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6/22

知识分子 (2006.6.21)

我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知识分子,而且是一个孜孜不倦一丝不苟的知识分子。

复旦的时候只逃过一次课,而且是辅修课,结果那一次老师还偏偏点名了。那次逃课的理由是为另一个考试去抱佛祖的脚,不是去玩。所以我的记录可以算是完美。

但我上课不一定很专心,经常在一些无聊的课上做其他作业,并看掉了《卡拉马佐夫兄弟》和《围城》。我上课聊天比较猖狂。辅修的时候,yiyi 坐在我旁边。有一次,老师说,后面女同学说话轻一点。我上课喜欢突然冒出有些搞笑的怪话,我记得有一次bin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摇着头叹着气又把头别了回去。

有些人觉得我很莫名其妙,既然上课不听,何必去呢?

这只能归功于我的贪婪、灵活和自说自话。我要良好的结果,也要快乐的过程。我不愿为抗拒某些形式而承担风险,但又不甘心真的就此浪费时间和精力。所以我不逃课,但也不一定听。我就这样给自己造了一个规矩和围绕它的灵活性。

我毫不否认我想要好成绩。大学时候,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承认。可是现在,对于什么是愚蠢,什么是真实,我分得比较清楚。愚蠢的事,只要还自知,我当然不做。剩下的事,只要是真的,即使表面有点傻,我顾忌比以前少啦。像我这么酷的人,如果不理解我,那就算我行为艺术好了。

所以,在考试前,我总是孜孜不倦,一丝不苟。但我也是享受学习和研究的人。到了Yale,这种爱好愈加强烈。抱着书本,走在图书馆,在书卷和思考的气氛中,自己都被自己感动。

真可怕,一转眼,毕业也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了,突然就起了再找点书读的念头。身在费城,眼光自然就落到了宾州大学。鉴于自己在银行混饭吃,主意就打到了沃顿商学院身上。

不出所料,Wharton 有针对在职人士的夜校课程。不过,大概仗着它的大名气,申请参加这个项目居然和正式申请MBA的手续差不多麻烦。两篇短文、两封推荐信、复旦和Yale的正式成绩单、简历、申请表和费。单门课的学费算下来和MBA差不多,比较好的是Wachovia可以负责。

我早就发誓和申请学校一刀两断了。我厌恶自己是如此认真仔细的人,活得太累。当初申请学校,每一份申请都要针对学校和项目定制一番,结果把自己累得半死。后来,又重度参与了别人的此项努力,搞得心力交瘁。我对于申请学校准备材料的过程,可以用萨特所说的“恶心”来形容。

可是没想到,我这次又小小地重操旧业了一番。又发现自己在写短文阐述自己的学习目的和领导风格了;老板们很支持配合,很快搞定推荐信。真没想到,21世纪初从复旦教务处弄来的封在白信封里敲着鲜血淋漓的公章的成绩单,居然最后还是找到了归宿。

5月收到了录取通知,并去参加了“新生入学引导”。坐在Wharton那花了1.4亿美元外形却像一个大煤气罐的教学楼里,听着老师告诉我们选课和校园安全的种种内容,我心中莫名其妙地开心。设置email、拍照办理Upenn学生证,我又成了学校community的一部分。在这些后勤设置上,Yale和Upenn有相似之处又有不同,很有重温旧梦的感觉。

我读的方向是Finance和Accounting。于是5月中旬开始,下班以后就每周两个晚上去上三小时左右的课。我真是一个好学生,正好碰上连着几天在纽约出差,我还特地从纽约赶回来,第二天一早再去;我还放弃了公司出钱的Lion King的百老汇音乐剧。当然,我本来就觉得狮子王故事太没劲,假使是Shrek和他的毛驴的音乐剧,我大概会重新考虑一下。每次下班后坐着晃晃悠悠的地下电车去上课,耳朵里塞着音乐,看到车窗里映出自己,眼光柔和而深沉(哈哈),我想,我真是很喜欢读书呢。

第一门课是财务会计。其实复旦辅修的时候也学过会计。老师说,所有的东西,要么是资产,要么是负债,要么是所有者权益。我就无厘头地问,那么抢来的钱呢?老师也蛮有意思的,回答说,如果别人不来问你讨还,那就是资产,如果最后还是要还,那就是负债。Wharton的会计是由一个年纪大的女老师教的。深入浅出,思路非常清楚,一点不让人觉得枯燥。她说话非常精炼,让我们理解财务报表有多少地方都可以操纵,怎么做一个聪明的读者。

我享受聚精会神学东西的感觉,喜欢听翻动纸张的声音,在笔记本上用粗粗的圆珠笔写字很舒服。我喜欢插嘴,讨厌举手。班里才十几个人,反应太快的我可以不用举手立刻说话。我觉得,举手这个动作严重地阻碍了我思维到语言的自然流程,如果需要举手,我就丧失了说话的兴致。对我来说,要不让冲动消失而坚持举手需要比较大的意志力。

虽然磨洋工,但周末和晚上我还是需要找到时间做作业复习。住的是高楼,不拉窗帘也不要紧。我这种深夜活动的人,看书间一抬头,窗外黑咕隆咚,玻璃窗里映出台灯和我自己,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守望灯塔的人,好像可以为之写一首歌。

课程安排紧凑,期中考试考得很好;但人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周一已经把期末考试考好了。所以我就在这里写blog描写略做小结。

很高兴我依然在上进努力。从复旦辅修有一点点基础,在Yale商学院上了选修课,现在我再把商科的必修课基础重新打打好,再加上我在工作中也学了不少东西,可以把这些有机地结合起来,我自满地觉得这听上去像个计划。

很多东西,学的时候不一定马上有用,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一切都可以串在一起了。也不光是学习,生活中有些莫名其妙无关紧要的事情,到后来发觉其实都是未来的伏笔。

所以,读书时勾搭上的人最后不一定是你的,读书时学到的东西却永远都是你的。

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