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1/04

八月桂花香( 2003. 8.29―9.2)

8月1日星期五(八一建军节)晚上,我们一帮人到小喽罗LJ家吃饭,那一天也是我外婆的生日,所以我们就算庆祝我外婆的生日了。我的生活逐渐重上轨道,做做家务做做菜算是调剂生活。



8月3日晚上,我又去Battel Chapel听音乐会。那天演奏的钢琴和小提琴是新音乐,所以和平时听到的标准的古典音乐不同。也不是流行,有些实验。他们*弹*小提琴,恶狠狠地拨弦!一个拉小提琴的人瘦得像根竹竿,走起路来倒是蹦蹦跳跳。那个弹钢琴的人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但是他弹起琴来,充满激情,手极快,又很用力,我看了都觉得手酸,呵呵,后来想起来是因为自己的鼠标坏了不得不用电脑上那个小球弄的。教堂很热,没有空调电扇,窗门都关着,我之所以能忍在那里是因为我是艺术爱好者。那天的音乐会和平时不一样的另一处是,我看见了几个暴难看的女人。虽然,我妈妈叫我不要以貌取人。但她们主要是打扮太难看,我是批评她们的品位,呵呵。很不幸,我估计她们都是中国人。坐在我前面的姑娘五四青年式短头发上带着一朵红色的绢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那朵花看了老半天。她穿着草绿的汗衫和蓝花裙来陪这朵红花。另外有一个人头发是一休妈妈的那种发式,就是长发在半当中扎起来,因为这不是动画片,所以不能像动画片那样整齐,所以乱七八糟;她还带着狂粗框的紫红眼镜,所以脸已经看不太到。大热天的,她穿着唐装样子的大衬衫,身上一个个巨大的铜钱;她还不钮起纽扣。还有一个女孩子穿着天蓝色的布连衣裙,裙子的设计背后腰上故意露着一个扁的洞,又不是流行的低腰设计,是不尴不尬地在腰后正好一个洞,露出不吸引人的一块皮肤。衣服不合身,人又站得歪歪扭扭。我看得眼睛要掉出来。我不敢多看她们,怕自己要笑出来不礼貌,觉得她们就像搞笑片里的女主角,不修边幅倒没什么问题,一精心打扮别人就要昏过去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太尖刻?难得的嘛!不好意思。



8月4日我在图书馆碰到一个中国老师,他是知识分子,在Yale读过比较文学的PhD,现在在YCIAS做事。他说他以前政治上活跃,现在专做学术了,我听出一些无奈和失落感。他滔滔不绝说他的过去和他知道的人,那像是另一个世界似的,我听到一些大名字。另外据他说,我以前卡夫卡的那个犹太老师是遭苏联迫害逃出来的。他说,Yale有许多逃出来的精英。晚上我在看美国统计年鉴,我发现从人均收入来看,康州是最有钱的一个州。我一直觉得美国的东北部很老旧,我在这里看到过旧得一塌糊涂的房子。还有那个County的概念,总觉得很小气,尽管我知道美国人民的分布和中国不一样。康州county住有不少有钱人,大概拉上了人均收入的中间值。我喜欢Yale, 但总觉得New Haven这个地名很土,当地的新闻鸡毛蒜皮得要命。



我现在有个电视机了,我不知道我所看到的东西有多大程度成比例地反映着美国的现实。我蛮喜欢看ABC每天6点半的World News Tonight,很严肃的新闻报道。可是我总也想不通为什么叫做世界新闻,明明都是美国新闻嘛!伊拉克阿富汗之所以被cover,主要还是因为和美国有关。跟美国无关的新闻,如法国热死无数人就一句话带过(btw, 法国人好像真经不起。)当然,许多美国国内新闻还是蛮有趣的,如加州热闹的州长重选、联邦法院要求依法移除阿拉巴马法庭门口基督教刻有十诫的石头,信徒和当地那个法官拼命捍卫,后来终于被移走了,人们趴在地上痛哭。电视新闻至少还是新闻。我很讨厌广告,喋喋不休的广告翻来覆去地放真让人觉得恶心。如果光从广告内容来估计美国人民的生活,他们的生活的基本组成部分是买汽车和家具、试用各种不同的厨房清洁剂和洗衣粉、吃药(过敏、糖尿病、哮喘、关节炎…)、打官司(一个个一本正经做professional 状的律师非常乌鸦嘴地叫观众遭遇车祸、严重受伤的时候去找他们)、想办法还债(各种financing)、买保险。当然,不同的节目有不同的针对性,中间插的广告也是。我蛮喜欢看的Nightline, 深夜的严肃的新闻,很不幸中间插的是Viagara。很多人生命的很大一部分就这样被重复的广告浪费了。当然这些不是最糟糕的。我看到的一些东西非常严重地让我怀疑一部分美国人民的脑子进水了,我惊讶他们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愚蠢,或者我应该佩服他们的勇气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愚蠢,当然很多人也看得津津有味。那种约会节目,我们上海那个故作正经遮遮掩掩酸唧唧地说着爱情格言的相约星期六与之一比,简直像幼儿园。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其中好多人看似南美裔,很多还长得很丑还穿得很暴露)如狼似虎急着上电视做给大家看,不知道害羞?!我还见过5、6个男女在台上打群架,争吵的原因是因为复杂的谁和谁睡过觉的关系。工作人员时不时把他们拉开,以免打出事来,同时又允许他们继续互相攻击,更见鬼的是女的上身还赤膊。电视台还假肢假眼地做马赛克处理,到脏字的时候还用嘟嘟嘟代替,于是你只听到嘟嘟嘟。还有一个丑陋的黑妓女,肥得像猪一样,骄傲的宣布自己的职业并掀起衣服裙子显示众人,并欲当众“强奸”一个摄像师。过后不久她也和她的敌人开打了。中年的西装革履的主持人站在观众席里时不时点评几句。我估计是电视台给这些人钱来出丑,来满足变态13的观众。这样比起来,那些真实的离婚/逃债法庭节目就还不算最可怕的了…我觉得这些无耻的人统统应该买块豆腐撞死---不行, 不能让他们玷污纯洁的豆腐,那就让他们撞难吃的果冻吧。嘻嘻。



8月9日 周六一天都没有什么有趣的事。下午去英国艺术中心,看了一个电影叫做《Red》,讲什么美国共产党和苏联创立的事情,电影太长不太好看,电影院里又冷得要命,出来后就觉得好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和百无聊赖一直维持到第二天下午Art Gallery的presentation。又是一个作家对着一幅画空想出来的一个小戏:那幅1768年的油画的名字叫做Agrippina Landing at Brundisium with the Ashes of Germanicius (我不认识其中大部分的字),而且我又因为迟到了站在最后,所以不知所云。那位旁白的女士每隔一小幕就要讲一段评论的话,莫名其妙地讲到恐怖分子、伊拉克、机场安检之类的。我最感冒的是她每次都要故作深沉说“I want you to think about it. I want you to take a moment to think about it.” 说了好多遍,算是提醒观众思考一下为什么这些恐怖活动如此地影响我们的生活。真讨厌,她用的那种口气是警示性的,它的前提就是观众们平时都不思考,只有作者才思考,所以要提醒观众们停下来思考一下。我觉得政治敏感性是必要的,而这位作者的思维却被当前的政治局限了(上次他一记头就说到种族歧视),并且低估了观众的大脑。我非常不喜欢,于是很倒胃口。或者是我太骄傲?我反正特别讨厌别人自以为是地告诉我应该做什么。我觉得我身边最明显的对比就是历史或社会学的大教授,他们懂很多,言之有据,说起话来谦逊而智慧;另一边是某些商学院的学生,滔滔不绝或者话/用词一套一套的,其实也没什么内容,还做professional状,令人厌倦 --- 我想到我上过的一些商学院的课了--- 不过这个世界也需要这样的人吧。



8月11日我又去meet了一次商学院的那个老头老师,他迟到了几分钟,进来时嘴里叼着他巨大的公文包,手里拿着钥匙打算开门。很搞笑。在接下去几天里,我帮他在图书馆查资料,在Sterling图书馆我无意中瞥见上下两册厚厚的黑封面的《365夜》。我想,和我一代的人都熟悉这本书吧。小时候外婆和妈妈每天从这本书读一个小故事给我听(由此打下了我深厚的文学功底,哈哈哈)---- 这个图书馆经常会给我一些惊喜。我还查了1931年开始的Fortune杂志。这么多年以来,杂志的大小、版式、用纸、主题、封面新闻都随着历史发展,这样看,感觉非常有趣。我还去Mudd图书馆查更早的Moody’s Manual,还要搬来铁梯子爬上爬下的。书都是大如砖头,纸头发黄烂糟糟,空气的霉味浓重,书库里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像在古墓里。一个多小时后出来,外面空气好新鲜。

8月14日是美国和加拿大的大断电,又是一件令人难以相信的事,电视里不断放新闻。Cleveland还断水,看到人家在拿锅碗瓢盆盛水--- 这不是我们的80年代早期嘛。晚上那个专门捣浆糊的Jimmy Kimmel Live电视节目,找人去问伊拉克人对此有什么评论和建议。伊拉克人只是微笑,没什么反应。有的说,我们经常停电的,让美国人停上20年电吧。还有一个伊拉克人回答:“Curse god, curse Saddam Hussein, curse Americans!”



8月16日,我看了一个电影《Nun’s Story》,奥黛丽赫本演的。故事描述了她去做修女的过程。倒也蛮长见识的,一大堆程序就是要把对上帝的Humility建在她们的心里,其实是蛮违背人性的,不能随便说话、心里不能有我看是蛮正常的杂念、走路要靠墙、每天还要跪着反省要求上帝宽恕、一切都要听修道院的大修女的安排。宗教的仪式本末倒置,她到刚果去做护士,到了祷告的时候,一定要停下来,不论她在干嘛。最后二战爆发,她的祖国被德国人侵占了,她们不允许take sides, 再加上多年以来的内心挣扎,她终于退出了修道院。再联系到某个周日早上看到电视里一个神父向年轻人们传教,他的逻辑一点也不能说服我。我觉得,波士顿那个骚扰了无数个小孩最后又在监狱被杀的神父实在遗臭万年,对教会的负面影响应该是非常大的,一不小心就让人觉得道貌岸然。不过,我还是很佩服宗教的力量的。我尊重宗教,也喜欢教堂和宗教音乐,但是我不由得联想到George Orwell 在《1984》说的“War is peace. Freedom is slavery. Ignorance is strength”。 晚上Akiko来聊天吃冰淇淋和玉米,我们突然聊得很深入。



8月23日晚上,我去New Haven Green听Arturo Sandoval的Jazz音乐会。此人据说得过若干次格兰美奖。New Haven Green上人山人海,从来没见过。草地旁边是许多卖油炸小吃的小摊,空气弥漫着油炸的味道,和热闹的拉丁Jazz不知道算不算般配。我坐在草地上听,同时拿数码照相机拍夜空的星星和我的半个脸,还玩我新买的手机(我像一个teenager)---我订了新闻,于是老是收到关于伊拉克、以色列等地的短消息,是呀,这些是我该管的国际时事。



8月27日晚是火星离地球最近的时候,收到email说那天晚上会有两个月亮。月亮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如果有两个在天上…我打算去拍一幅摄影杰作。晚上10点多,我迫不及待地去建筑系顶楼。天空是多云,首先,我没有找到月亮;第二,我看到了那个比较大的桔黄色星星,但显然还是只是一个星星,打死我也不会觉得它可以与月亮相比。我还打电话给在纽约的Akiko, 在Pittsburgh的Yiyi, 在车上后来又在自家阳台上的Wu Lu, 他们都不能给我比较好的答案。所以, iota要为我受伤的心负责,是她发来这个email的,她应该从英国飞来给我做甜点吃,如她时常吹捧的提拉米苏。



8月26日我就开始理东西一直理到29日。我为自己居然有这么多东西大吃一惊。29日晚上,我劳动了高级知识分子LJ, HP, XT和Wu Lu来帮我搬场。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何德何能有这样好这样热心的朋友/小喽罗!?我真是幸福的羊。



新学期又开始了,学校里的工人又开始罢工。新生来肯定感觉怪怪的。罢工的人们聚集在马路上、校长办公室外、排着队敲着饭碗和锅子、身上挂着“On Strike”的大标语,嘴里喊着口号,还做了假人。领袖们手里拿着喇叭喊着什么,和马丁路德金联系了起来。罢工的人围成一圈坐在马路中间让警察逮捕。不少名人也来演讲,包括Yale的毕业生总统竞选人Howard Dean,他们都比较支持工会。这真是一个复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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