没精读过多少,所以也没有真正领会过文学精妙之处。也许是我懒,但我更觉得是教育的问题。典型例子是莎士比亚的戏剧,尽管它难,至少也应该让我们读一点原文,否则光看那些简单老套的情节,我想破头也不会发现莎士比亚的伟大之处。我现在后悔当初没有再认真一点,不过我大概已经够用功了。现在,我看看大教室里满眼的年轻的本科生,觉得自己当初白活了不少。Sigh…高考和大学制度真是奇怪的决定命运的东西,决定我们的成长、工作、甚至遇到什么人。我有点想重新活一遍了。我其实也不好抱怨什么,虽然现在体会着吃不着苦的苦,但七绕八绕总算读过了Yale。以前从来没把那蓝底白色或者白底蓝色的四个字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即使在申请的时候也觉得是开玩笑。现在居然毕业了,觉得还是有意思的。Sigh。

9月25日周四晚上,我看了两个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很落后,现在才看这个电影(但估计这个版本是完整的?)。文革时青春期的生活,无忧无虑,无法无天,但似乎又有跨过时代的成长的共同性。我喜欢王朔同志旁白的说话方式,有点像我,哈哈。电影充满黑色幽默,再加上很爽的京骂,好笑死了。电影的摄影和剪辑也不错。然后再去看《Frida》,它得过的是奥斯卡无关痛痒的两个小奖。讲墨西哥一个女画家的一生。颜色鲜艳,甚至有些布景好像假的。这个画家是有点超现实主义+民族风格,电影似乎偶然也想这么来花两下,从一幅画转成活人的镜头,但是感觉有些生硬。电影也没有充分体现出她的才华横溢,好像讲的都是这个画家\共产主义圈子里的人的混乱生活。她年轻时候遭遇车祸后,虽然很坚强,但我总觉得她有些破罐破摔,嫁了个永远沾花惹草的大胖子画家老公,只好自己在外面搞搞双性恋。画画么,也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热情, 电影里还有个人老心不老的苏联的托洛茨基。也可能我对这个电影有偏见吧,不太喜欢。

9月26日,一个Yale 2000年的亚裔本科生去美国海军当了兵,从伊拉克回来。我就很起劲地去听。不过听来一般般,没什么很sensational的东西。制服穿得倒像个国民党兵,好玩。接着又去听了了一个讨论WTO坎昆会谈为什么破裂的讲座,2个印度人,1个法国人再加上那个墨西哥前总统,座无虚席。听到后来,我又觉得这些人在那里高谈阔论,对事情的发展并无什么实际作用。这大概就是学术和政治的隔阂吧。特别是其中一个印度学者,发散性地发言,说个没完,我都觉得有些厌倦。我想我是老了,虽然我好像也是话不少的人,但是我越来越觉得语言的浮夸,我想要的是安静的行动。我越来越意识到世界和人的复杂的多面性,因此,一切变简单了。我看得出自己和别人的局限性和弱点,也一直非常清楚自己和别人的所言所行体现了什么弱点或者在试图掩盖什么弱点。所以,一切都是明知故犯或者欲盖弥可彰。然而,要在这个世界继续下去,必须装糊涂。也许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每个人都晓得,只有我这个傻瓜到现在才忽然醍醐灌顶,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领悟。

昨天9月27日周六(Sigh, 这是我去世的中学好朋友FYJ的生日和刘德华的生日),我去听了一场学校交响乐团的音乐会。柴可夫斯基的名曲第一钢琴协奏曲和拉威尔的几首曲子。第一钢琴协奏曲非常雄壮,也非常动听。不过,速度和我Decca版的CD 中伦敦交响乐团Ashkenazy演奏的速度有点不一样,我还是比较喜欢CD版本。我还得知了一个关于这支曲子的故事,很有趣。1874年,柴可夫斯基还在莫斯科音乐学院教书的时候,写了这个曲子给莫斯科音乐学院的头著名的钢琴家鲁宾斯坦,希望获得他的赏识借此专职作曲不教书。结果,鲁宾斯坦听完以后,大发雷霆,说这个协奏曲一文不值,又平庸又怪,连改进的余地都没有。整个曲子很糟糕、琐碎、庸俗,而且是东抄西抄,只有两三页的谱子还有一点意思,其余全该删掉或者重写...... 柴可夫斯基气得冲出房间。对于他的作品,他只做了一处修改,原来他是把这曲子献给鲁宾斯坦的,这下他把它改献给Buelow比罗(好像是指挥家/钢琴家)。比罗对之大为赞赏,在音乐会上演奏了,大获成功。柴可夫斯基从此出名。后来他和鲁宾斯坦和解了,鲁宾斯坦还常演奏他的作品。经常会以为所谓古典音乐都是超凡脱俗的东西,其实也不是,在那个圈子里,一样有着追求名利成功的压力(也许更大)。不过,这也完全可以理解的。每次去听音乐会,看看节目单上对音乐家的介绍,总是很详细地说他\她得过什么奖,在哪个名校学习,老师是谁,在哪些乐团里参加过哪些演出……后来,拉威尔的音乐有点怪,我懒散地坐在昏暗的Woolsey Hall听着,观察着天花板和墙上的装饰,那些凶巴巴的人头呀。每次听音乐会都是我意识到许多人喉咙有毛病的时候。不许手机响,可是不能不让人咳嗽,尽管咳嗽声比手机铃声还要刺耳。(嘻嘻,我现在手机的铃声是Bach的创意曲第6号,很喜欢。)昨天我附近有一个小孩咂吧咂吧地喝饮料,也很刺耳。我很想叫他出去,或者把他的瓶子从他的嘴里拔出来。我本来也不是非常有爱心的人,所以我向来非常讨厌没有家教的小孩,一点也不宽容。我现在想起来,高中时候一个梦,我在葡萄树下把邻居家可恶的小孩暴打,当然一点也不血腥,但她软软地像个麻袋,可以对折。我不会是嫉妒他们比我年轻更受宠爱重视吧,但我记得上了班以后,有一次梦见自己多了个小毛头弟弟,他躺在床上,我一下子又气又急,就醒来了。我越说越离谱了……我不过是一只冒充人形的小毛毛羊而已。

浆糊(2003.9.21)

9月17日,我去听了美国驻中国的大使Clark T. Randt, Jr.的讲座,讲中美关系和法治的发展,他是个律师,Yale毕业生,2001年开始当大使,他总算是个现任的,以往来的都是退下来的大使。他讲了孙志刚及废弃的收容遣返制度,中国政治改革和宪法修订以及入WTO的影响。说实话,他说的也没什么特别敏感的,主要是关于中国法律的不足和正在做出的努力。他也老是自嘲,笑嘻嘻的。但那天不少中国人老是问怪怪的问题,虽然我现在也知道一味说我国好话不正视问题并不能帮助中国的进步,但那些人问出来的话似乎就是希望这位大使谴责中国政府。从他们的口音,他们肯定是大陆来的,我听旁边的人说,今天怎么都是法轮功在提问,怪不得,真倒胃口。不过大使的回答对他们而言,明显是避重就轻,捣捣浆糊。后来还有一个美国人“很光荣地”说自己被中国驱逐出境(我估计他也是法轮功,因为我记得他的秃头――在以前另一个会上),要他评论一下,可是这位大使还是说,比起74年的时候人家和他说话都会有危险,中国比以前好很多啦。我觉得这些人真笨,他是在任的外交官,说什么话都是有后果的,他何苦跑到Yale帮你们出气呢?这就是外交官嘛!我情愿听听他讲讲内幕小故事,比如说他上任的时候EP3的事情,还有前一阵朝鲜六国会谈。我根本不指望他会说什么和他们政府大不一致的内容。我以前认为说真话是唯一的原则,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在必要的场合捣浆糊也是很重要的,看来我要越来越油了。

最近,我狂看电影。9月18日看了Talk to Her。这个西班牙电影怪怪的,两个男人照顾变成植物人的两个女人。第一对是女斗牛士和男旅游作家,两人都心里都割舍不了过去的爱,但还是在一起,过去是他们躲不过的结。第二对比较奇怪。对社会缺乏经验的男护士(人家以为他是同性恋)单恋舞蹈学生,她遭遇车祸变成植物人后他被雇来照顾她。他的天真和他的爱使他相信奇迹的发生,每日做她爱好的事再来讲给她听,相信她会醒过来。受了一个电影的诱惑,他居然还使她怀了孕,于是他被逮捕了。结果那个女的居然醒过来了,虽然生出来的小孩是死胎。因为某些原因,那个作家没有告诉监狱里的男护士这个消息。他内疚加绝望,就自杀了,作家就晚了一步。这个坏结局是遗憾的、老套的、意料之中的。可是电影表现得还是不错。我觉得两个男人在监狱里见面的那场戏很不错,那个涉世不深的男护士说,我这辈子没有拥抱过几次,我现在很想抱抱你,可是我必须对监狱说你是我的同性恋男友才行,我怕给你添麻烦,我就没说。那个作家说,你说什么都行。两个人的手隔着玻璃放在了一起,眼睛里是眼泪。我看得好难过。其实,从那个舞蹈学生的角度而言,她肯定觉得那个傻乎乎的男护士很恶心,是个stalker,但他的确纯真。

9月19日看的是Finding Nemo。鱼爸爸辛辛苦苦寻找被抓到澳大利亚的鱼儿子Nemo的故事。Nemo理解了爸爸的爱,爸爸理解了放手才是真正让儿子成长的方式。海底五颜六色,各种海生物奇形怪状,痴透怪脑很滑稽很美国,其中一条健忘的鱼很搞笑。不过,美国的动画片怎么老是动员大家营救某人?两集Toy Story和这个都是。

9月20日,动画协会放电影。先看了宫崎骏的《我的邻居Totoro》,没有《千与千寻》那么诡异绮丽,节奏也较慢,但那个胖乎乎的怪物Totoro和他的猫汽车很好玩。日本动画片的幽默很含蓄,经常在表现在细节中,而美国动画片经常滑稽在对话和人造的混乱中。我有《我的邻居Totoro》的原声音乐,这次配了电影一道看,熟悉的音乐本来就影像感很强,这下更有了生动的含义。

接下来放的是《浪客剑心:追忆篇》。讲的是日本明治时代的故事。电影一开头就是刀光剑影,一片血腥。活下来的小孩剑心成了杀手,但他认为自己杀人是为了保护弱者创造一个美好的社会。一次,他在雨中杀人弄得满天血雨,这时碰到一醉酒的美女,他就带她回客栈做帮工。后来他们帮派遭遇困难,他与她假扮夫妻隐居乡下,他意识到宁静生活美好之处。其实他曾经杀了此美女的未婚夫(他为了成为她心中的英雄才去京都当剑客死在剑心的手中),所以她是来报仇的。自然,他们爱上了对方,所以结局是美女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代剑心挨了一剑死了。这是多么多么老套的故事。一开头是如此地血腥,我几乎都想离开。但它其实像极了古龙的故事,古龙的英雄是镇定的英俊的脸上有刀疤的表面酷极不说话而心中有柔情的。古龙不会武功,所以他笔下的人都是剑快,还没什么打斗,已经分出了胜负。而且杀人的时候常常下大雨大雪或者有满天红花,还老是渲染血的颜色和味道。这个电影也是这样。总而言之该电影越看越好看,虽然全都猜得出,但是拍/画得太美了。另外,看电影的时候,我的耳朵对音乐是非常敏感的,这个电影配乐也非常好。当然,《浪客剑心:追忆篇》太血腥,有点像格斗游戏,不合适小孩看,呵呵。我来到了华虹才头一次去电脑游戏房玩。百盛楼上游戏机房那个打飞机的真带劲,我被手中的枪震动不停,一关一关地过,爽死了。中午打好,下午回办公室电脑键盘都打不动了。以后有钱了,要买一个放在家里,好好抒发抒发我的暴力倾向。----糟了,我要成为日本动画迷了。原来一直对日本动画是彻底看不起的态度,除了机器猫。那个臭美的花仙子整天在那里换行头的说。最搞不懂的是以前我们电视台怎么会引进日本的《恐龙特急克塞号》,虽然不是动画片,但我觉得那是我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最弱智的东西,千言万语说不尽它的愚蠢之处,但是好奇怪,那时候我还坚持看的呀,哈哈。

我怀疑我在成长的过程中,一定缺了一段,现在在奋力补回来,比如对现在对动画片的爱好。动画片里的情节蛮能满足我的白日梦倾向。我以前做梦的时候,老是追杀,但我一直晓得自己会逃过危险,所以那从来不是噩梦。(有过一个噩梦:老师要我做无数四则运算题,我觉得好绝望,嘻嘻。)初中的时候,我试图写过秦朝末年的武侠故事,想好了故事的轮廓,还写了开头,呵呵。自然,里面有个很酷的侠士,他笑得时候脸上还有温柔的酒窝,哈哈。我让他反对秦朝暴政(说到底这是农民起义),他自然有一个所效力的帮派,后来他们成功推翻秦朝以后,他发现自己是被利用的,被灭了口。这是个史诗般的悲剧,可我还没想出来在哪里要放个MM进去。但理论上,作家在写东西的时候,一定或多或少会把自己代进去。所以,如果我写个MM进去,那应该就是我自己,或者是我希望自己的样子。因此,她首先应该是个美女(吃再多的甜食,脸上也不会发豆豆,哈哈),武功高强,独立自强,但她比那个侠士更聪明又有远见,说不定还救过他的命,呵呵。她早就看出来那个侠士被利用了,可是他不相信她。只有到临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傻掉了,可是晚了,嘻嘻。所以这本武打书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女权主义,宁愿让男主角死掉,以突出主题。好了, 我fantasize够了,我真会捣浆糊。

看好两个动画片,和Wu Lu, HP and LJ去了商学院的拉丁Party, 只想恶狠狠跳跳舞,好久没锻炼了。那音乐不是我的favorite, 但也不错。

另外最近我烧了不少简单而好吃的菜,我实在很会烧菜呀:

1. 半个大洋葱和胡萝卜切片炒在一起,放了点素蚝油,不少糖,一点点盐,又甜又香真好吃。强烈推荐!!

2.猪肉胡萝卜土豆洋葱炖出来的咖喱浆糊,算是咖喱饭浇头,不错不错。

3.肉块扁尖枸杞红枣香菇汤,蛮鲜的。

4. 猪肉海带丝烧在一起,只放泰国鱼露。鱼露是关键,有吸引人的腥气,因为我是猫,“喵喵喵喵”!


毛羊是比音乐更妙的一样东西(2003年9月16日)

9月9日那天的心理学课,又有一件蛮好玩的事。前次课,我们每人写了小纸条交上去,包括写了自己的出生时间和星座等等,于是这次课,老师说,我请了一个著名的星象学家,随机选了15个人,根据他们的星象,预测了他们的性格。然后老师把他们叫上去,给他们每人一个信封,里面是描述,叫他们看准不准。学生们面对着我们,背对投影,认真看。这15个人都认为至少 70%准,4、5个认为80-90%准,还有一个认为100%准,老师叫他读出来,呵呵,原来所有的人拿到的描述都是一样的,老师接下来的幻灯上写着:“There is a sucker born every second on this earth.” 我们哄堂大笑。笼统地描述,大家都觉得很正确,其实都是心理上自己往上套。我觉得这不错,打破迷信,对我蛮有启示。其实我也知道,星相生肖这种东西也只是我自己骗自己的东西,给自己寻找心理安慰。那时候申请了学校还不知道结果的时候,我老是看星相,咬文嚼字的,选择性地理解。后来拿到offer,签证也签出来,我就再也不看星相。后来因为非学业非工作的事情,我又开始看星相猜来猜去,后来等到尘埃落定,我很高兴自己可以不再浪费时间捉摸星相想告诉我什么玄机,我也很高兴自己终于又完全掌握了自己的生活和心脏。这下我对每日星相只觉得是百无聊赖的把戏。

那天中午所有吃饭的地方都排着很长的队,原来是因为(食堂)工人还在罢工。据说今年好的talk不多,是因为请人来影响不好,或者人家不想来,因为这个问题比较敏感。下午试着去听艺术系的课《色彩》,在一个Studio里上的,老师讲评着学生的作品,大家随便地站着坐着,这一切和我所习惯的一切那么不同,非常有趣。可惜对动手要求太高,我和Wu Lu就逃了出来。咩咩。

9月13日周六,我在Wu Lu的新家,在Chicago的音乐中,给我的小毛羊拍了许多喷血狂灵的写真照片。(今天她又送给毛羊一个手制的小枕头!) Chicago的音乐很sensual,能把人内心的狂野拉出来。音乐是比语言更妙的一样东西。毛羊是比音乐更妙的一样东西。见所附照片!

9月14日周日上午我做了个不错的猪肉胡萝卜洋葱土豆木耳的咖喱浆糊,浇在白饭上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国家的风味。下午,我去听了一个纪念一个Yale 2002年逝世的教授Ward Davenny的音乐会,新修好的音乐学院的演奏厅白白的,很像Boston的某个教堂。主要是钢琴独奏,有些单调,我就听着发呆开小差。终于著名的东京弦乐四重奏乐团(很有名的)开始演奏德彪西的G小调弦乐四重奏,实在是好听到极点,四个人一道演奏错落有致很好看。我本来就喜欢提琴超过钢琴,这下子我更加喜欢德彪西了。之后,我和Wu Lu在他们家的大本营法学院美丽的院子里聊天,很舒服。她每次出来必带水果,真滑稽。晚上去看了10点钟的那场1941年的电影《公民凯恩》,电影史上的里程碑,现在看看觉得不够Subtle。活到现在,看的电影不多,觉得最好的电影(好在老是让我继续想着)是意大利的《油差》,Kevin Costner的《Perfect World》,Daniel Day-Lewis的《In the Name of Father》,最近看的《Chicago》,讲波黑战争的《No Man’s Land》,张国荣的《春光乍泄》,那个疯狂的《天生杀人狂》,还有动画片《Spirited Away》(千与千寻)。

有一天,Xu Jun和我讨论《千与千寻》想说明什么。难道是想说明人没有名字?我说,我就喜欢那种玄玄的说不出名堂的感觉,像做梦一样,然后老是恍惚地想着。里面那个没有脸的黑色大妖怪,带着忧郁的面具,也不会说什么话,老是幽幽地看着那个小姑娘,默默跟着她,他只会笨拙地用给她金币来表达感情。这番描述大概是被我的理解和想象加工过的回忆。可我就是很喜欢这个忧郁的妖怪。难道这是我梦中的青蛙王子?!我高三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做梦,我第二天就把它写下来。我的梦情节当然不完整,颜色也不鲜艳,但是那种气氛就和《千与千寻》和那个妖怪给我的感觉一样。我那时候还蛮喜欢草蜢的,梦见过他们(主要是其中某个人,嘻嘻),在典型的梦里,我在我们家的花园和飞机场里的枪战中救过他(我用的是施瓦辛格《魔鬼终结者2》里那把枪),他很感激我,在苏州的窗台上拿出一广口瓶的蜂蜜请我吃,他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望着我。这样看来,我应该是拯救某人的王子,而不是等待某人来拯救我。因为Xu Jun说梦蛮准的。

Anyway, 看看我的毛羊吧。

关于日本(2003年9月16日)

9月9日晚上,学校东亚council放一个1988年的日本动画片《萤火虫之墓》。我到网上去一查, 原来这个片子是《千与千寻》同样那个GHIBLI Studio出品的,所以我带着很高的expectation去看,看好了却觉得闷闷地义愤填膺。

该片讲的是二战(也就是我们的抗日战争)快结束的时候,美国经常来扔燃烧弹,一对小兄妹的妈妈就此死了,而他们的爸爸则是日本海军的一员,杳无音讯。他们去投奔远亲,但最后关系不好,哥哥就带着妹妹离开,自己过生活。那时候日本的粮食供给是配给制,他们离开这个系统,就得不到粮食。他们想尽办法找吃的,最后小妹妹因为营养不良死了,哥哥后来也死了。电影采用的是倒叙,我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两个小孩死了,然后我们就看着这两个小孩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我承认战争即使是在侵略别国的国家内部也是残酷的,无辜的老百姓的确是最倒霉的,甚至可以说,那些兵也是政府的工具而已。可我看这个动画片的时候,即使偶尔产生一点人类共有的同情心,也立刻被某些对话打灭了。

美国的燃烧弹烧毁了日本的民房,那个男孩说,“爸爸会让他们偿还这一切的!”那个远亲老是说她的丈夫和孩子在“为祖国劳动,保卫祖国,不让侵略者入侵”。最后那个小男孩听说日本投降了,海军(包括他的爸爸)全部阵亡了,他痛苦地说“大日本帝国居然输了?!”。

我觉得电影导演和原著小说未必有意说谎。很可能在他们的眼里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日本平民的确觉得自己是英勇的受害者。这个动画片很简单,主要想表现战争中无辜者的悲惨命运,它也不试图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然而,那难得的几句表达立场的台词,却是误导的,让我觉得像是吞了苍蝇。

与日本对二战维持至今的顽固的恶劣态度一起看,这是一个不好的动画片。小孩是动画片的主要观众,再加上他们歪曲事实的教科书,可以想见,日本人自小受到的教育是:日本战败了,被美国人扔燃烧弹、原子弹,所以是受害者,而日本侵略亚洲别国,残害别国人民根本就不在他们的印象中。我们看完这个动画片,都感觉怪怪的。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中国人的缘故,这个电影完全没由达到预期的效果。诚然,小孩饿死是很不好的事情(那个小女孩儿蛮好玩的。),但我也觉得是那个男孩自己死要面子,离开粮食配给的系统,说得难听点,自己找死。日本要打仗,饿死其国内的平民,只能怪自己。跟亚洲各国被害的人民来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而且性质也不一样。有点类似但又不完全类似的,有日本女人志愿做慰安妇,更多中国韩国妇女被抓去做慰安妇,大家都发现这个生涯是地狱,但两者性质是不同的。如果这个动画片旨在通过无辜儿童的死亡经历来控诉战争的残酷,它首先就没有资格。我想问, 你在向谁呼唤和平?如果祈求和平的原因是因为你战败了吃亏了,那就是最虚伪无耻的了。也许我不是很宽容的人,不是一昧和平的人,没有很多的同情心,我始终觉得原子弹还是应该扔的,如果这些广岛长崎人没有这么倒霉一下子,亚洲更多的人将更加冤枉地倒霉。大学的时候,我蛮喜欢的一个老师Shen Yuan去参加英文演讲,题目大概是有关和平,她有一句得意的排比就是提到了广岛长崎,来证明和平的必要性。我那时候就不以为然,所以到现在还记得。我反正也是自我矛盾的人,有时候觉得互相暴力是没完没了的,和平才是真正的出路。但有时候,对有些人/国家,只好来硬的。

还是这个东亚council,今天(9月16日)放了一个纪录片《In the Name of the Emperor》,包括一个美国传教士在南京大屠杀时拍摄的镜头和对幸存受害者者、日本老兵的采访。我们中国人对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是很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描述。电影也没有有意去刻画,只不过很有条理地讲史实和学者的观点:日本军队是他们天皇的军队,军人为天皇效忠,能为这所谓太阳的儿子效忠,是他们一生的光荣。所以他们可以在家是好父亲好丈夫,到了战场,既然军队要求他们系统性地杀人强奸,他们觉得用这些最不人道的方法杀人和强奸是顺理成章的。这些日本人是多么的愚昧和残忍!后来为了避免过多的强奸,就骗来/抓来了大量的慰安妇……日本战败以后,在战争法庭上,那些该死的日本战犯都不认罪,我看到他们被吊死的镜头,我想他们一定都自以为是做了烈士圆满了。他们后来就在东京的靖国神社成了日本的英雄了。电影开始的时候,拍摄者在街头问年轻人知不知道南京大屠杀,他们都不知道。几十年以来,日本政府一直在删改教科书,东京大学的教授和一些日本学者进行研究,寻找真相,起诉政府,可是没什么大用。有些日本老兵很后悔当年的罪行,出来作证,结果遭到电话和信件的恐吓,甚至需要警察保护。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把这件事提到民族性的高度。我不知道有没有民族性这么一回事,因为具体的人和人是那么的不同,我对日本也没有什么很深入的了解,我认识的日本同学也还蛮好的。但是,我还是觉得日本的平民的爱国精神还是有点恶劣与危险的成分,我不知道那是和他们的武士道精神有关,还是他们的天皇/政府实在太有本事,对老百姓进行了这样成功的洗脑。(我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这样的爱国,他们的政府似乎也并不爱他们。环境污染水俣病害了很多代的人,政府一直遮遮掩掩。)

在我做斯里兰卡case的时候,我发现两个种族在冲突中,各自的媒体都拼命夸大对方的残酷和自己死伤的惨重,两族语言又不通,于是仇恨更加厉害。这种媒体看似是“爱”本族,有意煽风点火,从大局来看,却只会把情况越搞越糟。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可怕,不是原子弹、不是瘟疫,而是群众被误导的信念和盲目的仇恨。我就觉得在各个level,日本人在被误导,然后这种错误的观念和恶劣的态度逐渐被内化,成为日本人的一部分。某日看到一篇文章,说广岛长崎的博物馆只有充分表现他们原子弹的惨剧,丝毫没有对过去的反思。虽然那些平民的生命遭到了严重的摧毁,我们也可以理解这占据了他们几乎所有的脑细胞,但他们从来就不想想这是他们的天皇/政府给他们招来的。

日本人的毒气弹到现在还在害中国人,日本人到现在还在抵赖,对靖国神社的参拜每年都要惹得大家冒火。在网上看到抵制日货的告示,可我很不幸买的还是佳能(ok, 佳能美国)的照相机,觉得自己还是很虚伪的,不过我打定主意像Xu Jun看齐,不买资生堂的东西。从贸易经济学来说,比较优势的贸易能增加大家的福利。不过,一旦考虑到政治和情绪,事情就不一样了。关键是日本人态度太坏,不然八国联军都打过中国,我们什么都不能买了。但我也知道很多日本货还是日资厂在中国造的,意味着中国人的就业,与日本的贸易对中国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对于如何权衡经济利益和民族的感情觉得有些不确定。有时候,甚至我也不知道如何把个人的喜好(好的电子产品、好吃的日本菜、Spirited Away动画片、甚至蛮好的日本同学)与具有较大意义的“抗日”行动统一起来。

斯里兰卡--电影--心理学--摄影(9.6-9.7)

现在,总算,我的b-log是比较新鲜的过去式了,就是发生在过去一个礼拜的事情,不过还是一样的罗索。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我一直在帮系里那个谈判课的老师做斯里兰卡的种族冲突的案例,现在总算快要告一段落了。我对这个国家原来的了解只限于上海滑稽戏里的谜语:瞎子Da浴(水里乱ka),现在我觉得自己成了半个专家。

简单地说,斯里兰卡1948年独立以后,信佛教的僧拿利族人政府推行的政策大力推广本族本教,同时排挤信印度教的泰米尔人,那些政策非常不公平。泰米尔人要求相当的权利和保障,但是政府不给,还镇压他们。很多泰米尔人逃到印度或西方,留在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人中形成了不少武装组织,其中最大的是猛虎组织,也就是所谓的游击队/恐怖组织,海外的泰米尔人在一定程度上在财力上支持他们。我觉得在这个case,这些恐怖组织的成因属于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么多年以来,政府军和他们打来打去,殃及无辜,死了很多人,产成了许多难民。印度的南部州因为也是泰米尔人,印度中央政府为了获取南部的政治支持和显示它的地区威力,所以要参与到它的小邻居的维和过程中。1987年搞了一个两国的条约,实行民族分权,印度派驻维和部队。结果搞得一塌糊涂,印度等于是参加了斯里兰卡的内战(另外还有一极左派叛乱),最后被斯里兰卡赶出来。1988年底要大选了。我找出5个非官方/非军方的谈判者,列出他们的利益和对可能方案的正面反面意见,目的是找出一个比较好的和平蓝图,让大选出来的政府考虑采纳,做得比事实好(当然这是我们女强人老师的雄心壮志)。我准备了所有学生都需要读的材料和不同角色的私密信息。总而言之,我觉得我好像在间接操纵别人、导演一场戏。我又觉得我看到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内战打不完的原因,不只是利益的冲突,很多时候是信仰(包括种族偏见)的缘故。这种种族/宗教抢地盘抢权利的事情最难弄了,大家都是不肯让的。虽然我们希望学生能从政治、经济、安全维护和国际参与方面得出一个比较好地解决方案,我自己其实是蛮悲观的,这种问题不是靠一些方案彻底解决得了的,还是人们的观念呀。观念是最根深蒂固的。致力于这些方案其实就是承认我们不打算雄心勃勃地解决人们的观念问题。不过,这也是很现实的。老师刚叫我做这个case的时候,我觉得头很大,要看了这么多书和材料,还要立刻掌握写出东西来。现在我觉得我都可以教了,学了很多东西,虽然多半不立即有用。因为学生将是今年IR的新生,我觉得我可以做Yale的老师了。哈哈哈。

我觉得我现在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这种政治问题了,可我又不确定我是不是从事解决冲突的工作。帮助第三世界发展也是我想做的,可是,我又觉得对象最好还是和中国有关,否则热情大概要退减一些?

9月3日我去上了本科生的一门心理学入门课。老教授先放了一个精神分裂症的录像,又放了另外3个病人用药前后的录像。虽然是一门overview的课,却很有诊所感觉。下课后,我很起劲地去买了大部头的教科书,还顺便买了一本莎士比亚的《奥赛罗》。第二天,和Wu Lu去上另一个年轻老师上的同样这门课,风格迥然不同,搞笑得要命。他问了一些有趣的心理问题让我们思考/回答。他忽然叫我们全体150多个人站起来,统统面向右面的窗,开始唱Nelly的歌: “It’s getting hot here. So take off your clothes…” 然后他叫我们坐下来,接下去的Powerpoint 上的问题是, 为什么你们其中有些人听我的,叫干嘛就干嘛?我们一看哄堂大笑。他解释说这是从众心理和听权威的心理。这也不是什么深奥的东西,可就是很好笑。所以我们打算听这个课了。

9月4日,去看了电影《芝加哥》,出乎意料这个歌舞片非常轻松好看,风味浓郁。我从头到尾思想很集中,不像《魔戒》,电影开始5分钟以后我就等着它3小时后结束。我本来就很喜欢Jazz , 也喜欢Drama的效果。我喜欢它那种歌舞表演和“现实”交织的表现手法,动作、镜头切换和音乐的节奏融合得好极了。彻头彻尾马戏团一样的一个名利场的虚荣的故事,里面的金发傻大姐傻乎乎的。电影的许多细节很幽默,但其实电影又深深地讽刺,特别表现在歌词和台词的对比中。总而言之,我觉得这个电影拍得好极了。回来很高兴找到它的原声,很好听!!!我强烈推荐。我现在我越来越喜欢这种很脱离现实的电影,包括动画片。《千与千寻》那个fantasy的世界让我十分向往。里面那个挂着忧郁面具的没有脸不说话的黑黑的大妖怪,我老是想着……

9月5日,我和Wu Lu探索校园。她和我的两个小毛羊是我听话的摄影模特。去了冰球馆,还捡了罢工的大标语,Wu Lu放在身上摆pose。在颇有欧洲监狱形态的化学楼她做囚犯状。还去了那个美丽的Farnam花园、神学院以及森林学院那里一个所谓植物园,那边有棵树好大。我们流窜到神学院的小教堂,里面没有人,我们做弹钢琴状。我不当心弹出了一段Jazz味十足的旋律,一下子被自己迷住了,于是照片上的我就是发呆出神的傻样。(另外暑假里有一次,我一个人在HGS Common Room用功,还有一个人在房间另一头弹了2个多小时钢琴,都是爵士大师Bill Evans那种忧郁优美的曲调― 舒服极了。)Wu Lu像秋游似地带了苹果,于是我们就坐在教堂门前吃禁果,哈哈哈。然后我们又去Ashley买了冰淇淋到Old Campus对面的林荫过道吃。脚边的小松鼠很认真地吃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这样的生活倒也很开心。

9月7日,我去医学院看了一个电影----有点黑色幽默的《About Schmidt》,《飞越疯人院》的Jack Nicholson演一个退休老人经历他的退休危机。我没有许多的同感,又有许多的同感。我可以想见退休以后失落的感觉。另外,Schmidt不被女儿欢迎,她又要嫁到一家很没文化修养的人,我觉得美国老人很可怜。然后我乘着Shuttle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住过的地方往往是车上乘客中离医学院最近的之一,可我总是最后一个到目的地,都是什么单行道和所谓统筹的路线搞的。我以前在上海上班的时候,最火的就是堵车。我的感觉器官会高度集中关注车子是不是要动了。现在乘Shuttle回来的时候,我明明知道目的地就在那里,可车子老是提前拐弯,让我很不耐烦。这也像人生,要么停滞不动,要么历经曲折,虽然只要耐心一点,目的地总会到的。当然总有另一个Alternative,就是跳下车去慢慢走,虽然慢,但自己可以控制。但当我们上了车,往往就懒得变动了。

八月桂花香( 2003. 8.29―9.2)

8月1日星期五(八一建军节)晚上,我们一帮人到小喽罗LJ家吃饭,那一天也是我外婆的生日,所以我们就算庆祝我外婆的生日了。我的生活逐渐重上轨道,做做家务做做菜算是调剂生活。



8月3日晚上,我又去Battel Chapel听音乐会。那天演奏的钢琴和小提琴是新音乐,所以和平时听到的标准的古典音乐不同。也不是流行,有些实验。他们*弹*小提琴,恶狠狠地拨弦!一个拉小提琴的人瘦得像根竹竿,走起路来倒是蹦蹦跳跳。那个弹钢琴的人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但是他弹起琴来,充满激情,手极快,又很用力,我看了都觉得手酸,呵呵,后来想起来是因为自己的鼠标坏了不得不用电脑上那个小球弄的。教堂很热,没有空调电扇,窗门都关着,我之所以能忍在那里是因为我是艺术爱好者。那天的音乐会和平时不一样的另一处是,我看见了几个暴难看的女人。虽然,我妈妈叫我不要以貌取人。但她们主要是打扮太难看,我是批评她们的品位,呵呵。很不幸,我估计她们都是中国人。坐在我前面的姑娘五四青年式短头发上带着一朵红色的绢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那朵花看了老半天。她穿着草绿的汗衫和蓝花裙来陪这朵红花。另外有一个人头发是一休妈妈的那种发式,就是长发在半当中扎起来,因为这不是动画片,所以不能像动画片那样整齐,所以乱七八糟;她还带着狂粗框的紫红眼镜,所以脸已经看不太到。大热天的,她穿着唐装样子的大衬衫,身上一个个巨大的铜钱;她还不钮起纽扣。还有一个女孩子穿着天蓝色的布连衣裙,裙子的设计背后腰上故意露着一个扁的洞,又不是流行的低腰设计,是不尴不尬地在腰后正好一个洞,露出不吸引人的一块皮肤。衣服不合身,人又站得歪歪扭扭。我看得眼睛要掉出来。我不敢多看她们,怕自己要笑出来不礼貌,觉得她们就像搞笑片里的女主角,不修边幅倒没什么问题,一精心打扮别人就要昏过去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太尖刻?难得的嘛!不好意思。



8月4日我在图书馆碰到一个中国老师,他是知识分子,在Yale读过比较文学的PhD,现在在YCIAS做事。他说他以前政治上活跃,现在专做学术了,我听出一些无奈和失落感。他滔滔不绝说他的过去和他知道的人,那像是另一个世界似的,我听到一些大名字。另外据他说,我以前卡夫卡的那个犹太老师是遭苏联迫害逃出来的。他说,Yale有许多逃出来的精英。晚上我在看美国统计年鉴,我发现从人均收入来看,康州是最有钱的一个州。我一直觉得美国的东北部很老旧,我在这里看到过旧得一塌糊涂的房子。还有那个County的概念,总觉得很小气,尽管我知道美国人民的分布和中国不一样。康州county住有不少有钱人,大概拉上了人均收入的中间值。我喜欢Yale, 但总觉得New Haven这个地名很土,当地的新闻鸡毛蒜皮得要命。



我现在有个电视机了,我不知道我所看到的东西有多大程度成比例地反映着美国的现实。我蛮喜欢看ABC每天6点半的World News Tonight,很严肃的新闻报道。可是我总也想不通为什么叫做世界新闻,明明都是美国新闻嘛!伊拉克阿富汗之所以被cover,主要还是因为和美国有关。跟美国无关的新闻,如法国热死无数人就一句话带过(btw, 法国人好像真经不起。)当然,许多美国国内新闻还是蛮有趣的,如加州热闹的州长重选、联邦法院要求依法移除阿拉巴马法庭门口基督教刻有十诫的石头,信徒和当地那个法官拼命捍卫,后来终于被移走了,人们趴在地上痛哭。电视新闻至少还是新闻。我很讨厌广告,喋喋不休的广告翻来覆去地放真让人觉得恶心。如果光从广告内容来估计美国人民的生活,他们的生活的基本组成部分是买汽车和家具、试用各种不同的厨房清洁剂和洗衣粉、吃药(过敏、糖尿病、哮喘、关节炎…)、打官司(一个个一本正经做professional 状的律师非常乌鸦嘴地叫观众遭遇车祸、严重受伤的时候去找他们)、想办法还债(各种financing)、买保险。当然,不同的节目有不同的针对性,中间插的广告也是。我蛮喜欢看的Nightline, 深夜的严肃的新闻,很不幸中间插的是Viagara。很多人生命的很大一部分就这样被重复的广告浪费了。当然这些不是最糟糕的。我看到的一些东西非常严重地让我怀疑一部分美国人民的脑子进水了,我惊讶他们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愚蠢,或者我应该佩服他们的勇气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愚蠢,当然很多人也看得津津有味。那种约会节目,我们上海那个故作正经遮遮掩掩酸唧唧地说着爱情格言的相约星期六与之一比,简直像幼儿园。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其中好多人看似南美裔,很多还长得很丑还穿得很暴露)如狼似虎急着上电视做给大家看,不知道害羞?!我还见过5、6个男女在台上打群架,争吵的原因是因为复杂的谁和谁睡过觉的关系。工作人员时不时把他们拉开,以免打出事来,同时又允许他们继续互相攻击,更见鬼的是女的上身还赤膊。电视台还假肢假眼地做马赛克处理,到脏字的时候还用嘟嘟嘟代替,于是你只听到嘟嘟嘟。还有一个丑陋的黑妓女,肥得像猪一样,骄傲的宣布自己的职业并掀起衣服裙子显示众人,并欲当众“强奸”一个摄像师。过后不久她也和她的敌人开打了。中年的西装革履的主持人站在观众席里时不时点评几句。我估计是电视台给这些人钱来出丑,来满足变态13的观众。这样比起来,那些真实的离婚/逃债法庭节目就还不算最可怕的了…我觉得这些无耻的人统统应该买块豆腐撞死---不行, 不能让他们玷污纯洁的豆腐,那就让他们撞难吃的果冻吧。嘻嘻。



8月9日 周六一天都没有什么有趣的事。下午去英国艺术中心,看了一个电影叫做《Red》,讲什么美国共产党和苏联创立的事情,电影太长不太好看,电影院里又冷得要命,出来后就觉得好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和百无聊赖一直维持到第二天下午Art Gallery的presentation。又是一个作家对着一幅画空想出来的一个小戏:那幅1768年的油画的名字叫做Agrippina Landing at Brundisium with the Ashes of Germanicius (我不认识其中大部分的字),而且我又因为迟到了站在最后,所以不知所云。那位旁白的女士每隔一小幕就要讲一段评论的话,莫名其妙地讲到恐怖分子、伊拉克、机场安检之类的。我最感冒的是她每次都要故作深沉说“I want you to think about it. I want you to take a moment to think about it.” 说了好多遍,算是提醒观众思考一下为什么这些恐怖活动如此地影响我们的生活。真讨厌,她用的那种口气是警示性的,它的前提就是观众们平时都不思考,只有作者才思考,所以要提醒观众们停下来思考一下。我觉得政治敏感性是必要的,而这位作者的思维却被当前的政治局限了(上次他一记头就说到种族歧视),并且低估了观众的大脑。我非常不喜欢,于是很倒胃口。或者是我太骄傲?我反正特别讨厌别人自以为是地告诉我应该做什么。我觉得我身边最明显的对比就是历史或社会学的大教授,他们懂很多,言之有据,说起话来谦逊而智慧;另一边是某些商学院的学生,滔滔不绝或者话/用词一套一套的,其实也没什么内容,还做professional状,令人厌倦 --- 我想到我上过的一些商学院的课了--- 不过这个世界也需要这样的人吧。



8月11日我又去meet了一次商学院的那个老头老师,他迟到了几分钟,进来时嘴里叼着他巨大的公文包,手里拿着钥匙打算开门。很搞笑。在接下去几天里,我帮他在图书馆查资料,在Sterling图书馆我无意中瞥见上下两册厚厚的黑封面的《365夜》。我想,和我一代的人都熟悉这本书吧。小时候外婆和妈妈每天从这本书读一个小故事给我听(由此打下了我深厚的文学功底,哈哈哈)---- 这个图书馆经常会给我一些惊喜。我还查了1931年开始的Fortune杂志。这么多年以来,杂志的大小、版式、用纸、主题、封面新闻都随着历史发展,这样看,感觉非常有趣。我还去Mudd图书馆查更早的Moody’s Manual,还要搬来铁梯子爬上爬下的。书都是大如砖头,纸头发黄烂糟糟,空气的霉味浓重,书库里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像在古墓里。一个多小时后出来,外面空气好新鲜。

8月14日是美国和加拿大的大断电,又是一件令人难以相信的事,电视里不断放新闻。Cleveland还断水,看到人家在拿锅碗瓢盆盛水--- 这不是我们的80年代早期嘛。晚上那个专门捣浆糊的Jimmy Kimmel Live电视节目,找人去问伊拉克人对此有什么评论和建议。伊拉克人只是微笑,没什么反应。有的说,我们经常停电的,让美国人停上20年电吧。还有一个伊拉克人回答:“Curse god, curse Saddam Hussein, curse Americans!”



8月16日,我看了一个电影《Nun’s Story》,奥黛丽赫本演的。故事描述了她去做修女的过程。倒也蛮长见识的,一大堆程序就是要把对上帝的Humility建在她们的心里,其实是蛮违背人性的,不能随便说话、心里不能有我看是蛮正常的杂念、走路要靠墙、每天还要跪着反省要求上帝宽恕、一切都要听修道院的大修女的安排。宗教的仪式本末倒置,她到刚果去做护士,到了祷告的时候,一定要停下来,不论她在干嘛。最后二战爆发,她的祖国被德国人侵占了,她们不允许take sides, 再加上多年以来的内心挣扎,她终于退出了修道院。再联系到某个周日早上看到电视里一个神父向年轻人们传教,他的逻辑一点也不能说服我。我觉得,波士顿那个骚扰了无数个小孩最后又在监狱被杀的神父实在遗臭万年,对教会的负面影响应该是非常大的,一不小心就让人觉得道貌岸然。不过,我还是很佩服宗教的力量的。我尊重宗教,也喜欢教堂和宗教音乐,但是我不由得联想到George Orwell 在《1984》说的“War is peace. Freedom is slavery. Ignorance is strength”。 晚上Akiko来聊天吃冰淇淋和玉米,我们突然聊得很深入。



8月23日晚上,我去New Haven Green听Arturo Sandoval的Jazz音乐会。此人据说得过若干次格兰美奖。New Haven Green上人山人海,从来没见过。草地旁边是许多卖油炸小吃的小摊,空气弥漫着油炸的味道,和热闹的拉丁Jazz不知道算不算般配。我坐在草地上听,同时拿数码照相机拍夜空的星星和我的半个脸,还玩我新买的手机(我像一个teenager)---我订了新闻,于是老是收到关于伊拉克、以色列等地的短消息,是呀,这些是我该管的国际时事。



8月27日晚是火星离地球最近的时候,收到email说那天晚上会有两个月亮。月亮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如果有两个在天上…我打算去拍一幅摄影杰作。晚上10点多,我迫不及待地去建筑系顶楼。天空是多云,首先,我没有找到月亮;第二,我看到了那个比较大的桔黄色星星,但显然还是只是一个星星,打死我也不会觉得它可以与月亮相比。我还打电话给在纽约的Akiko, 在Pittsburgh的Yiyi, 在车上后来又在自家阳台上的Wu Lu, 他们都不能给我比较好的答案。所以, iota要为我受伤的心负责,是她发来这个email的,她应该从英国飞来给我做甜点吃,如她时常吹捧的提拉米苏。



8月26日我就开始理东西一直理到29日。我为自己居然有这么多东西大吃一惊。29日晚上,我劳动了高级知识分子LJ, HP, XT和Wu Lu来帮我搬场。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何德何能有这样好这样热心的朋友/小喽罗!?我真是幸福的羊。



新学期又开始了,学校里的工人又开始罢工。新生来肯定感觉怪怪的。罢工的人们聚集在马路上、校长办公室外、排着队敲着饭碗和锅子、身上挂着“On Strike”的大标语,嘴里喊着口号,还做了假人。领袖们手里拿着喇叭喊着什么,和马丁路德金联系了起来。罢工的人围成一圈坐在马路中间让警察逮捕。不少名人也来演讲,包括Yale的毕业生总统竞选人Howard Dean,他们都比较支持工会。这真是一个复杂的世界。

波士顿 * 妈妈回国了 (2003.8.26)

7月18日,我和妈妈乘火车去了波士顿。这是我第二次去波士顿,这次我对它的印象好多了。去年11月的波士顿冷得刺骨。我们先去麻省理工学院。这个学校和Yale古色古香的校园不同,都是高高大大的方方的建筑,但有这么多草地和雕塑点缀,倒还可以。我又带着妈妈大摇大摆在房子里穿梭。MIT有Yale没有的河,去年深秋,河边的树一片金黄,阳光下波光粼粼,河上面有白白的帆船,天是蓝的,很美。但可惜这次天气阴沉沉的就要下大雨,没那么好看。然后就下暴雨了,呵呵。我们等了好久也不停,我们又玩心重、不愿多等浪费时间,就跳上公共汽车去哈佛。

哈佛的老校园蛮小的,大雨中,我们去摸了哈佛先生像的金色脚尖,据说这会带来好运气。雨实在太大,我们撑不下去了,我们没有伞,但是有Yale的蓝雨衣,上面有大大的Yale字样。我起初不愿穿,觉得在哈佛校园穿Yale蛮怪的,因为这两个学校是“敌人”嘛(虽然那主要是本科生的把戏),不要哪个人跳出来戳我一刀,嘻嘻。后来我们还是因为不愿意淋雨,就冒着生命危险穿上了蓝雨衣。说实话,我觉得Yale的蓝色比哈佛的绛红色基调好看多了。一旦穿上雨衣,我的老大风范又来了,在校园大摇大摆走来走去,sigh,我的血和骨髓还是盲目地骄傲的。有人迎面走过,看到我们的雨衣,微微地笑,我也微微地笑,真好玩。后来雨停了出太阳了,我还是不舍得脱,哈哈。我们半当中参加了一个tour,听听有关哈佛的故事,最好玩的是关于哈佛的Widener Memorial Library图书馆。Harry Elkins Widener是哈佛的学生,酷爱珍本图书,为了购买培根的《Essays》,特地到英国去。买到了书,他回来乘的是那个愚蠢的泰坦尼克号(我之所以说它愚蠢是因为我讨厌那个同名电影,Celine Dion的歌My Heart Will Go on更是令人恶心。里面那个男演员好像蛮臭美的), 据说这位Widener先生本来已经要乘救生艇了,突然想起他心爱的书还在舱里,就回去拿,打算乘下一个救生艇,但等他回来,救生艇没有了,所以他就死了。他妈妈捐了很多钱给哈佛要造一个图书馆。哈佛一听有这么多钱,很高兴,就噼里啪啦把原来的图书馆拆掉,打算造新的。他妈妈一下子紧张起来,说以后如果别人给你们更多的钱,你们不是又要把这个新图书馆拆掉吗?于是找来律师,约法三章,第一,不能动这个建筑“一砖一瓦”。第二,要在图书馆设立一间小纪念堂,常年要有珍本图书,每天换鲜花。第三,每个哈佛毕业生要通过游泳考试,不然不能参加毕业典礼。这第三条对不少人有些困难,但也没办法。直到后来,美国通过残疾人法案,这一条才变得无效。到现在,每年哈佛毕业典礼还有几个老头老太来补参加当年的毕业典礼。我们拿着被大雨淋湿的小地图,什么地方都要走一走。看到哈佛有不少蛮好看的建筑和庭院,包括一个纪念他们战死沙场的学生的宏伟的Memorial Hall, 同时食堂也在里头;欧洲研究中心有一个异常精致美丽的院子,的确很像欧洲。当我们的数码照相机快要没电了,我还闯到法学院的教室去充电,并且在他们的黑板上“到此一游”。总而言之,我喜欢这里。

到了傍晚,我们就去可爱的WL和她的XT的夏日别墅 :-P。看到他们真开心。我是属于看到WL就要人来疯胡言乱语的那种。呵呵,我还记得2年前,头一次在车里看到她的时候 ― 人一辈子的记忆里面其中很多是没有声音的彩色图像。晚上,XT开着车带着我们兜波士顿,大家在车里叽叽喳喳。我觉得波士顿比纽约好。回来以后,痴头怪脑地拍了几张照。

第二天,我和妈妈顺着波士顿的Freedom Trail 走,还看到了小山上基辛格以前住过的地方,很安静很像欧洲。所谓名胜古迹都是教堂、坟地和小房子,在美国独立的历史上有些意义。我们也去了仍在服役的老军舰和一艘打过二战的退休军舰。我们在军舰上挥手拍照,好像我们是军官似的,自觉搞笑。我佩服我妈妈hike的本事似乎比我还大,我还怕她累着了,最后证明我没她牛。XT (&WL) 开着车把我们带回New Haven。我在车上晃晃悠悠昏昏沉沉,妈妈精神却还是不错。我到了家,居然头昏得要命,估计是睡相不好,脖子扭了。还有一个可能性是:我是给一路上谭咏麟可怕的歌声害的。(另外,许冠杰的声音像进了水的套鞋― 我向来不惜用恶毒的言语来形容我讨厌的歌星影星的。)总的来说,波士顿还是很可爱的一个城市,要不是冬天太冷,我想在我所去过不多的美国城市里,波士顿最好,尽管有可能这是因为我只看到它好的一面,或者是因为这次WL在那里?(啊呀,我真会说甜言蜜语。)总之多谢他们两个小喽罗了。咩咩。

7月20日我的头还是晕乎乎的。但突然发现我新领养的一群羊里面有一头长得像Charles Hill,就是那个对中国颇有敌意的老师。后来有一次在图书馆里看到他,觉得特别好笑。 改天我要弄来他的照片和新羊的比较一下。

7月22日我去了一次华盛顿办事。比起New Haven, 这里又闷又热。顺便见了过去式里的人,又一次感觉自己只是自己生活的旁观者而已,微笑着站在岸上看流水。晚上下起了暴雨,我一个人在陌生黑暗的街道上走的时候(这句话像歌词,可以拍成MTV),感觉有些恐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如果有坏人袭击,我该如何逃脱反击。终于看到LY告诉我的路标7-11便利店,如释重负。当她打开门,我真开心。

7月27日,妈妈带着光盘里的和真的照片总共1600多张回国了。这一天终于到了,之前的一个多礼拜一直积极地避免去想这件事。再以前有一次在网上碰到bin, 他刚把父母送回国,说他一个人在回来的拥挤的地铁上,觉得自己就这样被一个人留在这个国家了。我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妈妈的回国和我被独自留在这里还是越想越可怕。回国之前几天,妈妈叮嘱我这个那个,告诉我冰箱里各种食物的位置,帮我做小事情,为的是我以后搬家省点力。我又难过又害怕,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怕她担心。不过真的到了妈妈要去安检登机的时候,害怕反倒没有了,虽然我还是不好意思用泪眼看她,只是听她继续叮嘱。我为什么突然不害怕了?大概是因为我想害怕也没用,只好去面对了。从飞机场出来等车的时候,我对手里的小羊酸酸地说,这下子就我们两个了。边上的人朝我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我开始无厘头了。)

回去一路上看人,觉得满有趣,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一对大概是欧洲的男同志,高高大大的一个男的穿着长长的黑布裙子,两边开着高高的叉,露着大毛腿。我现在看人本事满大,我看见一对夫妻,男的大大的鼻子,女的粗粗的眉毛,我就觉得他们是法国人,后来果然听到他们说法文。地铁里还有看上去蛮落魄的亚洲人(多半是中国人)在兜售电池,法国人觉得这很奇怪。还有一群日本游客,老头让位时“dozo dozo"的,女的说话时总是频频很认真的点头。两边的黑人和印度/南美人把我挤在位子中间动弹不得。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社会。不过我的注意力还是没有彻底被转移掉,在上回New Haven的火车的时候,忽然瞅见一个人穿着连衣裙,样子蛮像我妈妈的,再一看,是个外国人,一下子很不爽。最后,终于回到我的住处,房间空空的,她挂毛巾的地方没有了她的毛巾。我喝着妈妈早上帮我泡的茶,吃她做的饭,我很难过,吃着饭都有点发抖,不过后来就好多了。我其实应该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只不过在这个住处,我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过。打个很不恰当的比喻,我想,离婚大概是这种感觉吧。习惯了的东西改变了是蛮可怕的,习惯新的情况以后就会好多了,这就是适应。有了这个理论,应该没有什么再可畏惧。现在1个月过去了,我自然还是想念妈妈和一家人,但我已经不害怕。我有时候强迫自己做自己害怕做的事,像是西游记里的妖怪在炉子里修炼。我也要谢谢在New Haven的朋友们,如果没有他们,我肯定要惨了。

7月30日中午,艺术馆门口有个 jazz音乐会,我就坐在台阶上听,街上车来车往,很吵,可是音乐很好听,微风吹在脸上也很舒服。我看着街上的行人和车子。有一种永恒的感觉,永远站在岸上看流水的感觉。我对拉琴的老头笑笑,他也笑笑,just nice。那个弹琴的老头很陶醉,每次弹完,他总是看上去像是从一场梦被硬生生地拉出来的。晚上去Battell Chapel听合唱团唱宗教歌曲。看到拉丁文与英文对照的歌词,我觉得拉丁文很容易,呵呵。Battell Chapel是我们开学典礼的地方,我看着我2年前大约坐过的地方,想象着自己的背影和身边坐过的人,然后把这一幕放到2年里发生的事中,我需要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冥冥中有些东西不止是巧合,大概有些苦我的确需要吃,以获得比较大的甜―希望如此。

好了,下次写blog是8月了。


7月前半个月:杂七杂八一大堆 (2003.8.19)

7月2日,已经消失在加州一个多礼拜的HJ和她的妈妈突然回到New Haven,说她决定回韩国了。原本她是打算和我一样在这里的一年中慢慢地找工作的。我们大吃一惊,她说突然觉得家庭最重要,在加州很开心是因为很多亲戚在那里,而在New Haven(作为美国)太孤单,又看不到未来。她妈妈因为女儿要回去,显得很开心。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虽然韩国葱油饼很好吃,我们都颇有些伤感。唉,都是美国经济不好闹的,不过这个决定还是太突然。各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是,我觉得在困难的时候,就需要更多的勇气和坚韧,尽管这也是说起来容易。况且,人生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什么是快乐? 什么是意义?找个好工作好像不应该算是人生的目标吧?有一次看到一个小故事。细节已经不记得,大意是:一个商人到海滩看到一个渔夫舒舒服服地晒太阳,只抓不多的鱼。他就问他,你为什么不多抓一点?渔夫说,我够了就行了,为什么我要多抓?商人说,你就可以卖了赚钱。渔夫说,赚了钱又怎么样呢?商人说,那么你就可以买更大的渔船。渔夫说,然后呢?商人说,那你可以抓到更多的鱼,卖掉,然后生意越做越大。渔夫说那又怎么样呢?商人说,那你就发财了,你就可以在海滩舒舒服服地晒太阳了。渔夫说:那我已经这样了,还要那么多努力做什么?这个故事有些走极端,况且也不符合我们的情况:我们还不是舒舒服服晒太阳的渔夫,我们一条“稳定”的鱼都没有抓到。还有,舒舒服服地晒太阳是不是人生的目标?今天中午,看到新闻里,巴格达的联合国总部被炸,死了很多联合国的职员,他们大多是为了人道主义援助而去那个混乱的地方。虽然我觉得联合国是个官僚的地方,但这些人又不是伊拉克人,能够冒着危险去那里帮助别的国家,实在是非常不容易的。我觉得这是非常大的牺牲,也许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吧。最近我还在研究斯里兰卡的种族冲突,常年以来,战乱频频,死了很多人。我想,仇恨,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居然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生命,在地球的表面上留下一个个的疤痕。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小学拍电视的时候,那个上海电视台的阿姨问我最讨厌什么动物,我说蚊子苍蝇?她说,其实人最可恶。我那时候不懂,但也没有企图去了解。现在我想想,要可怕起来,人的确是最可怕的。我记得印度诗人泰戈尔说:当人是兽时,他比兽还坏。---- 我对我偏题的本事感到赞叹:我原本是在说HJ的离开。那个韩国饭店里奇怪地放着《春光乍泄》的主题歌:Happy Together。莎士比亚说离别是Sweet Sorrow。出了饭店,我们在校园陪她走来走去,后来就说了再见。奇怪,我一点也没有想哭的意思。大概潜意识里,我觉得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我真是一只乐观的羊。

7月4日是美国的独立日,美国各个地方都放焰火,地点很多,但规模肯定比不上我们中国在重要场合放起来的时候。晚上,我和妈妈又到了建筑学院的楼顶。美丽的Harkness Tower被内部的灯很文雅地照着。我用特慢的快门速度(15秒!)拍了一张,事后发现天边的焰火也被拍了进去,不错不错!所以这次我就附上这张照片。

7月上中旬,我为一个商学院的老教授作研究,花了很多时间。开头我觉得简直是hopeless,后来我终于在美国统计报告找到了那些数据,也感谢ZH, KZ和LC 帮了我的忙。最后我做了个蛮酷的Powerpoint Presentation。老教授对我态度从indifferent立刻好起来,大大赞扬了一番。于是,这个老师就决定让我做他的RA了…这个老师已经77岁了,还忙着写书写论文的,真是孜孜不倦。他很高大也很胖,但年纪大了,行动比较慢,让我想到动画片里的巨人。不过他说话时笑起来又像小孩子的样子。我看见他网上的简历有他两岁时的照片。滑稽。后来8月份有一次我去找他,他正在对他的鼠标发脾气。原来他的鼠标左键不起作用了。他恶狠狠地敲打鼠标左键,bang bang bang, 像敲榔头一样,嘴里不停地骂 “Damn”。我有点吃了一惊,又觉得好笑。后来我诊断出来是鼠标坏了,换了一个就好了,他这才平静下来。我想他也是年纪大了,因为他别的时候还是很和气的。

7月10日,妈妈拿着照相机在New Haven拍了一天的照片,呵呵。我也知道她在这里觉得无聊,她在email里是这样写的:“我基本上还是上午作家务,下午则到图书馆看书或上网,看过几次电影。有时候拿了数码相机去拍风景照。我一直在exploring(探索),去过一些高欢和她同学都没有去过的地方。有一次,我经过City Hall(纽黑文市政府),看到别人往里走,我想起高欢告诉我的:在这里,只要门开着,就都可以进去(耶鲁大学的大部分地方是对任何人都敞开的、免费的)。我也推门进去,这是一幢非常漂亮整洁的建筑,指示牌上写明了市政府的各个职能部门在哪一间房间,还放着供人等待或休息的椅子。我看到还有宽敞的楼梯,于是就走上去,看到有个黑人带着孩子,坐在椅子上,地上还放着两个包裹,我想这个黑人要么是失业,要找工作,要么是要求救济的。我回头一看,一间办公室门口挂着美国国旗,上面写着“市长办公室”,就走过去看,只见市长办公室一目了然,门口是秘书的工作台,旁边有几个沙发供接待人用,再边上有一个小的间隔,但仍可以看到市长办公的一部分。任何人都可以随时走进去。没有任何守卫保安之类的人。看来这里的政府不害怕群众。我在这里一个中国人很显目,所以没好意思拍照。我回来告诉高欢,她说:我妈真酷,连市政府都去过了。我们决定下次去拍照。 ”

7月12日周六,我们去看了一个1982年的电影《The Year of Living Dangerously》,1965年印度尼西亚苏加诺政权时候一个澳大利亚男记者和英国女外交员的故事,里面还有一个很酷的侏儒。电影一般,政治压迫加爱情故事并非必胜的配方。

7月13日周日下午,艺术馆有个表演。一个作家根据一幅画编了一个短戏,几个演员来演。这个创意不错。这天这画的名字叫Spinning by the firelight 。一个白女人在壁炉火光边编织,她老公在墙角看书,一个小孩望着火光发呆。据说画家是个黑人。作家就此编了个故事,讲黑人画家不顾种族歧视要学画,但因为他的主题是白人,又被别的黑人责备。演员水平一般,拿着夹子声情并茂地念台词。因为拿着剧本,很大程度降低了感染力,但是观众看得很认真。事后还有和作者(白人)的讨论,很多人对他一下子就联系到种族歧视感到有些不以为然。我也觉得那样有点牵强。回来以后,我做柠檬蛋糕。放着周杰伦的快歌,我跟着歌的节奏搅拌面浆。妈妈还给我拍了一段小录像,真好笑。晚上出去闲逛的时候,我们碰到遛同学的小狗的W,还到她家去坐了一会儿。那小母狗是北京狮子狗,喜欢中国女孩子,舔啊舔的,但最讨厌外国男人,果然,它看见一个外国男人走过,就冲上去大叫欲咬。

7月15日周二,我们去host family家吃晚饭。我妈妈在email里写道:“男主人Bill是联邦法院的检察官,他说最近很忙,正在办一个州财政部长受贿的案子。女主人Holly是耶鲁图书馆的服务质量负责人。结婚11年了,小孩只有7、8个月,叫托马斯,是个“开口笑”,很可爱。Bill原来也是耶鲁法学院毕业的,他们就在那时结的婚。后来,他们又到意大利生活过3年。2000年,还曾经双双辞职,到埃及、以色列、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泊尔、印尼、泰国、柬埔寨、老挝、缅甸、韩国、中国等国家旅游了100天。所以他家的客厅里放满了来自各个国家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还有中国古代印刷的木板。”他们叫我们读给他们听,但字是反的,又是古文,嘻嘻,我没本事。

7月16日,我领养了许多羊。晚上去听一个女作家念她的小说。我之所以去是因为她是《The Orchid Thief》的作者,也就是奥斯卡获奖电影《Adaptation》里的那本书,她也是那个女主角的所谓原型。Adaptation是一个很奇怪的电影。一个New Yorker的女作家写了一本关于一个爱兰花偷兰花者的小说。尼古拉斯凯治演一个电影公司的编剧,他老板叫他把这本小说改成剧本,但他改不出来。他的双胞胎弟弟也是编剧,把各种卖座元素写到剧本中。尼古拉斯凯治觉得无法理解小说的情绪,觉得作家说了谎,他就去纽约找女作家,到了纽约又没有勇气搭讪。后来他和弟弟去跟踪她,发现她到佛罗里达的沼泽跟那个兰花贼私通并且吸毒。他们的跟踪被发现了,女作家怕身败名裂,要把他们灭口,最后他的弟弟在追杀中被打死了。我那时候和Indra一起看的,越看越觉得奇怪。一开头以为这个电影是那种安静而沉稳的电影,后来发现最后还是把卖座元素编进去了,而且事情发展一发不可收拾。今天看到这个女作家,金头发很年轻的样子,也蛮文静的。人们当然就问她对电影的看法。她说当初电影公司在给她看剧本前对她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剧本和原作有一点点不一样,她说没关系,这是难免的。等她看到以后发现自己在电影里要变成了杀人犯、还吸毒,编剧本身成了男主角,她这才大吃一惊,死活不肯。电影公司说,那么把书的作者名字改成别人,她又不愿意。最后人家开导她说,尼古拉斯凯治多勇敢,在电影里很土还自慰,你这点牺牲有什么关系。她说那好吧,就当作这是在游乐场。我觉得这电影编剧的确很妙,把自己编进去了,大概是那本小说太难忠实地改编了。

7月17日晚上,Akiko来我家聊天吃冰淇淋,我和妈妈给她看照片,很好笑的一晚。第二天,我和妈妈动身去波士顿。


我的六月结束了 (2003.8.9)

今天周六,虽然我还是忙得要命,该做的事没有做,而且好像没睡醒,咖啡又不起作用。所以我要写个blog提提神,就当人家抽烟吧。

6月9日是很平常的一天,但是到了晚上,收到老师的email报告一个噩耗,我们上一届的一个同学Ken在登山中出事死了。Ken是美国军官,大概40岁?人很热情的,我在美国第一个感恩节在他家度过,他的太太是韩国人,有两个小孩。那次许多同学都去了,听他在各地的冒险经历,很有趣。我还写过关于那天的blog。 他毕业了到玻利维亚参加缉毒活动。这次出事据说是他自己的活动,我心想,他太冒险了。他是那种典型的爱冒险的美国人。不过后来又听同学说,这也有可能是军事行动,政府当然要保密了,他其实是个登山好手。他的同伴事后去山中找回了他的遗体。我虽然和他不熟,我还是非常难过,很难相信这是真的。据说政府给了他荣誉勋章,以很高的规格进行了葬礼,后来葬在阿灵顿公墓(在华盛顿,肯尼迪也葬在那里。)他的太太和小孩太不幸了。Sigh。我同学Jen要编一本册子,里面是关于Ken的朋友们对他的描述和怀念。我就找出了很久以前的blog和照片,写了一点东西给他,那也就是我可做的了。

6月11日,我和爸爸妈妈去Yale Bowl,Yale的大橄榄球场,颇有一段距离,因为我对地形不熟,还绕了一段路,路两边都是无所事事的黑人同志,颇有些惴惴。如我所料,Yale Bowl没啥看头。6月12日,我和爸爸妈妈走了很长的路,去爬East Rock山。哈哈,我们倒蛮美国化的,居然这样hike。4月底,我和朋友们曾经从小路爬过,我这次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那条蜿蜒的小路,爬了上去。我很牛,爸爸妈妈也是。East Rock山,上面有个美军纪念柱,另外可以俯瞰New Haven, 雾蒙蒙的。

6月13日傍晚,我们去听Carillon音乐会,Branford College的Harkness Tower这个高高的钟楼几乎是Yale的标志建筑,里面有54个钟,我们就在静谧的院子里听钟楼丁丁当当地奏乐。Carillon是宗教乐器,虽然他们也奏民歌。需要说明的是,这和我们和尚庙里的钟好像不同,不是直接拿根大棍子去撞。从显示器看,是键盘乐器状,大概下面连着钟中央的那根东西。

6月14日,New Haven开始了一个Arts and Ideas的艺术节。在大草地上,摆了各式各样的摊头。要不是Yale/New Haven太小,要不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我周围,每次我出门,我必定会碰到我认识的人。我们碰到了我的host family Holly一家和一个老师。晚上,LJ, HP,我亲爱的Wu Lu和她的Xiao Tang (哈哈,Wu Lu, 我终于写到你了!)来我家吃晚饭。哈哈,当然,下厨的是我伟大的爸爸妈妈,发挥了他们伟大的厨艺。那天晚上很开心。咩咩。

6月15日,大好人LJ把我和爸爸送到火车站,因为爸爸要回国了。天哪,1个月这么快到了,爸爸这么快就回家了,我的blog这么快就要写到爸爸回家了。我们乘火车到了纽约又乘shuttle到了JFK机场。1个月之前,我看到爸爸妈妈从那里推着大箱子出来,另外还有两三个人带着口罩。爸爸是沉默寡言的人,但也忍不住叮嘱我这个那个的,我点头称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接下去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然后再一个月后,我就又是一个人了,那时候我不知道那生活更将会是什么样的。现在我在写这个blog的时候,我都知道了。离别是让人难过的事,但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慢慢习惯吧,当然我要感谢我在这里的朋友们和我的小毛羊。在机场,我看到Krispy Kreme,算是美国最有名的甜甜圈,以前从来没看到过有卖,赶紧去买来,让爸爸临上飞机再尝一尝美国典型的甜味。然后,爸爸要去安检登机了。他又叮嘱了我若干句,我不是不懂事,我只不过觉得跟家里人说不来一路平安这样的套话,反正it's understood。然后爸爸就进去了。他动作倒是很快,我想要拥抱一下,他居然已经转身进去了,没有抱到。:-P后来我隔着玻璃看他安检然后去向登机口,再挥手告别。我希望不久能再看到家人。啊!咩咩。

6月18日晚上,纽约大都会歌剧团来New Haven Green 演普西尼的歌剧“图兰朵”。张艺谋在太庙的版本场景宏大,而这个注重唱。一直觉得这是个残忍的爱情故事。古代北京的公主图兰朵给向她求婚的人出3个谜语,答错了就杀掉。一个年轻人遇到了他多年失散的父亲和他忠实的侍女。那个侍女之所以多年照顾他父亲,是因为这个年轻人曾经对她一笑从而她爱上了他。而这个年轻人被公主的美貌打动,决定冒生命危险去求婚。他猜对了谜语,然而图兰朵不想嫁给他,他无事生非地让公主猜他的名字,猜对了就可以取消婚约。公主动员全城连夜调查他的名字, (因此有了著名唱段“今夜无人入眠”)。找到了那个侍女,但她誓死不说,就被公主折磨杀掉了。时间到了,名字没有猜出来,公主和他只好要结婚了,他吻了她,只有在那个瞬间,她冰封的心被融化了,爱上了他。天下从此太平。这是什么样的故事?因为结尾是个婚礼,所以算是喜剧。那个侍女为她爱的人娶到想娶的公主宁愿献出生命,可以说是爱情的伟大和无私,可我觉得实在太不值得,我也没有看到那个男人一点难过。侍女当初根本不应该因为看见那个男人的微笑而爱上他从而丢了命,而杀人无数不守承诺的公主只需要一个吻来dismiss她所有的残酷。一个微笑、一个吻、不同的结果,这是因为她们不同的地位吗?还是因为作者普西尼是个蠢男人,认为公主的美貌是如此重要以至于颠倒黑白?我觉得比较make sense的结果是:当那个男人发现公主杀了侍女,他意识到什么是宽容和残酷、自私和真爱,然后后悔不已很难过,最好是公主这时候somehow也爱上了他,但是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不要跟她结婚了(再夸张一点就是逃婚)。然后这两个人一生都非常痛苦,呵呵。我原来也会编低级的言情小说呀,但我认为我是打抱不平,哈哈。不过呢,这个歌剧还是蛮好听的,主旋律是中国民歌《茉莉花》,所以贯穿全剧是“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的旋律变奏,有些地方感觉像小提琴协奏曲《梁祝》。音乐听上去很熟悉,我妈妈笑起来,说:“呵呵,这个歌剧我都会唱。” 我们坐在草地上,夜风习习,很舒服。看到我们IR Theory的老师和他他太太也在不远处,我偷偷拍了他们的照片,哈哈。

6月20日又去听了Carillon Concert, 我同时玩着我的数码照相机拍梧桐树的刺毛球,我喜欢拍静物。然后又到New Haven Green,拉丁音乐会进行着,观众们在下面一起跳。6月21日,我们去听纽约林肯中心爵士乐团的演出。团长小号手Wynton Marsalis 得过好几次格兰美奖,Jazz是金色的,所以这次是很亮的金色。剧场很陡,总觉得后排的人往前面冲一冲就要掉下去了,嘻嘻。

6月24日就是我和妈妈成为New Haven大明星的那一天,呵呵。我已经迫不及待告诉过大家了,所以现在就把它附在本blog的最后。6月25日,Jonathan来New Haven结束他的搬家过程,我们校园里聊了一下午,瞎聊,哈哈,好久没说英文,这下子又好好锻炼了一下。6月26日晚上我在Sterling图书馆,我喜欢这里安静没有人。窗外是黑夜,很好。6月27日,我们到LJ家去,不知怎的,如果一项活动以聊天为主要内容,我现在就写不什么了,奇怪。

6月28日,艺术节结束了,我妈妈在她的email中写道:“晚上在纽黑文大绿地举行闭幕式。有小黑人演奏的小提琴合奏和上次拉我们唱歌的法国Les Grooms铜管乐团演奏的音乐。这次这个铜管乐团又出新招,他们在降下艺术节的旗帜以后,脱了鞋子到喷泉中去演奏,后来又躺到大绿地的通道中演奏,还叫观众们从他们身上跨过去,最后他们站起来,开始跑步,引得一大批观众都跟着他们跑。最想不到的是,他们竟到纽黑文的中心街道狂奔,一大批观众跟在后面,把交通都堵住了,汽车只好停下来。这些演员奔到他们住的旅馆,纽黑文艺术节就此结束。”

6月30日,我和妈妈去看了此生第一次的棒球比赛,也算是American Experience。妈妈和我,还有系主任一家,我两个同学和他们分别的妻子和女儿,New Haven Ravens和New Jersey的Trenton。同学一直在跟我说比赛规则,我听得一头雾水。最后整场比赛基本上我都在和两个3岁一个10岁小朋友玩;并且他们似乎更喜欢我的妈妈。

哈哈,我总算把6月写完了。

附:New Haven的大明星 (2003.6.24)

亲爱的小喽罗们:

今天傍晚,我和妈妈在New Haven成了大明星!(看照片!)

现在是New Haven 的国际艺术节,有一个法国的铜管乐队Les Grooms 来一个Temple Plaza来表演。他们是很滑稽的那种,临时抓观众一同表演。他们演唱了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我们听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我和妈妈就这样被抓去一同表演了。我们不得不在群众的围观中放声歌唱,尽管我歌词都记不得。100多个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作为奖励,他们给我一块小饼,哈哈。

结束后,不少观众还跟我们打招呼说再见,说我们唱得好,虽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唱了什么。有个人还过来和我们聊了十几分钟(她误以为那是我们的国歌)。后来,我和妈妈在回家的路上,碰到那些乐手换好衣服出来闲逛,看见我们又和我们打招呼,说我们是“Chinese Singer", 我说“Merci”(法文的谢谢)。

快看照片!做明星的感觉真好。

六一儿童节这一周 (2003.8.3)

啊呀,今天已经8月3日,我现在才开始写六一儿童节。在美国,好像是没有六一儿童节的,还儿童的天堂呢。也没有因为我是独生子女,爸妈单位发点给我的礼物之类的。突然想到,严格地说,这是否算歧视非独生子女,还是算鼓励计划生意的政策。反正我们所习惯的事情,如果我们换个角度看就不一样了,美国似乎一样很容易上纲上线,也蛮吓人的。

儿童节没有,6月1日那天倒正好是所谓波多黎各日,我妈妈给她朋友的email里有详细的描述,那我就复制到此省得我写了。“6月1日我们在家休息,下午突然听到街上有警车的声音,我们探头望去,才知道这天是康州的“波多黎各日”,有游行。只见警察乘8辆摩托车开道,接着好几辆警车,然后是步行的警察,列队敬礼。下面就是游行队伍,人们穿着各种很怪的衣服,又唱又跳的,还有不少彩车,很有趣,他们的动作一点也不像中国游行很整齐,而是乱七八糟的,所以特别好玩。他们还拉一些公司的赞助,这些公司象征性地派一辆小汽车,里面的人挥动美国国旗,就算是游行队伍的一部分。最好笑的是,当我们站在门口看游行时,有一个女士向我们走来,向我们问好,向我们发传单(上面是她的简历,是个女博士,波多黎各人),让我们选她做下一届的市长。她误以为我们是这里的居民了。接着,又有人向我们发资料,让我们继续选现任市长做市长。游行队伍最后面,是两辆巨大的扫垃圾车,清扫游行队伍留下的垃圾。”在爸爸妈妈在美国的日子里,我妈妈写的email自然是她的美国见闻,我就可以实行拿来主义了。

晚上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出来以后站在马路上说话的时候,亢奋的波多黎各人开着车从我们身边经过,他们看见日本人Akiko,以为她也是中国人,居然对我们叫回你们的China Town去。Akiko的平常一直很文雅的美国BF Brian听了,对他们高高竖起中指。我这倒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据说Akiko和Brian在downtown散步时,还有人对他们说中国女人SARS滚回去。真气人!

6月2日晚上我把HJ喊来吃晚饭,然后我们就在Old Campus的长椅上坐着说话。夜晚的old campus非常安静,本科生都已回家,只有校警骑着自行车一圈一圈地骑,夜风吹拂,很是舒服。我们还突然发现Dwight Chapel居然没有关门,我们推开门,这个老的小教堂一片漆黑,我大着胆子开灯,还是灯光昏暗,空气混浊,有点吓唠唠,我们就走了。不然,我本该发现一个藏宝密室的,咩咩。

6月3日,我带领爸爸妈妈去体育馆,我以前从来没有那么彻底地游览过Gym, 这下子,9层楼我们全爬遍了。幽默的我们还拍照,做跑步或打沙袋状。然后我们又走去神学院,我以前也从来没去过。在靠近神学院的地方有个Farnam花园美极了,我们坐在古老的大树横伸出的长长的大树枝上,感觉像林中的精灵。神学院本身有美丽的教堂和对称的四方形院子,除了我们,一个人也没有。这些地方都很安宁,有着旅游区没有的味道。我们大多同学都没来过这些地方就离开Yale了。Kay第二天就要回德国了,于是晚上我们就跑到West Haven的TGI星期五餐厅,吃了很多东西。朋友离开,我也没什么伤感,吃饭就是发发牢骚吹吹牛,大概是因为我觉得我总会再见到他的,希望是在他梦想的工作的地方夏威夷。

6月4日,很搞笑的是,上午爸爸妈妈自己出去,“我和小高经过一个教堂,我们看到这个教堂开着,就进去了。在教堂值守的一个老人很热情地与我们打招呼,大概是很少有人进去,他看到我们就向我们介绍教堂的情况,这个教堂是纽黑文最早的教堂,有好几百年历史。因为我们来自中国,他特别起劲,领我们去看地下室。我们下去以后,才知道这居然是一个几百年前的墓地,里面埋的都是几百年前的死者。最早的一块墓碑是1672年的。里面的墓碑都是石头的,上面刻着碑文,有的造型很奇特。这些死者是纽黑文最早的居民和创建者。”(又是剽窃我妈妈的email,其中小高指我爸爸,另外众所周知,我是老高。) 下午去Hamden 买东西,我觉得有时候逛超市也蛮好玩的,特别是能买到特价的哈根达斯的时候,嘻嘻。

6月5日,我们去了荒无人烟的灯塔公园,景色一般,但没有别人,我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专门拍搞笑照片。

6月6日,我们又去了纽约,匆匆瞅了一眼帝国大厦后,发现马路上有个修皮鞋的广告也叫做Kay,立刻拍了张照片回去后发给他,问他为什么在纽约找到工作了居然不告诉我们。然后我们去小小的哥伦比亚大学参观,跟Yale比起来,那里人真多。Hudson 河边有Riverside大教堂和格兰特将军墓。后来我们又去St. Paul大教堂,隔壁的儿童雕塑园有很好玩的妖怪像,以前和bin来过,我们这两个文盲不认字,误认为这里是墓地,而这些妖怪是避邪的,哈哈。最后我们又去大都会艺术馆,这个地方真不错。

第二天,我们就坐上了去尼亚加拉大瀑布的车。好远啊,车开了好久好久。China Town的导游先生一遍广东话、一遍广东话一样的普通话地介绍。觉得他的广东话不好听,跟歌里的好象不一样,但他人还是不错的。但有个游客很可恶,哇啦哇啦打了一小时手机定回成都的飞机票。一开长途车就要求放录像,香港打打杀杀的黑社会片子,里面再弄两个花瓶和低级玩笑,有时候血淋哒滴,反正是要多蠢有多蠢。每次停车吃饭,他明明是最后一排,却总是第一个冲下车,这样自助餐就能多吃几秒钟。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的,真恶心。以后等我开车技术过关,我绝不参加旅行团。我们要自由,呵呵。我甚至认为“参观游览”这两个词都很土。我们先乘船“游览”了美加边境的千岛湖,很多很小的岛上有房子。Yingying以前去过有详细描述,我就不多写了。到大瀑布是晚上,灯光打在瀑布上,红红绿绿的。第二天白天才算见到了真面目,还乘了船与之近距离接触,并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是几个很大的瀑布而已,没有震撼我。这大概是因为我们没有机会到瀑布下面去走的缘故,所以一点没有窒息的感觉。我以是否心跳/是否无法呼吸来判断是否震撼。从呼吸的角度老说,这还不如eric和zhu还有我有一次冲到绍兴一个小瀑布下面去,好刺激,出来以后我成了湿透的落汤羊,他们各是落汤的另两种动物。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尼亚加拉大瀑布最多的是印度游客,第二多是看上去是中国人的游客。我们回来的时候去“参观”了Corning玻璃中心。导游在介绍一个东西的时候,我突然有种de javu的感觉,好像很多年以前就这样过了。但自从我听过一次心理学讲座以后,再加上我自己的总结,de Javu很多时候是回忆,在类似的地方类似的一幕类似的感觉,蜷缩在大脑某个褶皱里的记忆突然又被唤起了。

其实那一阵子我有许多这样所谓的de javu,和hong一起去过华盛顿,Bin带着我第一次玩纽约,故地重游,自然有感觉。在大瀑布之行,车在漆黑的公路上开,看着漆黑的天空满天的星星,我就想到以前New Hampshire和加州的夜车。然后就觉得时间过得很恐怖,后来想想这有什么好恐怖的,这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了,但好像还是感觉怪怪的。人脑最好还是没有回忆没有联想的好。不过,我也不用在这里发表关于人大脑的言论,因为我的是小毛羊脑,另外,我觉得火锅店的猪脑难得吃吃还是不错的。


美国的首都 (2003.7.28)

5月28日,我和爸爸妈妈又去了纽约,去了妈妈中学同学的弟弟家,还有我们家的远亲家,他们都是20多年没见了,见了面自然很高兴,我们也看看他们的生活,在美国这么多年了,讲上海话很亲切,他们对我们很热情客气。我们还去参观了林肯中心、大都会艺术馆、自由女神、Ellis岛、9-11的废墟(Ground Zero)、联合国、SOHO,时代广场(Nasdaq就在那里)。

5月30日,我们乘着纽约China Town的旅游车去华盛顿。跟旅行社一起去玩当然不cool, 但是比较省力,我们就懒了。大巴士开啊开,先到了费城。去看一个independence hall, 还有一个大钟,导游说了一通,总之是关于美国独立历史的,到底不是自己研究的,我现在记不清了。导游居然怂恿游客们去摸一摸那个大钟,说是会带来好运中彩票,China town这种游客多半又比较土,也会相信,就去摸。美国的工作人员说了好多次叫他们不要摸,这是文物。他们要么听不懂、要么听了也不管,好几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孩一样,乘工作人员应接不暇时继续去摸。中国人不受尊重,也真是情有可原,这些人的素质就是低。唉。不过,你也可以说是,中国在半殖民半封建以来国力一落千丈,没有钱教育。总之都是帝国主义惹的祸,就像非洲的一塌糊涂许多帐要算在殖民者头上。另外,我怎么可以看不起农民?!车还在巴尔的摩的港口停了一下,那里的老发电厂改成的Barnes and Noble书店倒是非常可爱。港口停着的老军舰还有岸上热闹的集市餐馆让我想到去年7月底的日内瓦湖边。

说普通话、粤语和上海话的导游一路上有时候也提到自己唐人街的生活,还说因为SARS生意一落千丈。国内因公出差顺便旅游的团没有了。(SARS的正面效应?有时候,想想中国人也蛮苦的,出次国不容易,不来玩玩似乎很可惜,如果出国很容易,也不用那么急吼吼了。) 的确,我们这次旅游一路上看到中国人不多。我身边的一个中国游客自称是浙江大学的来旅游的,听她口气好像来美国旅游好像去苏州似的。她看到大片的草地、又听我说起华盛顿有许多博物馆,就说要把她两岁的小孩在这里的草地上玩、去博物馆受教育(好夸张)。唉,她那种向往,我有些倒胃口。美国有些地方好是好,但不是我们的,旅游者大概也是不觉得的。刚才我看到新闻里,一个议员要求通过法案禁止大公司雇用外国人(因为经济不好,IBM要把一部分转移到外国―我猜多半是亚洲/中国?),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美国的工人被挤出就业的后门,许多外国人用H1b和F1签证在就业的前门工作,我们要求美国的工人成为priority,在明明有美国人可供雇用的时候。然后下面一阵拍手。这不过是个法案,美国经常有些莫名其妙的法案可以不必理会,我猜这个也不会真的成气候,外国人才给美国工作是创造财富,公司因为成本的缘故移到别处怎么禁止?但我也可以理解她的呼声,大家都是以自我利益为重的嘛。(这也是国际关系理论现实主义学派的前提,呵呵。)总而言之,美国是人家的国家。另外我非常不喜欢美国的电视,我讨厌一切肥皂剧、还有让人又土又罗索让人忍无可忍的广告、一遍遍重复的新闻和广告,我总要想到以前连放3遍的“雕派超能皂,什么都能洗。”新闻里放些鸡毛蒜皮的local news,什么一人用棒球拍打狗被起诉、记者还要采访他,国际新闻么只有几句话几个镜头,关于伊拉克的新闻又全是关于美国兵的(不过最近每天要死几个,也蛮倒霉的。)就像以前看到一片文章说,一边在报道非洲难民死了几千几万个,一边美国人只关心自己飞机的里程数加进去了没有。有时候,看到世界上这么多问题,感到这个地球没什么大希望了。

在华盛顿,我们去了各个该去的纪念堂、国会山和白宫只能在外面看看,华盛顿到处都是水泥墩路障,以防汽车炸弹袭击吧。美国也蛮可怜的,国家的首都每天如临大敌。这次我比上次和hong一起来时多去了肯尼迪表演中心,还看到了水门饭店,但没有去大部分的博物馆,可恶。只安排去太空博物馆,我叫爸爸妈妈抓紧时间看,然后我们自己跑到隔壁的Hirshhorn雕塑博物馆和它的雕塑花园,这是我上次华盛顿之行最喜欢的一个地方(除了那个美丽的无人知晓的大教堂)。

5月31日,从华盛顿回到纽约,找地铁的路上,经过了小意大利,也是脏乱差,但有趣的是电线杆和消防龙头都是漆成红白绿三色。回到New Haven, 我们累坏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