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14

蒙太奇(2005.2.13写完)

1月下旬,费城很冷但也热闹。

寒风凛冽的21日晚上 (Happy Birthday to Wang Ling!),yingying 和她的Tony从洛杉矶飞来费城,开始了他们的美东之旅。在冬季从温暖阳光的洛杉矶飞来冰封的东部,说明了他们的意志坚强。上次在上海我本打算和yingying见面,但最后居然来不及。我很不好意思,连我妈都批评我不上路。这次总算得以见面,并见到了她亲爱的另一半(好像他有很多笑话讲),这样也很好。ZYQ和他们两人是中学同学,很多年没有见了。这个世界小吧。我们在马来槟城吃了晚饭,聊了很久的天,接着他们连夜开车去新泽西亲戚家了。

虽然只见了一顿饭的功夫,短了些,他们的这个选择还是明智的。第二天周六,我们这里下了一整天大雪,最低只有零下15摄氏度。窗外天昏地暗,街上鲜有行人车辆。据说这是9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风雪,费城、波士顿的机场都关了。美国的航空业真是多灾多难,破产、系统错误行李丢失、再加上恶劣天气。弗洛伊德说人有毁灭的本能,我觉得有一定道理。我有对事情能变得多糟糕的好奇心,试试看自己能够忍耐多少。当然这种好奇心被理智很好地控制着,我不会采取任何主动行动去创造一种糟糕的状况,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大部分时候还是会尽力补救。但我必须承认当天气变坏,机场关闭,我还是好奇,想看它会关多久,看会不会破纪录,破了纪录又会怎么样。看到大雪第二天就停了,机场渐渐恢复营运,我还有些失望。如果大雪一直下,不停地下,这里会怎样?

星期天放了晴,我决定出去拍照。外面巨冷,而马路上没有什么美丽雪景可言,积雪被扫在路边,堆得高高的。风很大,刮起松散的积雪,打在脸上刺痛。因为地滑,人几乎要被风吹倒,一点也不夸张。我的毛羊要风度不要温度,被我放在雪堆上拍照,远处的背景是那个红红的Love雕塑,雕塑上还挂着横幅,Philly Loves the Eagles。因为就在当天下午,费城的橄榄球队Eagles要和亚特兰大决赛争夺NFL(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的冠军。如果赢了,就要去打Super Bowl,这可是几十年来头一次啊。(这点知识是热爱橄榄球的老板向我们强行灌输的。)结果,他们真的赢了,于是,费城人民兴高采烈,欢欣鼓舞。

1月28日星期五早上,我们去教堂参加一个同事的父亲的葬礼。我们早到了半小时,就坐在教堂里等。同事家有爱尔兰血统,有人弹着钢琴唱着悲伤而优美的爱尔兰歌曲。后来,人们抬着棺材进来了,由逝者亲属簇拥着。我看见平时笑嘻嘻的同事涨红着脸很悲伤的样子,好像在哭。我不忍心多看,就把头别过去了。牧师在棺材上洒圣水并念念有词。家属念了悼词,牧师发了言为之祈祷。身边的老板也有爱尔兰血统也信教,我们就跟着他在该起立的时候起立,在该坐下的时候坐下。只不过他和大部分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要跟着牧师异口同声也祈祷几句,我就不知道了。当他们都跪下,我和另外两位Country Officer就坐得低一点,以免显得太突兀。后来,还要和周围人互相握手表示善意。再后来,牧师在上面分饼,那代表耶稣的身体。老板叫我们待在原地,和其他信徒都去领了。教堂仪式之前是在殡仪馆瞻仰遗体,之后在墓地埋葬,都是家属特别悲伤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去。

当天晚上,韩国同学HJ从华盛顿乘火车来找我玩。晚上9点左右我去乘地铁去火车站接她,在马路上我看到了警匪追赶,和电影里一样。一辆出租车飞速开过,后面好几辆警车鸣着警笛追赶,有一辆警车车身上写着“Battle Chief”。可见我们平时穿马路要小心,即使行人灯亮着,也要看清楚,因为亡命之徒开车逃命可不遵守交通规则。周五晚上乘坐地铁的人还不少,可是我看见无家可归的人从头到脚用毯子把自己包起来,躺在地铁站过道的地上。这些人真可怜,但也有人告诉我,说这些人有许多酗酒吸毒才落到这个地步,总之是恶性循环。

在火车站等到了HJ。2003年夏天她回了国, 2004年夏天闪电结婚,让我们都吃了一惊。一年多没有见面, 她和以前的样子一样。当晚她住在我这里,给我看了她的结婚照,说了她是如何闪电结婚的,呵呵。我做的黑糯米饭混着冰淇淋一起吃,非常美味。第二天,我带她去看独立宫和附近的老房子,路线和那日与yiyi去看的一样,甚至拍照地点也相同,只不过这次参观了独立宫里面,这也是我第n次去听讲解了。这天的这个讲解员讲得异常沉闷,不像往日那个激情澎湃,我正好又缺乏睡眠,站着也可打瞌睡。HJ也听得很困,呵呵。我发现亚洲人普遍有对美国历史景点不屑一顾的态度,亚洲的历史都比较长嘛。美国人爱国自然是应该的,但是因为美国现在糟糕的外交政策,外国人对之有爱国主义色彩的东西更有些反感。平心而论,美国还是厉害的,这么短时间就那么强大了,我作为中国人,对之可能有些健康的妒忌。但愿我们国家越来越厉害,就让美国自说自话去吧。

然后我们准备乘地铁去Chinatown,和从纽约过来的Akiko和Brian接头。结果我带着HJ乘反了地铁,乘到城外去了。上次我带着yiyi差一点乘错了,这次我可是特地想了一下该乘哪个方向的,结果真的乘错了。我怀疑那个地铁站里有故意迷惑我的妖怪。好在我们时间多,再乘回来。我们四人又在马来槟城吃了饭,HJ再一次说了一遍闪电结婚的前因后果,嘻嘻。

HJ和Yingying结婚的消息,对我而言都是意料之外的。大概这是因为我不在他们身边,看不见事情的发展,只获知了质的飞跃吧。从大学以来,我一直幼稚地觉得人一结婚,就会老十岁。看到她们,显然不是这样,看起来很快乐,应该更年轻才对。其实,一张纸怎么能使人老十岁呢。我没有好意思问她们怎么想起来要结婚,要怎么样的前提条件才会使自己甘当别人的妻子,适应“老婆”这一称呼。毛羊的想像力只能发挥到恋爱这一阶段,再往后,就没有了。我脑子想的大概是自由和责任。我以为,只有到厌倦了自由、厌倦了作为一个小孩的状态并充满了对沉重责任的向往的时候才会有结婚的念头,而且即使关系中还存有什么问题,因为已经作了婚姻的承诺,即“套牢了”,人就会死心,转而向解决问题改善现状而努力,而不是开辟新的领土。好像两个同伙,打算共同犯罪,讲好如果被抓起来怎么办。如果两个人都不泄密,两人都安然无恙。如果一人说了一人不说,一人判一年另一人判十年,但先出狱的人独占赃物。所以,需要很多很多的信任才能使他们决定成为同伙共同犯罪。结婚似乎应该标志着一个人是成熟的,但是显然,我看到一些人并不因为已婚而显得成熟而有责任。短暂的人生中,出生、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死亡是一个标准而普通的历程。人类是地球上密密麻麻的小蚂蚁,站在月球上看他们,他们生活的轨迹真是简单而重复。但是简单或不同又有什么不好呢?毛羊哲学的思考进入了死循环。

Brian给了我一个很小的羊的钥匙圈。他去年和他爸爸去爱尔兰旅行,那里羊山羊海。他爸爸就此很讨厌羊,因为到处都是羊叫,害得他晚上睡不着。据Akiko说,Brian给她打电话,背景里都是羊叫。真好玩。我想去爱尔兰!接着我带他们去宾大校园走走。因为这一天我对自己的方向不再很又信心,出了地铁,我高声叫他们保持安静,因为我要想一想Chestnut大街在哪个方向。结果一个过路人听见我说话,轻松一指,告诉了我们方向。老大觉得很没面子,不过觉得可以少动一次脑筋也是好的。我对宾大校园的游览路线也很熟了,不过他们冷死了,最后去Au Bon Pain喝了咖啡以消灭时间。送了HJ上火车回华盛顿以后,Akiko 和Brian来我家,看了我的照片,吃了我的黑糯米冰淇淋,赞不绝口。然后8点多,他们就去Chinatown乘车回纽约,之前我还带他们去亚洲超市转了一圈,Akiko买了黑糯米和方便面回纽约,好笑。

同一日,yingying 和她的Tony结束了他们冰天雪地游东北走亲戚的历程,回到费城打算搭第二天的飞机回洛杉矶。所以,我们又有一次机会聚一次。等我赶到饭店,他们和ZYQ正在那家小店门口等位子。这里晚上生意真好啊,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了,就决定把牢底坐穿。等我们吃完了,发现周围也有不少空桌,也就不急着离开,继续说话喝水。老板娘到桌边来收饭碗,同时很明显地看手表,我们不理她,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嘻嘻。一直到了半夜,yingying说走吧走吧。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饭后不叫他们来我家坐坐?傻了。最后,他们来了10分钟。我真不好意思,大概是因为上次他们饭后就走,我稀里糊涂的直觉就是他们饭后又要走的,哎哎。他们则都很假惺惺,想到了,却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来!!真是太不给老大面子了,呵呵。

很久以来,我一直在补blog,写得都是颇久以前的事情。等到写的时候,地点和空间都有了变化。比如说,我回到费城上班并出差在Charlotte的时候,晚上开始写blog,回忆着我如何从上海回费城初建我的生活,在夹叙夹议中,可能还会提到香港和New Haven。我确信在我写的时候,对于地点和空间的描述是非常精确的;但是看的人总是匆匆看过,而且已经忘记了我上回讲到哪里。

高一去了澳大利亚以后再也没有见过的同学Stephen在若干年前偶然给我们发了一个email,问是否记得他。我回信说记得。后来他也不幸上了我发送blog的list, 当然,这种行为比起他在幡然醒悟前每日转发的无数个email要温和得多。我提到他的原因是,他回我的blog说,“看了半天,原来你在给我们上历史课”。另一次,他说,“你以为你是王家卫啊。”

是的,王家卫的电影看了有点晕,让人摸不着头脑。《花样年华》我基本没有看懂,因为我没有注意到很多细节,就像Stephen等人没有注意到我blog中表示时间地点的词语,但也许是我对这种中年人的纯爱情故事没有什么兴趣的缘故。但是他的《春光乍泻》却让我看得心慌。我是在2003年4月张国荣死后看的。时间一晃就过了,悲惨的事情再悲惨也淡忘了,以后偶然被不小心提醒一下,大概只有后怕了,但更多地怀疑那是不是真的存在过。电影描述的是两个男人在异乡他国之间的感情。我无法体会过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但是我对电影的弥漫的陌生气氛和情绪非常认同。我喜欢那首闹哄哄的“Happy Together”,听上去快快乐乐的,其实掩盖着沧桑。就像走在霓虹闪烁的热闹街头,但是想穿了,那些热闹都很空虚。

Stephen居然提到王家卫,这样很好啊,不论他的意图是多么简单。不过呢,我现在冗长地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说,我这次的blog跳掉了中间一段,以后会补。这叫作蒙太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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