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3/01

新疆奇遇记(4)八卦城和野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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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们从喀拉峻一路搭顺风车下山,并与好心的大哥和他的姑娘共进晚餐之后,当晚下榻特克斯县城之“辉煌大酒店”, 也就是袁师傅们冬天开房打麻将的地方。我们6月4日上的山,三天后终于回到了有水有电的地方,可以洗澡了!此时此地,沐浴简直有点神圣,充满仪式感。

但我们穿越喀拉峻是轻装,大部分行李还在袁师傅的车上。Y一直跟他联系不上,只能发发短信告知我们的行踪。我们只能一边猜测一边等待。终于,电话通了。袁师傅听上去很不耐烦,车上居然还载了那群瞎折腾的人。近凌晨,他们终于到了旅馆大堂,我们请他上来把事情讲清楚,而那帮人却怂恿他要我们下去。我累了,有意低头,但另外几个姑娘说我们要有骨气。他们就撤了,然后,袁师傅也联系不上了。

事态变得非常不明朗。我考虑了下未来的旅途,没有换洗衣服,那就脏到底,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想我可以以赤脚的苦行僧为榜样。没有充电器,不能再拍照,倒是有点伤脑筋。但也许这正是破除自己执着的修炼机会,并更能领会旅途的乐趣。手机和黑莓没电了,问题倒不是太大,天是不会塌下来的。

那……就这样吧,没有换洗衣服,我们三人最后只能都火辣地裹着毛巾睡去。第二天一大早收到消息灵通人士短信,说袁师傅将在上午9点给我们电话。吃罢早饭,我们无所事事,就继续打他电话,老也打不通,开始变得烦躁。

Y说,我有特克斯旅游局的电话,还是让他们出面吧,不管怎样,袁师傅扣留我们的行李总是不对的。可是,刚投诉完,9点出头,电话神奇地响了起来,真的是他。

不久,袁师傅来到我们房间,要心平气和地跟我们谈一谈。一边谈,一边吃掉了我们早饭顺手牵羊带回来的所有茶叶蛋和包子。

原来,昨天,我们上路不久,那些很搞的人倒是打通了袁师傅的电话,说没水没方向,马上就要死了。袁师傅一听要出人命了,顿时很着急,就赶了过去。他换了条路开,在路上也没有与我们相遇。到了那里,他才发现我们这帮原计划搭他车的人不在,只有广州那一对儿、北京男和福建夫妇等等。他们反咬一口说我们不告而别,放了他的鸽子,鼓励他扣留我们行李以出气。

袁带着他们找我们,结果车陷在泥地里,三个小时才出来,还遇到了之前带过我们一程的三位草原执法大叔,说他破坏草皮,罚了他几百块。离开喀拉峻时,又被管理员抓住要求补买门票。那个北京小男人也真是极品,“我偏不买”,砰地跳下车径直走了出去。

我们再把我们的遭遇告诉他,基本清除了误会。这种因通讯不畅而互相错过的情节,倒是很像老套的电视剧。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原来,特克斯旅游局的人收到我们投诉,来找他了。我们颇为尴尬。袁说,是你们干的吧?我说,我们是想旅游局或许有你其他联系方式……

他说,你们得跟我去旅游局走一趟,帮我讲清楚。

于是一般正常人行程都不会有的一项出现了,我们去特克斯旅游局走了一遭。

为了彰显我们的窘迫处境,鉴于我的鞋袜还在窗台上没晾干,我穿着脏到丐帮都会觉得影响形象的牛仔裤和蹩脚宾馆里特有的薄如蝉翼的一次性拖鞋出街上车。特克斯以八卦布局而闻名,传说最早是道教全真七子之一的丘处机布置的。市中心周围发散出八条路,整个城市没有红绿灯,途中也算是参观了市容。

旅游局的局长从会议室出来,我们跟他讲清楚,他象征性地批评了一下袁师傅,让我们这帮女生委屈了,这事儿就算了结啦。

回到辉煌大酒店,袁师傅还了我们行李, 我们坚持给他一点钱,因为他好歹帮我们把行李运下山了,他起初还不肯要。最后倒是借我们浴室洗了个澡。旅游到这份上,真搞笑。

中午,六个女生在美食街路边吃饭,就此别过。大盘牛肉好吃之极,现在我还念念不忘。而烤羊肉串的两人,见我老是拍他们照片,互相打趣,笑得十分灿烂。昨天傍晚经过此地,一个父亲拉住我,也叫我给他正在吃酸奶的儿子拍张照。我后来也寄了照片。

接着就上了去新源县的征途,因为错过了最后一班直达车,我们转了两次车才到。不过沿途风光又与以前不同,许多嫩黄翠绿规整的农田,在行道树后闪过,令人心情舒畅。这都是农垦兵团的地盘。

路上,我又接到了袁师傅的电话。他说,有人又去公路车辆管理局投诉我了,是不是你们啊?我昏倒,他真的很倒霉嘛,这次可真不是我们。

这几天高考,农村的孩子都进城来,旅馆都客满。我开始想象在新源县露宿街头的场景,之前在琼库什台着凉感冒转成的咳嗽变得有点讨厌。我们还能更坎坷一点嘛? Google 地图上定位出来附近某旅馆,按图索骥却找不到,人家往路边一建筑工地一指,喏,刚拆了。最后总算找到一家小旅馆,招待前台满是灰尘,原来是刚装修完试营业,还没来得及打扫。房间高高的小窗让我想到监狱,但是有床睡觉我已经很满足了。善哉。

第二天,我们乘上最早一班前往伊宁的班车,为的是去看木斯乡的红花。所谓红花,乃野罂粟也,只在早晨九十点钟前开放。沿途公路修得很不错,渐渐地,黄绿农田的路边出现紫色的苜蓿,再等到第一丛红花出现,确实惊艳了。到一个田间小径,司机让我们下车。

我们顺着小径前行。原来野罂粟对当地牧民而言只是草料,已有卷草机将之连花带草全都收割下来变成巨大的草卷,堆放在空地上,颇为有趣。好在还有几片不曾收割,我们在盛开的红色花丛中漫游,偶尔也有几朵基因突变的白色或紫色花朵。远处山坡则照样有牛羊散步于黄色的野花丛中。路边有几十个养蜂人的蜂房木箱,群蜂飞舞,蜜蜂忙着采蜜,对我们没有兴趣。再往里走,有一片特别盛开的,却被栅栏围住。我们问在路边一位小伙儿是否可以让我们进去拍照,他说不行,割草机过会儿就要来了。我们说是我们是很远的外地过来的呢,他说“不行,就算你们是北京来的都不行”。很有意思哦,看来帝都在他们心里还是有特殊地位呢。我们离开的时候,看见巨大的草卷机开过来了,还真不怜香惜玉。相比之下,我们特意过来看花,是多么浪漫啊。

就在此时,Y收到短信,吐鲁番地震,5.5级。我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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