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26

纽约(2005.3.25写完)

33日和4, 我去了两天纽约。大清老早爬起来赶火车从费城过去,真是生不如死啊。上了火车,我就积极地昏睡,以把睡眠补回来。

33日,我在曼哈顿的中城拜访客户,出来看到在上午的灿烂阳光下,人行道上空空荡荡,非常整洁,我喜欢。在51街和Park Avenue 交界处发现一座教堂外形非常精致,门口还竖着巴赫的像。为了巴赫,也为了消磨时间,我就走进去,这个St. Bartholomew's Church的 门廊和天花板用金色马赛克铺盖,很好看。天花板上还有耶稣受难的样子,下面对着的是小卖部。教堂的大门镂空雕花,非常精美,从里面往外面看,可以看到街上 黄色的出租车,嵌在缝里,有意思。这在教堂可不常见,我们碰到的往往都是一扇厚重的大门,似乎把自己隔成完全另外一个世界。

34日星期五下午,结束了工作以后,还有时间,我就去了现代美术馆MOMA,它关了好几年整修,重新开放才没多久。美术馆本身相当简洁,总共6层楼里有不少东西。不过,抽象美术作品虽然都怪怪的,多看了也不觉得怪,粗看其实都差不多。不过,我看到了Andy Warhol Pop Art的著名作品,一墙壁的Campbell汤罐头,彩色的梦露头像等等。大学时候的美国文化课,一位曾在美国留学的老师把Andy WarholEstee Lauder的香水一古脑儿地介绍了给我们,她的爸爸是画家,她穿衣服很有品位。梵高的Starry Night的 蓝色星空蓝得非常可爱,有一点点粉紫。虽然我没有什么文化,看多了,对于有些艺术家的作品,不用看名字,看那风格,就可以辨认出,特别是毕加索、梵高、高 更,罗丹、莫奈、达利、亨利摩尔。我有时候想,创造性大概是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这些名家创造了一种或几种流派,或者是该流派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并具有 很高的造诣,因而声名卓著。然而,他们本人的作品在风格上都颇为近似,即使毕加索被分为了若干个阶段,如巴黎的毕加索美术馆所示。似乎一旦他们找到了自己 特别的视角和表现方式以后,就不再有巨大和难以辨认的突破了。看来,创造性主要是要和别人不同,对于突破自己到无法辨认的程度,并没有这样的要求。也许这 在客观上也比较难以做到吧。

出来后匆匆走了10Block,去中央火车站。下班时分,第五大道人头济济,我不喜欢。到了火车站,在大钟下面找到了HW,还意外发现了TC!然后像充军一样跟着这两位帅哥跳上去康州的Metro North火车。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这火车了,以前从New Haven到纽约乘的就是它,而这对他们来说只是每日的通勤。上次见到他们差不多要一年了,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他们埋怨自己的座位不好,座位中间像是有个洞,于是被我嘲笑。在火车上用中文高谈阔论真是爽,哈哈。到了Stamford,又见到了久违的他们的另一半CYJW,然后大家再上车开往Hartford。 我们在半路上停下吃了麦当劳,服务员小姐们都是小胖子,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这里麦当劳的速度和国内不好比,我们等到花儿也谢了的时候,才拿到了我 们的食物。看来他们其实并不想念我这个老大,因为他们似乎并不珍惜我的难得驾临,一路上开着我的玩笑,让我很受伤。以后他们到我的领地来的话,就要小心一 点,嘿嘿。

终于到了West Hartford, 我们涌进了LXRP的新房子。去年4月底,当我即将离开New Haven前往费城,和这群小喽罗一起吃饭的时候,之前神秘兮兮的LX终于向我们披露了他们家即将增加人口的好消息。现在这个新人口已经增加了,确实地成为了他们家的中心,加强了他们家妇女的力量。LJ正好也从冰天雪地的Rochester过来和这群昔日的狐朋狗友聚会,他在1月 份也成为了爸爸。不过,他本人还是照例地口出狂言,胡言乱语,没有什么变化。小毛头真是小啊,前一天晚上我在纽约百货店买小毛头衣服的时候,觉得买的衣服 已经够小了,但是,拿来一比,还是太大了。不过没关系,他们再过一阵子,就可以穿了。据说小孩在六月和三岁之间,长得都是很快的,就像雨后的春笋和蘑菇。 我要在我的Yahoo效率上写一下,让它到时候自动提醒。后来,LC也来了,于是四国大战的阵容到齐了,男人们就到地下室去战斗了。我和余下的妇女就去睡觉。因为连着两天早起,我一下子就睡着了,也没有跟她们说很多话,浪费了大好春光,嘻嘻。

第二天星期六,我们大部分的人去了以前去过的川菜馆,叫做四川东京。老板是个胖乎乎的老外,穿着中式的衣服,梳着马尾巴,炫耀着他的中文,晕。然后我和一部分人马去了Costco,因为他们要买东西。最后到了Norwalk HWCY的家,晚上TCJW也来了,大家在一起吃了饭。HW怂恿我们看一个他小时候觉得巨好看的电影,最后结论是他那时候的口味和现在不一样,嘻嘻。星期天,昏天黑地地睡了懒觉以后,起来吃了泡饭和一大堆粥菜。泡饭真好吃,嘻嘻。然后我就上了回费城的火车。

很高兴这个周末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人,看到了大家都过着平淡而幸福的小日子。

310日,我又去纽约拜访客户。一天的活动结束以后,我就去找在七大道利曼兄弟工作的Bin。到了那里,看见一群法轮功正半蹲着对着他们的大楼练功呢,旁边还有标语牌,一副丑态。到了5点半,他们也下班了,收起牌子,放进小卡车回家。据说他们在Wachovia纽 约分行那里的马路上也这样,并且把自己关在笼子里。我的一个台湾同事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停下问他,你们这样子是干吗?法轮功回答说,我们要赢得美国人民的支 持。我同事说,要美国人民的支持有什么用,你们应该回中国去,争取中国人民的支持。法轮功回答说,不行,我们回国要被杀掉的。我同事说,革命就是要流血牺 牲,你们这么贪生怕死怎么行?----这段对话真搞笑,呵呵。

Bin下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去继续上班。我听从他的建议,就去附近时代广场的TOYS R US玩具店。有一次听到新闻里说它要把自己的玩具生意卖掉,那个评论员就说,名字叫TOYS R US,把Toys生意卖掉,那还剩下什么。后来我一查,其实它想留下的是利润比较高的Babies R Us, 卖婴儿用品的。玩具店一点也不好玩,光从玩具来看,看不出美国儿童的童年有什么特别的。诚然,物质的丰富和童年的快乐成正相关的关系,现在的小孩有更多玩 具和更多更好看的衣服,但在我的记忆中,在初中之前,我对穿衣服毫不关心,好看衣服给我带来的快乐很有限;而放了学在弄堂或花园里玩,不需要什么玩具,还 是非常开心。除了老狼老狼几点了、沙包橡皮筋以外,我的想象力是如此的丰富,会临时编出正义与邪恶斗争的故事,大家各扮角色,以至于有一次我的玩伴的家长 问我妈,为什么高欢每次都给自己最好的角色?在花园里自然有更多好玩的事情:那些一碰就缩成一个小圆球的西瓜虫、无数的蚱蜢(有一次我装了一瓶子的蚱蜢拿 到教室里去,老师叫我扔掉,于是我就打开瓶口,让它们在垃圾堆上四散跳逃。)、挖坑、用砖头搭炉子烧干草、将树根下的蘑菇扔在水里烧汤试图喂猫、把干草铺 在泥地上做床、用烟头泡水去杀月季花上的蚜虫、把死老鼠埋在葡萄树下…….显然,这些乐趣在玩具店是买不到的。

Bin下班了,找到了他的Joy,我们就去第九大道上的一家“大四川”吃饭,菜还道地。上次见Bin2004418日,快要一年了,见Joy则更久。我觉得写Blog是很有好处的,这使我的生活有迹可迅,有案可查,过得非常精确。倘若有历史学家研究我,他/她倒是有非常充分的资料。如果有人类学家研究我生活的时代,这也将是珍贵的文献。日后他们读到这一段,肯定吓一跳。

店里有两大桌中国人已经在那里吃了,听见我和BinJoy 大 开国语,讲一些非常具有中国特色的内容,就频频朝我们这边看,弄得我吓唠唠,赶紧改用上海话。后来,我突然发现比较远的那桌有人在跟我打招呼,原来是前几 天见过的新客户,我就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并发了一圈名片。本人觉得这很滑稽,幸好我先前没有说他们坏话,不然就全给他们听到了,嘻嘻。

最后Bin Joy陪我走啊走,走到火车站,我欢迎他们等天气暖和了来费城。

315日, 我去台湾驻纽约办事处交签证材料。台湾办事处离联合国很近,估计是为了方便在某些时候露个脸,做点宣传。他们收了我的材料,态度好像还比我国大使馆好一 点。《反分裂法》在前一天刚刚通过,不过在那个办签证的地方没什么特别气氛,最多是摆放在那里的报纸上有这样的大标题。本来嘛,我看了《反分裂法》的全 文,我不觉得那是一个明显好战的法案。在采取非和平措施之前,有这么多正面措施可以采取。相对江泽民的八点原则,该法内容比较具体,甚至还可以讨论台湾地 区“台湾当局的政治地位;在国际上与其地位相适应的活动空间”,我认为那其实是一种缓和。而作为法律而不是讲话原则,在理论上具有更大的约束力,体现中国 的法律进步,与时俱进。而从现实而言,我看大趋势还是以经济文化交流为重,我不认为台湾的老百姓会愿意为了一个独立的国号支持台独一直搞到把正面交流全都 毁掉的地步,事实上台湾本来就是在独立地运作。很多人认为这法是决心要打仗的信号,我看他们是只看了《反分裂法》这个标题而没有看内容,就在那里想当然或 借题发挥。

Yale的同学Jonathan就在附近的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工作,负责把美国学生送到亚洲去学习交流。接着我就去找他,看了一下他们的办公室、顶楼的会议厅,又去厨房拿了咖啡,再到East River的 河边坐下聊天。天气好极了,下午的阳光很金色,可惜我忘记在咖啡里放糖。河对面有个被废弃的老建筑,像个城堡,我怂恿他在日后的午休去那里挖挖看,说不定 能挖出什么财宝。我听听他在非盈利组织工作的感想,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地方,就和我的工作一样。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事情。

总之,最近我去了纽约,有计划有预谋地和老同学们分别见了面。这样很好,老大是要时不时照应一下小喽罗的。在上海的亲爱的喽罗们,你们也可以磨刀霍霍向猪牛了。

2005/03/19

雪 - 音乐 - 花 - 毛羊 (3月18日写完)

2 月24日, 突然下了大雪。坐在窗边的老大,觉得那满天飞舞的雪片很妖。对面的市政厅大楼上雕刻的各种人人头,有的托腮沉思,有的背靠背抱着膝盖,还有的亭亭而立,在大雪中一动不动,雪微微地积在他们头上。让人想到王尔德的童话《快乐王子》,那个见尽悲伤而心碎的王子雕像和死在他脚下的小燕子。

因为工作,那天我不得不在办公室留到6点半。突然发现李云迪在费城的音乐会当晚是首场。打电话到票房,由于天气恶劣,许多人临时不来,于是就有许多空位,10刀一张,所谓Snow tickets。我这个热爱艺术又不愿意花大价钱的人决定不畏严寒和大雪,在吃了国内带来的最后一碗宝贝方便面以后,去给李云迪捧场。ZYQ也从学校跑过来,动机与我类似。这次坐的是Orchestra的第七排,离舞台、大钢琴和李云迪非常近。我从来没有听过李云迪,只知道他很年轻、得了无数重要大奖,同时又像流行乐手那样受人欢迎。

他演奏的曲子是格里格的A小调钢琴协奏曲,我对格里格了解不多,所以也没有什么期待。最后发现这曲子时而火爆、时而温柔,美妙而不单调,对极了我的口味。李云迪看上去和CD封面上有点不一样,还有些孩子气,蓬松的头发,好像还染了一点白。还是这样好,唱片封面太做作了。他弹钢琴似乎轻而易举,该弹的时候弹,没有轮到他的时候就等着,好像没有那种投入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反而有些小动作,好玩,呵呵。这么年轻,就和世界众多知名乐团和指挥合作,而他又是演出的焦点,真不容易。

接下去的曲子就是舒伯特的C大调交响曲,名字叫做“伟大”。曲子非常长,我又缺乏文化素养,不太喜欢,就耐心等待它的结束,呵呵。舒伯特写的艺术歌曲“鳟鱼”是小学或中学的音乐课的内容之一。歌词被翻译成了中文,颇为可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学到中学,音乐老师始终是我很害怕的人。她们多半很凶很凶,而考试又特别难:当着所有人的面,同时弹着几个音,叫你分辨这是什么音。小学里学的是五线谱,我脑子里缺少相关的细胞,需要过一会儿才能辨认出来什么,这就像我对一长串数字一样,一下子读不出来。等我辨认出那是什么音符,我还是唱不来。所以音乐考试和视力检查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两件事。

另外一件和音乐有关的是中学里的大合唱比赛。初中班主任是为了能争第一名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的人,包括广播操比赛和各门考试。她认为,合唱比赛得第一的诀窍之一就是声音要洪亮。这其实很有道理,我们又不是专业人士,只有声音响,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我们经常在中午和放学后被迫排练两个小时,她锐利的眼睛可以看出来你有没有卖力唱,你装得再像也没有用;而你如果的确已经扯着嗓子喊,而她的判断不同,你肯定也要遭一顿骂,并被套上“没有集体荣誉感”的大帽子。我每次都已经非常努力,却总还免不了挨批,令人沮丧。如果我们真的得了第一,她事后还要点名指出刚才谁不够努力,而非鼓励和赞许。至于广播操比赛,为了得第一,一连数周, 每天做两小时广播操,竭尽全力地做机械动作,并与他人保持一致,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之一。班主任总是觉得我动作不够标准,最后硬是把我放在队伍的中央,这样“评委”就不容易注意到我。我知道我没什么特别好,但也和其他人差不多,她却总是挑我毛病。这是我中学时代的主旋律之一,而我居然没有发展到心理有障碍阴影,只能说明我的抗击打能力强。我希望现在和未来的小孩都不要遭这样的毒手啦。

回到原题,虽然音乐课很恐怖,老师不喜欢我,我自己可以照常热爱音乐。对我知道的音乐而言,我一般听到前奏头两个音符,就立刻知道这是什么。我欣赏不同的音乐,在家只要醒着,一定会放音乐,不然气氛就不对。当初音乐课的主旨有问题,只学会听三个同时发出的音有什么用?大部分的人们不是音乐家,真的音乐天才也不是在这种恐怖的音乐课上学会音乐的。而当今不少流行歌手,不会看谱,照样变红。我觉得关键是应该把各种音乐介绍给小朋友,包括民乐、古典、摇滚和爵士,并让他们学会欣赏,懂得生活中的美才最重要。音乐课本上介绍是有的,有一堆作家和作品的名字,但我们没有得听,或最多听几分钟,实在莫名奇妙。另外,我记得有一次我音乐课迟到,被打小报告告诉班主任。凡事照章办理,罚抄5遍那节课的内容,于是我抄了5遍蓝精灵的歌词。现在看看,我的中学时代真是一个黑色幽默的时代。

周六下午,我放“黄河大合唱”改编的钢琴协奏曲,觉得好听得要命。当年在排练黄河大合唱的时候,心里敢怒不敢言,哪里还会去欣赏这扯着嗓子喊出来的歌曲。后来忽然又困倦无比,就躺在床上听格里格的《皮尔金特》,非常耳熟,在半梦半醒中,时而安和柔美时而心惊肉跳。

2月28日下了更大的雪,雪片巨大,被呼呼狂风卷来卷去,像是妖怪到来的前兆。刺激。我非常激动,站在窗边看,我的同事看见了,就问我难道中国没有下雪的吗。我没有回答她。的确,有关上海下大雪的记忆不多。小时候有一次春节下大雪,地上都变白了。我在弄堂里玩,看见有人走过,在地上留下脚印,非常恼火,因为他们破坏了雪白的完美。但是在New Haven,我也见了足够多次的雪,但我始终喜欢。那是因为一下雪,周围看惯的一切就突然都不一样了。只有大自然的气流气团的活动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如此大的范围彻底地改变一个地方的样子,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我希望等我到了她那个年纪的时候,不要丧失观察和欣赏生活的能力,不要一看到下雪,想到的只是交通上的麻烦。中午,我决定回家拿照相机来。雪片一点也不轻柔,打在脸上很痛,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但我耳朵里听着Gwen Stefani的歌,走在雪地里,感觉像是要去进行一次反叛和冒险,激动不已。如果我是一只小毛狗,我就要在雪地打个滚;但是我不是。Gwen Stefani是No Doubt的女主唱,我有点受不了她的声音太尖。但是在她的个人专辑Love Angel Music Baby中,她的声音和电子流行舞曲配合得倒是很好,有点复古80年代的风格, 同时有点像Madonna、Garbage和TLC。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看到交通灯被雪覆盖了,只好猜,有意思。铁丝一样的霓虹灯也被雪包住了,让我想到冰糖葫芦。下班回家,平时只要10分钟的路我走了一个小时――因为我不怕冷不怕湿地拍照。天将黑而未黑,路灯则已点亮。这是一天中拍照片的最佳时刻之一:天色已经变得浓郁,而又不至于太暗而看不见细节。因为雪,景物的光影和色泽都和往常不同,非常特别。雪片依然充斥在空气中,反射着黄色的路灯光,闪闪发亮。用不同的曝光速度,可以将雪片定格在夜色中,也可以反映出其回旋飞舞的运动轨迹。

3月11日星期五下班以后,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决定不顾劳累,去看芭蕾舞。妈妈经常督促我要抓紧时间享受生活,我觉得那很有道理。当晚的节目不少,挪威奥斯陆爱乐管弦乐团也来访演出,小提琴手是穆特,只演一场。见识过以前一次爵士音乐会Rush ticket百人长队的场面,我根本没有指望演出前半小时还有余票。但是到了窗口我也还是随口问了一下,她出乎意外地说有票,于是我就临时改变计划去听这场音乐会了。

这是一个英明的选择。指挥是Andre Previn,我有EMI的芭蕾舞天鹅湖两张一套的CD,指挥就是他,突然看见真人,感觉颇奇特。他已经75岁了,蹒跚地走上舞台,指挥两小时的节目。此人不光是指挥,又是作曲家,为好莱坞电影谱了很多曲。

第一支曲子居然是德彪西的《牧神的午后序曲》---- 我的最爱之一。德彪西根据象征主义诗人马拉美的同名田园诗写了这曲子。据说这首诗以牧神的第一人称在现实、梦幻与回忆之间徘徊,颇为慵懒感性而诱人,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刚醒来还在回味,我有机会要附庸风雅把这首诗拿来看一看。我听音乐没有那么精确形象的感悟,只是喜欢它飘忽的美,据说这是音乐的印象主义,就像莫奈的画,美丽而模糊。我第一次看到了金色的竖琴,高大耀眼,好象是希腊神话里的一般。

第二首是Previn为穆特写的小提琴协奏曲。这位女小提琴家据说是音乐神童,而且在中国颇为出名,但是我之前没有听过她的演奏。她的技巧很好,很难相信一把小提琴怎么会能有这么多不同的音色,有时候像丝、有时候像火、有时候像蟋蟀叫、有时候像锯子。但这支曲子有点怪怪的,我不太喜欢。写这个blog时,我意外在网上发现了一些八卦,虽然她和指挥Previn相差30岁左右,他们在几年前结了婚!奇怪,他们演奏完毕下场的时候,高个子的穆特挺拔而婀娜地走在前面,Previn慢慢地走在后面,我还暗想她怎么也不显示一下尊重而等等他,呵呵。

穆特大概三四十岁,远看身材保养得很好,穿青绿色发亮的礼服,像条美人鱼。她出场的时候,我就听到后排有个女的问他的男伴,你觉得她Sexy吗?后来又评论说没想到Previn这么老。我旁边的一对中年人轻轻地叽叽喳喳着,我直觉他们不是夫妻,因为如果是夫妻,大概不至于到了音乐会也舍不得闭嘴。演出结束后,很多人还是把演出单留在座位上和地上,需要打扫。可见来听音乐会的人很多也都是假惺惺的。

幕间休息后,是理查 ? 斯特劳斯的《阿尔卑斯交响乐》,描述了阿尔卑斯山一天的变化。这首曲子是为大乐团写的,使用特别多数量和品种的乐器,有些小号居然是在后台吹的,吹好以后,小号手才出来。时不时有奇怪的乐器发出没有听到过的声音,真是热闹极了。比如说,到了雷雨暴风那一节,有个人转着一个轮轴(好像轮船上控制帆绳的大轮子一样)发出呼呼风声,有趣之极。音乐具有非常强的表现力,惟妙惟肖,我都看/听傻了。这个德国音乐家多多少少还被纳粹利用了一下。他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之音响效果震撼出众,我非常喜欢。而这首交响诗根据的是尼采的同名著作。对于尼采,虽然鲁迅嘲笑他发了疯,我还是觉得这位哲学家很酷,至少我认为他对宗教的挑战具有积极的意义。

第二天,3月12日星期下午,我终于去看了计划已久的芭蕾喜剧La Fille mal gardée,意为“管不住的女儿”。故事非常简单,一个寡妇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有钱人之傻乎乎小丑般的儿子,而女儿所爱的是英俊的穷小伙,寡妇自然管不住这个女儿,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这部芭蕾最早产生于1789年,是第一部讲述普通人的芭蕾舞剧,而不是什么国王神灵。服装和布景充满了春天的颜色,粉红丝带的运用好象是在表演艺术体操。表演融入了不同的元素,时不时有些噱头和搞笑的动作。最滑稽的是,寡妇和女儿坐上一辆小毛驴拉的车,在舞台上转来转去,而那小毛驴是真的!我就想,如果小毛驴在舞台上突然发驴脾气怎么办,嘻嘻。原来芭蕾舞也可以这样通俗并依然优美,令人愉快。

看好芭蕾后,生活充实的我又去看费城的花展。展览中心里盛开着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鲜花,最多的是郁金香和兰花还有各种草花。花都像是鼓足了劲,努力绽放,鲜艳夺目,有得还香得邪乎。这里开展的显然是盆花比赛,花盆旁都注明了名次。插花、有关花的艺术品、卖花卖花园装饰品的也不少。园林设计、花园婚礼设计占据了很大的面积,规模颇大。这一切是漂亮的,但在会场中的碘钨灯下,显得颇不自然。因为是割地展览,摆放有些凌乱,缺乏整体感。我想,如果我看见的是蓝天下微风中一大片密密丛丛的花,那才是鲜活的生命,那才是摄人心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插花,无论怎么弄,都假得要命,和千篇一律的结婚照一样。)当然,花展还是一个拍特写的好机会,我拍了无数张花的照片,直到用完两节照相机的电池。回家充电吃晚饭后,再去拍,直到九点半关门。

3月13日周日中午开窗的时候,听见街上似乎很热闹。原来进行的是St. Patrick’s Day的大游行。St. Patrick’s Day是3月17日,爱尔兰人的节日,St. Patrick是爱尔兰守护神。这一天,很多人都穿上鲜绿色的衣服、戴上鲜绿色的装饰品,脸上还画着鲜绿色的三叶草图样,很有趣。我的小毛羊也是爱尔兰的,当然,现在它们只会说上海话了,最多叫几声略带爱尔兰口音的咩咩。游行的人,有些准备充分,男人们穿着苏格兰裙子,吹着风笛,敲着鼓(为什么苏格兰那么起劲?),小女孩穿着花裙子插着腰跳着爱尔兰舞蹈;还有些就是一群老头穿着本色的粗羊毛衫戴着绿围巾,走在一起。很多毫无关系的人也来游行庆祝,大概只要想来游行都可以来,比如费城监狱系统的看守们。

今天3月18日中午, 10个澳大利亚年轻的男高音在公司对面的唱片店里唱了4首歌,今晚在Kimmel Center将有他们的音乐会。说起男高音,往往会觉得一定是中年大胖子,而这10个人很年轻,穿着西装站在一起,好像黑手党一样,很酷,有几个还比较帅。我不是特别喜欢他们的歌,但也许这是因为唱片店的音响效果很有限。不过他们最后唱了Queen的Bohemian Rhapsody,让我一阵激动。Queen的这首歌是艺术摇滚歌曲,编排复杂,我喜欢得要命。他们大部分时候忠实原版,只是后来加了一句ABBA的歌,并在摇滚的部分开始后人也开始摇滚。他们没有Queen好,可是中午听听也不错,嘿嘿。

这样看来,毛羊的生活是丰富的。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大家来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