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州长在Terminator里说,I Will be Back。后来,他就回来了。
我在上次那个blog未曾预料或预告我会停业很久,所以这次我也不用任何征兆就可以恢复这个带有强迫症意味的好习惯。
我就是这样的人:一边高调地将整个宇宙和人类的存在归结成微不足道的一个瞬间,一边却被大欠blog债之念头频繁打扰。很久很久没有写了,貌似很多时候我已经没有思考和感觉,即使有过也已经忘记。对于从2001年就坚持blog 行为的我,这种懈怠真令自己失望。以前也很忙,现在更忙;而忙碌中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总是尖声提醒着我,存在是荒谬的,而萨特则是多么的精辟。---- 这其实本身就是多么深刻的主题,我却因为来上海后空闲少了,放过了写出当代版《Nausea》的大好机会。
没有过渡句,我先说宿务吧。
去年10月黄金周,公司组织旅游,最后讨论结果是去菲律宾的宿务(Cebu)。娇生惯养的人觉得自己的命比较高贵值钱,认为那里比较危险而放弃,而我这种从枪林弹雨过来的人是不怕的。2007年,费城枪杀案不但数量创纪录,更糟的是,枪杀非常随意,不再限于贩毒黑帮火拼: CNN说,有个小孩骑车太慢,压了后面的汽车,车里的人就是一枪。由此Philadelphia就变成了Killadelphia。这个世道很混乱,如果混乱到了头上是命,躲是躲不掉的。
我一直对东南亚之风土人情饶有兴趣,但是很老土地从来也没去过。所以,我对菲律宾之行颇为盼望。菲律宾相对冷门,Cebu的名字很奇怪。之前听说此地是因为MSNBC的Keith Olbermann 放了YouTube上的热门视频,宿务监狱上千个身穿桔黄色囚衣的犯人应着Michael Jackson的Thriller 跳舞。我说,我要去看监狱!
红眼航班到了马尼拉,还要乘车转机至宿务。早饭是麦当劳,品味低劣的我,觉得中国版的麦当劳肯德基还不错,它的熟悉给人温暖的安全感,而当地化菜单,作为全球化在世界各地的妥协和修正,好吃而有趣。
二战后美军撤离菲律宾基地,留下了众多吉普车。加长车身,改装成公车。五颜六色的Jeepney,是街头最引人注目的了。车有长有短,车窗没有玻璃,大概可以面对面坐10个人左右。如果坐满了,也可以扒着车尾挂在车外,那样不用买票。这大概是只有发展中国家才会允许的事。
一般来说,导游对景点的种种说辞有时详细地令人丧失耐心,有时候则牵强附会地好笑, 似乎凡事都要图个吉利。结束后,都没有什么印象,害得我这健忘症补blog时如此辛苦。我想我是劳碌命,喜欢自己去旅游,事先调查计划都很麻烦,但事后难忘。
菲律宾曾是西班牙的殖民地。我们先去了San Pedro古堡, 必然有一段历史但是我忘了。在后院看见一只木雕猴子托着下巴在树下休息,而一旁身穿衬衫制服的年轻工作人员们,散坐长廊,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很快乐的样子。当我把照相机镜头对着他们,几个人很配合地做出夸张的动作,满面笑容地摆Pose。他们皮肤微黑,眼睛大大,牙齿很白,热情纯真。我那时候刚回国没多久,莫名其妙被路上低级骗子骗了好几次,而办事遇到的公务员则态度恶劣,一下子遇见菲律宾陌生人的笑容与善意,突然很感动,喜欢他们。
1521年4月,某神父成功动员了当地一大批原住民入教,大施洗礼。为了纪念,麦哲伦竖起一巨大木制十字架。(6天后,麦哲伦就在战斗中被杀,世事难料啊。)信奉天主教的当地人认为十字架的木屑包治百病。为了神物不至于消失在大家的肠胃中,现在十字架被保护起来,立在一个六角形的亭子里,天花板上有很彩色的壁画,挺好看。导游说请了两个神父为我们祈福。不久就看见两身穿T-Shirt的大妈,手拿两把细烛,对着十字架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一心以为会看见身穿长袍的老头神父的我,很久才反应过来。就像麦当劳,宗教也要本地化。附近的圣婴大教堂(Basilica de Santo Nino) 是最老的天主教教堂之一。大概因为热带的关系,窗门大开,空气流通,光线明亮,安静中略带祈祷的低低人声。庭院里有很多人点红蜡烛祈祷,也有人休息闲聊,看似一个闲散和平的地方,不错。
在前往一个巨傻的中国餐馆(据说还算是豪华的)吃中饭的路上,看到宿务市容破旧,没什么像样的房子。但我想这也许是旅行社定点的偏僻餐馆,我们没见到稍微好一点的路段。路边有不少无所事事的人,但让我会心微笑的是,不少人会对开过的大巴笑着挥手。下午补睡觉,晚上去一个很傻的自助餐厅吃饭,附近的店卖的东西貌似80年代的货色。接下去,意犹未尽的某些同事提出要去酒吧,最后变成了去夜总会。
我在美国叫嚣着要看脱衣舞,其实也是说说而已,从来也没去看过。一回国,发现打着色情擦边球的东西是何其普遍,连KTV叫小姐陪都不低调一点,好像这才是常态。满街的发廊,脏兮兮的玻璃后惨淡的日光灯下坐着一排排光着腿的姑娘,与便利店和小饭店一起,为小马路们营造着商业气氛。其实这也不奇怪,看看国内门户网站的新闻标题和广告风格,再对比一下美国的同类网站,就晓得了。说国内缺乏言论自由,我看这方面倒是很自由:说来说去只有两件事:Money and Sex。我回国还是挺长见识的;Freud的理论才是圣经。
夜总会里,台上衣着清凉的菲律宾女孩子们跳着suggestive的舞。同事告诉我,那些坐在台下旁边的众多女孩子是等着被挑去陪酒的(包括去包厢排着队被挑)。有些年轻漂亮,特别是那些混血的。我偷看男同事看跳舞的表情,个个面无表情,难为他们了哈(个别大概还是蛮纯洁的?),小女生同事也面无表情,估计和我一样暗自吃惊。我又偷看附近沙发里的老男人叫了小姐来陪酒聊天…… 这个地方不算很赤裸裸,我们走得也挺早,没看到很恐怖的事。
去来夜总会的时候,很不幸和导游同坐一taxi。那种被全中国人民(包括全上海女人)讨厌的上海男人,他或许可以代言一下。自我感觉良好,啰里啰唆自吹自擂,把别人全当土包子,老来忽悠我们。你懒得理他,他还不拎不清。最后回上海在浦东机场等行李的时候,他半截身子钻进行李传送口的帘子,一副猴急样,而传送口大字写着“请勿钻越”。赶紧把这讽刺一幕拍下来,也算黑色幽默报个仇。
既然已经离题到了夜总会,索性就联想地走远一点。看看我的notes, 今年3月14日,几个小兄弟带我和一个北京来的女生去了淮海路上的Armanni Club ----原来上海的酒吧有那么多都藏在办公楼里的。说实话,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看见这个地方的名字写在哪里。这个地方据说是著名的鸭店,小兄弟们要让我们见识一下 ---- 我承认自己对很多事情好奇。我并非唱高调的人,即使个人反对,我也相信万事的存在必有原因,从一定角度都似乎可以理解的。但当我看到一列黑衣男人排着队走上二楼让卡座里的客人挑选用以陪酒陪玩骰子的时候,我还是很吃惊的。这是多么伤自尊的工作啊。而且,居然一个都没有被挑中,他们又下来。远远地暗暗地看不清楚,但好像大多都很瘦很年轻,也不是传说中的帅 --- 总体气质和那些洗剪吹15块的理发店里把头发吹得很夸张立体的剃头小师傅差不多,头显得很大,身板却瘦弱。也许帅的鸭子也是有的吧,本人没有看见。回家以后告诉妈妈, 她听了我的描述说,那些多半是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也没吃饱,发育得不好,所以那么瘦,真可怜。这很有可能,而另一种可能性,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以前Yale之Gay & Lesbian Studies请来北京一性别模糊的文人/导演的用DV拍的小电影就说明了这一点。也有人说,他们那么瘦是嗑药造成的。
不知道鸭店的存在算不算男女平等社会和谐的表现呢?以前写关于《艺妓回忆录》和三八妇女节两个我自己蛮喜欢的blog的时候,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说到底,别人爱怎样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因为不了解,自己也没有什么发言权。而全世界的终结都是消失,所以又有什么好多说的?不过,看我blog的社会学博士们,你们有空还是去研究一下吧。
不过这个Armanni 真是挺土的,特别是跳舞的音乐,一些恶俗中文流行歌的Remix版本也好意思拿出来放,舞池里穿着衬衫貌似乡镇企业家的家伙,似乎还在东看西看想找点花头。至于酒,则是每个酒吧都这样混的Johnnie Walker 或Chivas 加瓶装绿茶,不喜欢。隔壁一桌大约90后的瘦小男生醉得倒在桌子下面,别人拖也拖不出来。这真是一个充满空虚没有感情的地方。我们终于从闹哄哄的鸭店出来,来到附近的新旺茶餐厅。这里够安静,我们可以胡言乱语地聊天了。嗯,我喜欢北京姑娘F,真有共同语言啊。还是这样最高兴;还有之前在我家弄饭吃也不错。
在美国的若干男同学老是说不敢回国,怕要学坏。现在了解他们什么意思了。不过像我这样出污泥而不染的人,是不怕这种诱惑的。因为不吸引我,那本也不是诱惑。虽然存在本来就没有意思,但我还想在死之前,把什么事都经历一遍,well,我是说所有事都看一遍,其中很多事都经历一遍。观察别人非常不同的生活,和自己遭受磨难一样,都是让自己对生命丧失惊奇从而更加淡然镇静的好办法。
已经写了这么多,一半和Cebu都没有关系。亲爱的小喽啰们,老大的风格还是没有变,我的离题就是这样的理直气壮。下次再接着写Cebu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