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平安夜,有两个名人死掉了。
一个是Harold Pinter,另一个是Samuel Huntington。
Harold Pinter (品特) 是英国的剧作家。2005年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我也一阵高兴: 总算这个作家我是本来就知道并读过其作品的,呵呵。这种感觉就好象在Bill Maher的Real Time里看到《第五屠宰场》的Kurt Vonnegut大骂布什一样 ---- 嘿嘿,这个人我认识!
Pinter的获奖原因: "in his plays uncovers the precipice under everyday prattle and forces entry into oppression's closed rooms" (他的戏剧揭示了日常絮谈中的危机、强行打开了了压迫的封闭房间)。确实如此。在复旦的戏剧课或是现代主义文学课,我们读了Pinter的The Birthday Party 和 The Caretaker。期末考试还演了一段。荒诞剧,语言给人一种压迫感。本来就不是要说清一个故事,而是揭示一种人类的处境。上次《看戏》已经说过了。
Samuel Huntington 是在国际关系理论课上读到的。这位出自Yale的Harvard学者于1993年在Foreign Affairs发表The Clash of Civilizations 《文明的冲突》。当时有人认为人权、自由民主和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将是后冷战时代意识形态之唯一选择,历史由此而终结( 福山 《End of History and the Last Man》1992) 。Huntington则提出,后冷战的新世界中,冲突的根源将不再是意识形态或经济上的冲突,而是文明和宗教上的冲突。他甚至令人心悸地预言了西方世界与伊斯兰世界的冲突将是21世纪早期最血腥的。从2001年的9-11事件到2008年的孟买爆炸案以及没完没了的巴以冲突及背后的世界,无不说明了他的有理。Huntington还认为,那种认为西方价值和政治系统乃普世价值的看法是天真幼稚的,将之强加于别种文明只会愈加对立。美国打下伊拉克后,在伊拉克进行着的内战和以选举为标志的民主进程似乎就是一场巨大的实验,验证Huntington或福山理论的适用性。
不过,我个人觉得他对Sinic Civilization 中华文明(包括受其文明影响的周边国家)的解读还不够。他认为中华文明因其快速经济增长,必将寻求世界秩序中更加重要的地位,对西方文明造成威胁,并且是伊斯兰文明的潜在盟友。可是看看现在,因为全球化,2008年的经济危机让中国和西方世界不可分割,虽有互相指责,但是谁也不敢破罐破摔。(这让我想到,因为威慑作用,核武器的存在使世界反而更和平的说法)。从中国来讲,我觉得还是经济的因素 (which translates to 稳定“和谐” ) 超过所谓中华文明的因素。等到这次的危机尘埃落定,或许可以事后诸葛亮的身份回顾一下。
想起我的老师William Odom。他在2008年5月30日心脏病突发逝世了。他以前是里根时代美国国家安全局(National Security Agency) 的头儿,也为卡特总统服务过。此位苏联专家是个鹰派,为我们上美国国家安全政策这门课。这个老头儿,说话果断而直接,似乎他轻笑着说一声“cut”,眼光在圆镜片后狡黠一闪,并附带一个小动作,敌军就应声覆灭。他又是军中的学者,脑子清楚,看法客观。师道亦极佳,会在email里与我认真讨论Intellectual Doubt 和Pursuit。如果一定要列举对我影响最大的人的话,他就是其中一个。可是没想到,他突然走了……
看了朋友推荐的记录片《Encounters at the End of the World》,除了Pink Floyd音响一般的海豹声、离群乱走的企鹅、奇特美好的冰下景象外,它记录了一群驻扎在南极洲的“怪人”:长着奇怪双手有印第安皇室血统的管子工、旅行成瘾者和冒险狂、生物学家、物理学家,地质学家、还有研究消亡语言的语言学博士生。他们都是有梦的人,并追求着这些梦。
这让我在无梦可做的上海,怀念学校的日子。除了像Odom 这样不但传授学业还潜移默化教做人的老师外,在讲座还能见到各路人马,比如各国领导人、政治活动家、北朝鲜叛逃者、科学家与文人,变态的电影人;甚至同学中“怪人”也不少......
但为什么现在,四周充斥着说话笑声假得令人浑身起疙瘩、整日遵循算命先生指导或忙着装修房子、瘌痢头儿子自家香地把小孩照片发给全世界、满脑子想发财而口气比本事大十倍、对别人的奖金瞎起劲、自以为品味高尚其实很傻X的人呢?看那些人一眼,我就感到疲惫,我甚至想避免寒暄或同坐电梯。在他们聒噪时,我始终有冲动站起来请他们F off。我是安静的圈外人,所以我沉默。
难道生活的趋势必然是江河日下、越来越恶俗吗?或者浮躁庸俗是一个急功近利的时代特征,我碰巧落在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上海,而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或者只是我最近埋在书堆里变得神经兮兮?
无论如何,我最后做一次努力,把偏离的主题拉回。我只是想纪念几个牛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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