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5/30

GLBT (2006.5.29)

5月6日周六下午,我去参加在费城举办的Equality Forum的International Equality Dinner。作为支持多元化的一种表示,银行是主要赞助者,员工代表要出席。

Equality Forum 平等论坛名字很“大路”,但它的使命则是推进全美和国际GLBT的民权。GLBT是Gay, Lesbian, Bisexual and Transgender 的缩写:男女同性恋者、双性恋者及跨性别人群。听说费城是最早开展同性恋权利运动的城市,说不定Tom Hanks的电影《费城》发生在这里也不止是巧合。

这天着装要求是business。先是招待酒会,我就 fashionably late地到达。我的新同事一个北京小姑娘已经到了,进去转了一圈又在外面等我。签到走进去,她又突然拉着我往旁边闪。原来是电视台的人扛着摄像机对我们拍,她怕人家以为我们是一对儿呢。

嗯,有可能,GLBT的晚会,来出席的人肯定关心这个主题,如果本身就是其中一员,那更是切身利益了。不过,有什么好怕呢?首先,人都比较 self-conscious,其实除了自己那么注意自己以外,别人并没有那么关心。况且,别人(特别是陌生人)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谁怕谁呢?

这种误解其实也蛮好玩的。以前在和YC在香港兰桂坊老老实实地东看西看,结果也被人认作是一对女同志:“然后我们在酒吧丛生的兰桂坊继续晃悠……一个人主动提出给我们合影,问我们要不要Kiss。 原来人家以为我们是女同志啦!这个领悟非常有趣,我们立即决定勾肩搭背地走了一会儿,并狂笑着。后来觉得这样太过分,就手拉手地走。然后,我又没有看见一 个台阶,又摔了一跤,着地的地方就在刚才破了的膝盖上。我又好气又好笑。兰桂坊真是地形险恶呀,我一下子把几十年的跤都摔好了。而人家则大概以为我喝醉了 酒,所以路都走不来。”

但显然,如果即使是同志,也是有选择的。比如说,我不喜欢发嗲的小女人,特别是那种过于频繁地发出一串银铃般笑声的那种,我也不喜欢拍马屁和搬弄是非的。我不介意别人在此场合认为我是同志,比较介意的是对我品味的误解。好像无聊的中学生(甚至小学生)经常喜欢“嘲”人家“早恋”,如果的确是一对儿那也就算了,说不定感觉还蛮甜蜜刺激,但问题是,如果不是,而且对方是自己毫无兴趣的类型,甚至有点看不上的,那就非常恼火了。所以,自从看了《断背山》后,看到两个男人或两个女人走在一起,就动不动认为人家大概是同志的,属于思想简单。

只要人们还叫嚣着男女平等,就说明男女还不平等。同性恋离获得平等权利还差很远。如果人们都能够坦然承认看待这种人类固有的生存状态,承认人天生是不同的,那么看见两位同性走在一起,脑子就不会多动一下。就像看见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就不会去判断一下,嗯,这两个人是straight。

招待酒会大约一个钟头,人头济济,大多人西装革履,不少人很帅。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敏感,我觉得人们在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往周围的人身上瞟来瞟去。我承认,和同事说话的时候,我也非常心不在焉。

7点半开始吃饭。我们坐在主桌,离讲台最近,我们银行是主要赞助者之一。

先是宾州州长讲话,据说他是比较思想开明的,今年希望再次当选。后来是有线电视公司 Comcast 的总裁接受一个奖项,表彰他们公司对多元化作出的努力。公司作为社会的重要部分,有意识推进多元化是具有很大积极意义的。不过,我想我的要求太苛刻了一点,我不喜欢公司拿这个多元化来做宣传。Comcast总裁发表领奖演讲的时候,居然穿插了一个电视短片,Comcast的各色员工纷纷说在这里工作是多么快活而平等。而只要打过Comcast客户服务电话的人都知道,他们不都是快乐的,不然态度不会那么差。不过也没有办法。市场是最大的力量,这个社会要运转不可缺资金。要推广正义的事业,没有办法太清高,即使有些形式主义,也就接受事实吧。不过,Comcast 本可更加subtle一点,这样就不会被我批评了。

这次活动的有两个highlight之一是一位来自上海的年轻律师,他公开了自己的同志身份,并成了上海第一个这样的合法组织,积极推进同性恋权利和传播HIV艾滋病知识。《时代》杂志有对他的报道,他还曾去Yale法学院做了一年访问学者。他用上海腔十足的英文发表演说,好像是天性很快乐的人,充满了积极与乐观,有意思。

和我们一桌的有一个华裔男演员。他是本次活动的另一个highlight。我是不看电视的,据说他演《Law & Order》里的一个医生。他公开了自己的同志身份,又因其百老汇演出得了很多奖。在正餐开始之前,他在一个角落大约是准备之后的演讲,我同事看见了,就像追星族一样想与他合影,但我不能肯定她之前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演员。老实说,我觉得这很傻,都不知道别人是谁,冲过去合影算是什么名堂。他是否同志毫无关系,关键是他是陌生人。但我经不住她的热切要求,还是和她一起走过去。我想我是那么骄傲的人,但其实还是富有同情心的人,最后还是吞下我的骄傲,协助她做了不够有class的事。我想这次我有些self-conscious了,演员本人多半习惯了这种来自陌生人的热情,已经无动于衷;而她则满足了愿望,开心地笑。只有我自己不爽,觉得人家会觉得我是个莫明奇妙的追星族。而这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那还有什么关系呢?大概其实还是有关我某些细小而执着的骄傲原则问题。这晚活动结束后,很多人过来请他签名,有个胖老太太还献上一束鲜花和一个毛茸茸的兔子。我想,打死我也不会这样的,就算在party上看到Anderson Cooper,我估计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能说什么?我喜欢你的节目?还是我喜欢你的样子?还是说我们都是校友呢?我是不会fans式地套近乎的,叶公好龙也就这样了。

这位演员去演讲了。他很镇定,但是我觉得他缺乏准备,边说边想,堆砌了一些浮躁字眼,加点手势,赞扬这个赞扬那个,言之无物。引用富兰克林的名言需要说两遍,因为第一遍没有记清楚,说得不连贯。他说自从公开自己的倾向,所谓come out,他觉得人生好极了,想把自己的个人生活告诉每个人(这个有点矫枉过正),职业生涯也一帆风顺。说到他对那个律师的欣赏,他说,中国有全世界最多的人口,因此对同性恋歧视的集中程度也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所以那个律师很了不起。

我最讨厌无知没有逻辑同时大言不惭的人:总数和密度根本是两个概念。至于中国对同性恋的接受度如何,我没有发言权,因为之前没有接触过。不过至少在中国,1997年新刑法,同性恋不再是非法 的了。2001年,规定了精神病不包括同性恋。听说复旦还开了关于同性恋的课,据说就是那个律师上的。当然,这离改变人们对之的歧视观念还差很远。

由于美国的基督教基础,它其实还是一个保守的国家,虽然同性恋运动远远走在中国前面,最近的政治环境和宗教右派却压抑了不少的自由气氛。

白宫有个传统,每年复活节,开放其草坪,让父母带小孩来 roll eggs(哈哈,翻成中文就是滚蛋)。要参加这个活动需要事先排队领票子(听说要排近24小时)。今年不少同性父母也来排队领票。有人认为他们这是作出政治宣言,把复活节的儿童活动传统复杂化,近乎捣乱。但他们回应说,同性父母也有带小孩来“滚蛋”的权利。人们问白宫是否收到某些保守组织的抗议,白宫不置可否。但是说收到一个动物权利的组织,抗议他们使用圈养的鸡生的蛋来滚,因为圈养的鸡比起散养的鸡,前者受到了不人道的待遇。但是白宫表示圈养鸡的蛋比较卫生,回绝了他们的要求。最后,“滚蛋”最后太太平平地完成了,不错。

小孩成长需要一个角色模型。同性的父母领养小孩,小孩的观念可能会受到影响。为什么他的父母是同性,而大多其他小朋友的父母都是一男一女?但是同性恋的成因至今尚无定论,很难说是先天还是后天的。是否同性父母的小孩成为同性恋的概率就一定高一些?不知道。不过活说回来,人们担心小孩受同性父母影响也变成同性恋,这种担心是基于社会对同性恋的不宽容。同性恋比其他人受到的压力要大(特别是那些秘密的)。如果,大家都可以坦然面对,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生活,这个担心也就变得不必要了。

最近很时髦的《断背山》,两个男人相爱,但又出于社会压力,各自和女人结婚了。爱情维持了那么久,断背山象征着他们为对方心中留下的空间,只属于他们自己。但是人生那么短,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更少,断背山只是巨大世界中的一个秘密角落。看电影的人欣赏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它美丽也许很大程度上因为它是一个悲剧,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但是我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就觉得,如果没有社会的压力甚至死亡威胁,他们本可在一起的,招谁惹谁了?他们也不必由此伤害了其他女人,那不是更好吗?有没有《断背山》这个电影根本无所谓。

人是那么复杂的,社会也是那么复杂的,根本不是灌输给我们的教条那样简单。我有时候觉得,越是强调的道德准则与观念,指望我们不动脑筋就接受执行的,越说明它是最难做到的。人类的历史发展,就是人类和自己的欲望斗争的过程,在此斗争过程中,一套套的规矩产生,也就是弗洛伊德所说对本能的驯服。然而随着人类的进步,思想的成熟,某些规矩也需要调整。人往往被教导得不敢正视自己,不敢承认自己的真相,出于压抑反而做出更坏的事,就像天主教会神父侵犯小男孩的丑闻。

但直面人生乃是迟早要做的事。

2006/05/28

后知先觉:香港(2006.5.27)

4月22日清晨飞去香港,地球那么大,香港那么远,旅行漫长。

但大部分事情都是相对的,特别是时间这个最客观又最主观的概念。要快速消耗漫长的时间,办法有很多,其中之一是木知木觉,比如睡觉,积极地睡它个几小时,醒来后再像填鸭一样地塞点UA的冰冻食品,目的地就到了。

木知木觉/睡觉也是逃避不快乐的好办法。人总是在刚刚得知令人不快的消息时最受打击,如果能用没有知觉来缓冲,醒来就好一点。这样若干次以后,要是没有新的刺激,就渐渐好了。

我常常以时间飞驶的事后感叹来阿Q式地安慰自己。在很多麻烦事才开始的时候就对自己说:很快我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在回顾这件事了。忍一忍吧。什么事忍一忍就好了,但是忍也有捷径。

可惜,有些时间是不想那么快过去的,但这由不得人的。而且,对我这种最多也就是后知先觉水平的人,没有来得及思前,也没有来得及想后,过去就过去了。3月份才去了上海北京甚至海南,也是从Terminal D最后那个闸口出发,我把它记得那么牢,但是一个月多的时间就已经飞走了。有时会突然惊讶一下,这是真的吗?不是做梦吧。

很快,23日下午,到了香港机场。和老板坐了机场快线到香港站,路上看着雾蒙蒙的山,想起2004年夏天初到香港的感觉还历历在目:香港不过多了一个Disney。

到了酒店,收拾一下,熟门熟路地乘了地铁去铜锣湾。一出门,潮湿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铜锣湾依旧人山人海,红绿灯依然当当当地响。当众拥抱了一记 Indra,又等啊等到始终在亚洲转悠的Kay,去了小南国吃饭。我一直觉得小南国很好吃,回上海没有机会,这次正好到香港延迟满足一下,够幸福了。

我就是那么有耐心的人。我对什么事都没有极端的热情爱好,也许是我比较冷血懒惰,不会夸张地去追求。但对于愿望,我很有耐心地等待天时地利人和,不去多想,但也不会绝望。这个世界很有趣,柳暗花明又一村,福祸相依。在不知道全局的情况下,去做过分肯定的估计并产生强烈的情绪是浪费精神与感情的。走走看看,乐在其中。

周一至周三都认认真真开会,没有时差,听得专心,也觉得有长进。周一晚上坐了渡船去鲤鱼门吃海鲜。坐在船头甲板上,晃啊晃的,我一点不晕船,老大就是这样的。至于海鲜,我是懒人,对龙虾和蟹这种需要我劳动剥壳的动物,没啥兴趣,顺便就慈悲了一把。(写到这里,突然想知道,龙是不是甲壳动物?)周二去找了同事Maggie吃饭,我很喜欢她。

周三晚上去跑马地吃饭赌马。Happy Valley是跑马地的英文名字,我很喜欢。快活谷,听上去好像世外桃源。在马会吃饭,有着装要求,搞得像真的一样。就像我不愿意动脑筋学习打牌打麻将一样,我懒得搞懂赌马的规矩,因为它们对我来说都是垃圾知识。脑子容量是有限的,所以不但需要忘记,还需要把一些东西挡在外面。但为了至少经历一次,我还是瞎投了一点,但没有新人的好运气。我的兴趣主要在于拍照,马场草地很绿,周围高楼万家灯火,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景致。问题是,马跑的距离不长,尽管跑得不快,还是一下子就跑完了,对我来说不够爽。这些马绕着圈跑马拉松就好了,不过也许看毛驴推磨也可以到达相同效果,但那时候真正赌马的人肯定早就流着口水做着黄粱美梦睡着了。

周四去了一下深圳,很高兴见到了以前很熟的客户,他们在美国呆了三个月。我想我总是真心对人,即使是工作客户关系。时间长了,也多了不少朋友。他们对我很好,除了请吃中饭晚饭,居然还安排地方让我休息,叫人陪我去看明斯克航空母舰。航母已经很旧了,许多地方都锈了,到处放着假的俄罗斯海军,但是比较恐怖的是,他们全长着一样的脸。这个地方作为旅游资源开发的水平可以大大提高,不该只卖卖纪念品,外面的空地上也不必放无数俄罗斯套娃,不伦不类的。开发需要投资,而我听说这个公司已经进入财务困难的境地。即使它可以获得融资,能有什么好主意吸引人来(门票已经贵得很了)?我觉得深圳没有味道,不太喜欢。那天晚上还值得记上一笔的是,喝汤的时候突然发觉勺子里是条虫,不免有些心慌,但还故作镇静地说,这是…什么?他们哈哈大笑,说我很淳朴,不认得这好东西,冬虫夏草。

周五去了公司和同事见面,下午没事。我以前扫荡香港过于彻底,这次觉得无处可去。随便到哪里,都是无边无际的商店:衣服鞋子包首饰化妆品。我讨厌这种偏执满溢的表面主义和商业化,感到了一阵阵的厌倦和沮丧。好在我终于发现中环码头那里在开庙会。虽然天下着雨,但是我不在乎。

5月5日原来是佛诞,这是办庙会的机缘之一。沿码头的行人通道张灯结彩,树边是生肖灯笼。公车终点站还竖着了以长洲太平清醮为蓝本的包山,它背后就是香港第一高楼IFC,两者都是一根竖着,异曲同工,好笑。说起包山,难道传统中人们真的把包子挂起来堆成山吗?包子……我突然很想吃复旦食堂的肉包子,那肉和面交接的地方,真是美味。

这里有各种摊头,包括自己做点心、讲故事、算命等。还可以把自己的愿望写在心形纸片系在通道,我偷偷看了一下别人都有什么样的愿望。挂满红灯笼的传统戏台上先表演粤剧,分别是红线女和牡丹亭选段,反正都是一男一女。接着是一群少林寺的小和尚来表演武功,水平倒不很高,但他们很多是那么小的小孩。(少林寺的小和尚的生活一定和我多么不同啊。)接下去,是川剧变脸,真的一下子就变了。我头一次看到变脸,惊叹。

大屿山的宝莲禅寺借出一个金色佛像和红色浴佛亭。佛前桌子上站着个小人像,大概是释迦牟尼还是太子的阶段,右手食指指天,很牛的样子。我于是按照指示,用木勺舀了三勺撒有花瓣的水,从他头顶浇下去,这就是浴佛了,有意思。我觉得蛮有趣的一个镜头是黑色雨夜佛的金色背影和银色IFC高楼,不寻常的组合好像有点寓意,但我又说不出来。

晚上10点多回到旅馆,等到Indra下班过来,我们聊着天睡着。第二天我们慢慢逛到中环,去一个老字号小破店兰芳园吃了中饭,顺便发现以前那家卖好吃的鲜虾云吞的沾仔记居然装修过了,据说一碗从10块钱涨到12块,呵呵。

然后坐了地铁去建在山上的香港中文大学。我这样的知识分子最爱校园气氛。坐了校车在山中盘旋,然后看看差不多就下来自己走。在一处山头看见海天合一,好像一面雾中的镜子。说实话,中文大学的校园景色普普通通,但是它的空气沁人心脾,充满了植物的香气,仔细闻,又说不上来,我非常喜欢。傍晚在一个叫做兰苑的地方,坐在树荫下吃下午茶。我记得复旦也有一个地方叫兰苑的,但是怎么也想也没法确定。最后我们去湾仔吃谭鱼头火锅,又是一个重要愿望得以满足。半夜三更地再走回金钟Conrad拿了行李。这晚住Indra家,哈哈,然后又是聊着天睡着。我喜欢晚上有人气的地方。假使半夜回家,看到路上充满活力,我会心醉。可惜费城冬天6点多下班时天已黑,路上行人稀少,连无家可归者躲去取暖了。这样,费城晚上没什么生活可言,真是浪费了我的大好自由。

一个礼拜就这样过去了,和 Indra 又见面像做梦一样。

临离开机场前,还不忘尝一尝麦当劳的Rice Burger,嘻嘻。一路顺利飞到芝加哥,结果被告之天气原因,所有去费城的飞机取消。第二天近中午才有。于是很难相信地去了UA安排的旅馆住了一晚。左边门外的制冰机轰隆隆,右边窗外飞机时不时起飞(奇怪,不是天气原因吗?)。这就好像人生,很想一鼓作气搞定,但有时候成事在天,那就让它去吧。卡夫卡说,所有人类的错误都是没有耐性。有理。

为了确保没有记错上述卡夫卡的话,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意外看到他说的另外一句:Writing is a form of prayer。我的这个blog是典型的流水帐,虽然我皮厚地发给那么多人,并张贴在网上,我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留下记录。我的记性不好,我担心被我忘记的事情变得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即使生命中有些事的确不如不发生,但我还是要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生活),所以基本诚实的我要写下来,以免老了以后没有可以回忆回味的东西。但是,看到卡夫卡说的这句话,写东西也是一种祈祷,我的头好像被打了一下,觉得心有戚戚 ――我是在祈祷吗?可是我在祈祷什么呢?

证明我又一次的后知先觉。

2006/05/26

《艺妓回忆录》(2006.5.25)

4月份去香港的飞机上,看了电影《艺妓回忆录》。

日本人抗议这个电影歪曲体现了他们这个国粹――不晓得歪曲在哪里,但是就我看的这些而言,艺妓真是一个糟透了的工作,而艺妓时兴的那个时代那种文化居然可以这样正大光明,令人困惑。

很可悲,在男人主宰的社会里,女人要以其精致和美貌为他们放松。艺妓理论上不卖身,但她们就是被集体意淫的对象,窃以为那比真的妓女更加糟糕。倒茶时露出来的手腕,手拿扇子慢悠悠跳舞,涂得雪白的脸,一个媚眼,都是符合他们审美情趣并引起进一步遐想的符号。卖淫是丑恶现象,然而这是现实的一部分。光从概率而言,世界人口众多,人也是复杂的,道德规范自控根本不可能完全战胜本能。这和律师一样历史悠久的职业,是不可能消失的。人始终是动物,而其社会的一方面比较有创造力:卖淫大概是只有人类社会才有的现象。人和其他动物的区别,有的说是使用工具劳动,有的说是感情,我觉得物种内有没有卖淫也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之一。看上去,艺妓是比较遮遮掩掩的卖淫,虚伪程度更上一层楼。

当然最夸张的是,艺妓的初夜居然可以公开拍卖。那些有钱并附庸风雅的老头子乐在其中,更有甚者,有收集初夜之痕迹的嗜好。从科学上来说,各种情结等等都有原因,那也就算了,但当它成为一种公开集体的活动,让人觉得那个社会的发展有问题。似乎还没有进化完全,依然存在对某种和生殖有关的崇拜图腾。

电影里的会长在桥上见到才9岁的小姑娘,深情款款地夸赞她的眼睛,并很温柔地买东西给她吃。这震撼了幼小的心灵,她从此爱上会长。并且觉得会长身边的艺妓美丽优雅,成为艺妓成了毕生理想。对这么小的小姑娘怜香惜玉并说肉麻的话,明显有诱惑未成年少女的嫌疑。由此,我无法欣赏这个爱情故事,尽管它试图使自己显得漫长而凄美。另外,温文尔雅的会长等人其实都是“满洲里”回来的兵,换言之,日本鬼子。

国内很多人骂章子怡居然演这个电影,用下流的话骂她怎么可以和日本人搞在一起,说她丢了中国人的脸。我觉得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他们基本上也是意淫,然而很不幸,意淫对象被日本人“抢走”了,那就不爽了。然而,这终究是电影。日本人不喜欢中国人演他们的“国粹”,电影要在全球发行,日本又没有足够有号召力的日本女星。就这个角度,只能说明章子怡其实一点也没有丢中国的脸,反而证明了有人才。人人都说巩俐演得好,我觉得她的腔调和当年《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里差不多,没什么突破。倒是杨紫琼比较自然。

最保险的快乐是自给自足。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身上,自己不能完全掌控,被动的是是一种现实,主动的是一种信任。但不论如何,源自外界的快乐本身是一种风险,是受伤的源泉。而这个奇怪的职业,艺妓,只有快乐的幻觉,建筑在一些表面风雅唯美而底下原始本能的东西上。并不是说风雅唯美或原始本能孰优孰劣――它们都是现实的一部分――然而两者奇怪的共存,也许解释了为什么艺妓生活是一种悲剧,因为其根本是不稳定的结构。

2006/05/22

黄色君子兰(2006.5.21)

4月13日,因为工作的关系(哈哈),又去了一次Longwood Gardens。春天的花园就是春天的样子,大暖房里的鲜花一如往常地开着。花是美的,但是一年四季地开,也激发不了我更多的热情。在生活中或电视里,某些女人收到花或看到一大丛花,就如恶狼扑食一般,并尖叫着说“好漂亮”。我向来不解风情,觉得那是恶俗小女人的典型表现,另外还有拍照故作可爱地作V字胜利手势――你究竟打败了谁?我想我是另一种人:与花最近距离最规律的接触是与以前家里种的各种月季花,放学后去花园,把嫩芽和花苞上翠绿的蚜虫逐个挑掉,有一种消灭敌人的快感。

不过,这次发觉一种黄色君子兰(Yellow Clivia)。看到它,我的心居然一下子软了。那是一种温和的黄色,下午的金色阳光下,圆润的花瓣泛着柔和的光泽,像玉那样有一点点透明,一丛丛地好像在对我微笑。我基本上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有些时候事后想想第一次的印象和细节其实有深意,只是当时不经意木知木觉而已。当然这种事后分析都是不客观的,因为结论和推理都是有选择性的。但是,这次对于黄色君子兰,我居然莫明奇妙怀疑地觉得它在我上辈子一定有故事。难道我上辈子认得他/她,这辈子他/她变成花,于2006年春天突然出现,在偶然中向我打个招呼?可惜,可惜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也不是养花的人,连以前种的葱和香菜都相继死去(但也许从路边花坛偷来的土有毒吧),那我就不奢望在家种君子兰了。我也不会常去Longwood Gardens。那只好让它在那里独自悠悠开放,对别的游人微笑了。

见到黄色君子兰的美好心情至少延续到了4月15日这个周末。Indra从香港到美国来出差,顺便来东部兜一圈,所以我就去纽约和她见面。正好ZYQ也去纽约顺路,于是我就早早地到了纽约大学附近的Washington Square 公园。时间还太早,在与Indra见面之前,我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四处逛逛。周六的上午,阳光明媚,人们在公园空地上闲散着。这个地方比较有意思的是有着五颜六色灯罩的路灯,老可爱的。我又在周围纽约大学的几幢房子前转了转,法学院的院子还蛮精致的。想起大学同学ZY大概就是在这里读书,我也算见到她的母校了。

我发现旁边路上临时不准交通,路边摆满摊头,居然是自由市场,很热闹,这可真有趣。有卖冰冻柠檬汁、烤香肠、炸鸡、各种墨西哥烧烤食品、还有油炸奥利奥饼干的,热腾腾地冒着油烟。有人卖四五十年代的海报,铺了满地。亮晶晶的印度餐巾挂毯、南美的彩色藤草容器,印第安的小石头动物摆设、南方大馅饼、盗版CD、自己做的玻璃首饰、便宜的衣服、还有无数一律2块钱的戒指项链耳环。有一个摊儿卖酱菜,近十个大木桶里装满了各种泡在水里的酱菜,如酸黄瓜、橄榄、还有我说不上名儿来的东西,零拷地卖。旁边一个摊儿则卖糖葫芦,除了标准北京的冰糖葫芦,还有包着巧克力的一串串草莓。这个地方真好玩,我看了很久,也不是想要买什么,而是这里满盈的生活和多文化的气息深深感染了我。费城未免有些冷清,而上海这样的地方也少了,即使有,卖的多半是衣服,乱七八糟的。我想这是纽约最有意思的地方,什么都有。

我又晃到一个Grace Church,不少家长带着小孩等在外面。原来,由于第二天是复活节,教堂办儿童活动。我发现旁边有一个非常精致的小花园。碧绿的草地上和小径上落满了粉红色花瓣,花坛里开着黄色和大红色的郁金香,墙角还有紫色白色不知名的花,古色古香的教堂墙上爬满了常青藤。草地中央有一个古罗马般黑黄斑驳的巨大瓦罐,放在生了绿锈的青铜架子上。不知道除了装饰外,还有什么意义。教堂开门了,人们带着小孩纷纷进去。又有几个痴头怪脑的十几岁小女生,把彩蛋和糖抛在草地上,大概活动结束后,小孩们出来要来捡的?

复活节是指耶稣复活。刚才我去网上查了一下,这和复活节彩蛋及兔子有什么关系?这个传统很有意思:

“复活节彩蛋是西方国家在庆祝复活节时特别装饰性的蛋。传统上一般是使用经过染色的蛋类。现代的习惯通常是使用蛋状的巧克力代替。彩蛋一般事先藏好,然后由儿童来找寻。是复活节的象征性物品,是表达友谊、关爱和祝愿的方式。基督徒以复活蛋比喻为“新生命的开始”,象征“耶稣复活、走出石墓”。用蛋来象征生命的复活,在耶稣基督降生之前就已经很流行。西欧人士相信蛋是有两次生命的,第一次是“新生”,第二次则是“重生”,重生就是象征了复活的意思。复活蛋的起源,相传来自抹大拉的马里亚(Mary Magdalene)。相传她在耶稣死后,获当时罗马帝国的凯撒提庇留邀请出席晚宴。席间,马里亚捧着一只鸡蛋说:“耶稣复活了!”席上所有人都在笑她,提庇留更声言:“假如耶稣真的复活了的话,马里亚手上的蛋也会变成红色。”这时马里亚把手打开,蛋果然变成了红色。自15世纪开始,人们为了记念耶稣基督在所流的宝血,便将蛋染了红色来庆祝复活节。其后,也有染成彩色的。在复活节时,天主教信徒会把蛋涂成红色,请神父祝圣,自己也用作礼物送给朋友,这就是送彩蛋的最早起源。”

“复活节兔是复活节象征之一。作为多产动物的兔子,象征了春天的复苏和新生命的诞生。兔子是爱神阿弗洛狄特的宠物,也是日尔曼土地女神霍尔塔的持烛引路者。因此,现在兔子是作为给孩子们送复活节蛋的使者。”

这样看来,耶稣当时复活的时候,和鸡蛋与兔子没有直接关系。这就好像圣诞老人和耶稣诞生没有关系。有意思的是,我越来越觉得达尔文和弗洛伊德的理论有道理。我的理解是,人类早期对自然界某些现象感到无法解释,就有了种种崇拜,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生殖崇拜。在古埃及,人们认为屎壳郎是从粪球中产生的,从而觉得这是自我诞生和重生的象征,对之有图腾崇拜。同时,屎壳郎滚着粪球,好像太阳从东到西,所以它又成了太阳神的代表。我觉得,不论世界的哪个部分,不同信仰,最初都对生命的诞生本身满是敬畏,所以神的最大能力就是创造生命和复活。不过一般情况下,现在人们也不会想太多。我猜,看到复活节可爱纯情的小兔子时,大家根本没往兔子强大的生殖能力想吧。

自然界的优胜劣汰似乎是为了在繁殖中留下更好的基因,从而提高物种生命延续的概率。弗洛伊德说,Libido是最基本的本能,人类的文明发展史则是对此本能的驯服和压抑。他并没有宣传要纵欲,也不是说我们每天的所作所行都是出于libido,但是他的理论提供了人类在生物方面及社会方面发展的一种解释和看法。他说所谓“美”源自原始的性的魅力,与适合繁殖的特性有关。很多人一定会反对,说看见美男美女时根本没有想入非非。第一,一点没有想入非非?不见得。第二,即使真的没有,也不矛盾,我们是这么多年来生物本能和社会驯服共同作用的产物,有些东西埋在底层,自己意识不到。我觉得本能理论更适合分析人类发展史,而不应该去照搬硬套到个人的每日行动上。就像结婚,社会规范试图驯服本能,规定婚姻是一对一的。一般人们总想找到满意的人结婚。从个人层面,这是爱情、幸福和生活中的规模经济。但是从人类的层面,什么叫满意?从进化论的角度上,人也是在寻找(自以为)比较好的基因,通过繁殖,更好更长久地保存人类这个物种。显然,我不是说,大家忙着谈恋爱结婚其实满脑子想的只是基因。但众多个体构成群体,最后叠加的效果就是如此。弗洛伊德也分析日常行为的口误、种种源自幼时经验的压抑和变态(某种程度上,人从小到大就好像人类社会发展的缩影),这和复活节彩蛋关系远了,我就不继续离题了。

看完教堂花园以后,我又继续走。那个地方好像是东欧或者俄罗斯的街区,看到一家肉店,柜台天花板上挂满一圈圈大香肠,大香肠下站了若干个老头伙计,好玩。还有一家人,在路边有铁栅栏围着的极小的院子,挂了些衣服,作为旧货卖。有两个女人停下来,透过铁栅栏看着衣服的成色,不知是否成交。我还去了一个波兰小教堂,乳白色的天花板上许多灰色的装饰性花纹,很是淡雅。

活着还是挺忙的,虽然不像读书时候有众多作业考试应付,但是其实每天还是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排着队。真的可以什么也不做,也倒是幸福。这天上午没有计划地活着,走到哪里是哪里,很舒畅。

终于到了时间,在街角上看见了Indra,上前拥抱。她显然没有一下子把我认出来。我戴着太阳眼镜,上次2004年在香港与她见面的时候,我的头发还没有剪掉。陌生人上前拥抱,对她来说大概是蛮吓人的,哈哈。接着LY和她的老公GK出现了。再接着Jonathan 出现了。我们去了一家很生活气息的意大利小店吃brunch。好久没见到这帮Yale的人,很有得聊,东西也蛮好吃。接着去了MOMA(现代美术馆)走马观花一遍。记得看到了毕加索的母羊雕塑(巴黎那个好像是公的)、超现实主义的达利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也就是那个像馅饼一样耷拉着的钟,它总是和弗洛伊德《梦的解析》联系在一起。正好MOMA在办挪威画家Edvard Munch的画展。他最著名的是一幅《尖叫》:桥边一个人捂着耳朵尖叫。它被认为是表现人类存在主义苦闷的代表作品。存在主义,曾在我大学时配合了我对生命意义的探讨,当然最后是不了了之。但是不了了之也许就是精髓了。

1889年,26岁的Munch说,“We should no longer paint interiors with men reading and women knitting. We should paint living people who breathe, feel, suffer and love.”有一幅The Kiss,暗沉沉的窗帘后两个人在拥吻,角落中窗外的亮光好像是无关的一个世界。只画了两人的头发和男人的耳朵,两人的脸没有界限,混在了一起。听听录音介绍很有帮助,让我注意到本来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助于理解,虽然可能限制了自由诠释。录音介绍说,Munch 三十年多来的一个重要主题是“Frieze of Life”,也就是男女之间的战斗,也即所谓“爱”――原来100多年前,Munch就这么觉得了――他反复画爱的若干关键过程:吸引、求爱、吻和最后不可避免的失望。这幅黑乎乎的画体现了他对爱的复杂感觉:画中男女脸部不可分割体现了爱使人融合的伟大,同时爱也使人丧失自我。接着,录音介绍让我们看旁边的画,叫做Separation, Munch 认为那是如此强烈感情的最后结果。

出了博物馆,突然发觉对面一座房子上有Yale的Lux et Veritas标志,就叫他们停下来看,接着我们发觉那幢房子还有其它哈佛、普林斯顿、宾大等标志。原来这是University Club, 假惺惺的。接着我们去中央公园转了一圈然后作鸟兽散。

借着Indra东风,这个周末过得很快乐。然后一个礼拜后,我又在香港见到她。这个世界真是很小。看来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距离并不总是那么困难。但是Longwood Gardens的黄色君子兰却离我太远了,呵呵。

2006/05/13

我要快乐: 三亚(2006.5.12)

3月23日周四傍晚和同事一同飞去海南三亚开会。

一下飞机就觉得这里空气潮湿而温热。坐从机场到酒店的车上,黑暗中看着路旁倒退的椰子和槟榔树,从头到尾听着同事遥控孩子做数列作业,觉得有些好笑。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在飞机上就已经把所有题目都做好一遍,厉害,这么多公式居然还记得。

喜来登酒店是一个度假酒店,房间很大很灵。房间和浴室由百叶窗相隔,可以很香艳。世界小姐的比赛这里举行,某处一墙的美女大头照,总要引得经过的人评头论足。有些长得也不过如此,但我觉得墨西哥小姐真漂亮,但好像得奖的不是她。

坐在露天的酒吧,晚上酒店的花园和游泳池被灯光点缀得很好看。和几个同事坐着聊天,我却有点心不在焉,大概是因为不喜欢三月份就这么热,或者我的心还在上海吧。

第二天早上开始之前有机会在外面转了一圈,白天花园反而没那么好看,大概是太人工了。所谓“愈夜愈美丽”,没有完全看清楚的时候往往最美。再往外走,沙滩很白,天空云气很重,低低浮在远处的小山头。天气真的太闷热啦,接着就一本正经在空调里开了一天的会。吃晚饭的时候就记挂着黑夜的沙滩和海浪声,很想有机会静静地坐着发呆,什么也不想。不过,看来这也不现实。晚上,明亮的探照灯照着沙滩和海水,海边有不少人在玩。那就改变计划拍点有意思照片吧,比如说灯光下起伏的沙滩和我们的人影。结束以后,我和同事Isa手拿鞋子,卷着湿了的裤脚管光着脚穿过沙滩,大摇大摆地走回酒店,上楼到大堂,和其他同事及客户会合。当着众人面穿袜子穿鞋子是蛮傻的事,但我既然是那么酷的人,这最多就是行为艺术了,呵呵。

他们要去KTV唱歌。上次自从费城像傻瓜一样地唱了一次从而发现自己的退化(当然从来也没进化到什么高级程度),早就对唱歌丧失了热情,况且我还在咳嗽。但最后我还是去了捧了场,绿茶上瘾者如我,拼命地喝茶,并吃渔夫之宝那强劲的喉糖。心不在焉的我渐渐认清形势,自己没有提早逃脱的机会,并且早回去也没有什么用。那么,就好像一句歌词:If you can't destroy it, you might as well enjoy it。既然无法摆脱,那就不如享受一记。我最后居然又重新进化了一点。这个娱乐场所出奇意料的朴素。12点钟回来,我开始整理行李,中间开了很多时候的小差,天晓得我是几点睡的。我真是一个傻羊。

第二天老早起来去进行不动脑筋的三亚一日游。先去那个天涯海角:海边一堆石头,其中几块分别用红字写着天涯、海角,周围游人如织,石头上爬满了留影的人。当地的小孩兜售着贝壳、珍珠和玳瑁手镯。古时候海南是蛮荒之地,用来流放。天涯海角,经常表达爱情忠贞不渝,似乎不论多苦多荒,去哪里都愿意相随。现在的人,如果到天涯海角去印证爱情,那简直就是笑话,毫无浪漫或壮烈可言。阴天终于变成暴雨,人们都湿透了。出来的路上,经过一个很大但又极其简陋的工艺品和水果市场。帆布屋顶显然没能完全挡住暴雨,但这里依然是很多人躲雨的地方,当地的小孩则继续挤在人群中兜售着贝壳、珍珠和玳瑁手镯。

接着去“南山佛教文化旅游区”。先吃了一顿素斋,味道还不错。不过我很看不起这种用素东西做成的荤东西。除了好玩,还有什么心态创造出这样的素斋呢?如果真要吃素不杀生,那就老老实实吃青菜萝卜,吃些假的东西,在我看来,显然就是没有真的得道,很虚伪,反倒不如吃点真的荤的。还没到那个层次,那就别装了。

人是很矛盾的动物。弗洛伊德认为人类的文明也是对本能的压抑的过程。他并非主张要根据本能为所欲为,他的理论为人类痛苦而荒谬的存在提供了一种相当有道理的解释。人类许多不快乐可以追溯到对本能的压抑上,这种经验往往从幼时就开始。很多事情想做而不能做,自然不爽。如果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做,那就到达了一定程度的修行。但是,更豁达的境界就是根本没有去做的念头,那是我所理解的无欲无求,也就是最快乐的时候。满足欲望当然也开心,比如那天让我大吃一顿半生不熟的牛排就很好,但显然满足不总是可能的。食草动物如毛羊,从来就没有食肉的欲望,所以它是最快乐的。不过,再想一想,快乐是什么东西,追求快乐也是满足欲望的一种;如果没有欲念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快乐,那么无欲无求本身也是一种欲望。然而,欲望有什么罪过,快乐有什么罪过,本能是与生俱来的。如果人是神造的,神又不给人满足欲望的客观条件,要他们自己艰难控制与生俱来的欲望,那么他本可把人造得好一点再推到市场的。如果人是进化出来的,那就自然选择好了。微观地看,各人对欲望的态度不同,忙得很;宏观地看,就是优胜劣汰。那就什么都无所谓,国家民族之间要打仗就打吧,要毁灭就毁灭吧,反正最后人类要被其他生物代替。吃了素牛肉,我的结论是,作为宇宙的一小分子,对宇宙万物以及自己的运转机制一知半解的情况下,那就不求甚解,顺其自吧然。绝对透彻是不存在的,那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这个旅游区包括若干景点,小电瓶车是代步工具。导游算是对我们这几个人特别好,陪着我们。先去看南山寺,从平台可以看见海上巨大的观音站像。接下去稀里糊涂去看一个龙砚。导游说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砚台,被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窃以为那个纪录很无聊)。门口写着个牌子“免费参观、义务讲解”。我们一行人过去,一个讲解员小姐马上带我们进去。先看了一堆建造搬运砚台的奇迹,什么刮大风,几棵大树往不同方向倒,保全了地上尚未安装的砚台。接着就去看这个雕满了龙的大砚台,那个房间里水雾腾腾。导游说摸龙的不同部位,会带来各方各面的好运气,不过要捐10块钱。同行的人居然全都参与,我也不好意思离开,于是也去把湿漉漉的砚台龙摸了个遍。接着,事情越来越荒唐。出来以后,地上一排透明地板,一格一格的,下面打着彩灯。她叫我们男左女右并排一步一步走,同时说了一堆套话,好像是金榜题名、姻缘美满、子孙满堂之类的。这样走了一遍,算是向我们保证这辈子该完成的都一定会完成。接着是一堵墙,挖着若干洞,洞口写着各种各样的吉祥的话。她怂恿我们买铜钱往那些洞里扔,扔进什么洞,人生在这方面就圆满了。我知道自己“眼付”不准,表示拒绝:如果我什么都扔不进,不是咒自己吗?她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地上写满了“吉”,所以结果总是好的。令我吃惊的是,旁边的同事和客户居然都已经开始扔了。小姐居然厚颜无耻地叫我买100个铜钱(也就是100人民币)慢慢扔,我虽然心里想把她打一顿,但是还是肉包子打狗地浪费了5块钱,果然,我什么洞也没有扔进去,呵呵。接着,还要大家排队顺着地上一根黄线(她居然叫它“龙脉”!)走到另一处所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有个水池,飘着若干粉红色亮亮的莲花灯,倒还蛮好看的。她发给我们每人一个纸片,叫我们写好自己的愿望,说可以挂在这里,有大师初一十五来为我们祈福。更加省力的是,假使愿望实现,海南这么远,我们可以不用回来还愿,因为有大师代我们还了。然后她再叫我们恭恭敬敬地站成一排,拿出莲花灯,说大师为我们祈福,我们需要表示心意,小的莲花灯保佑自己199元,大的莲花灯保佑全家299元,问我们要哪个。我们这伙人互相看看,就出来了。出门的时候还经过一个周易算命的球。

我真是火呀,耶鲁毕业的老大居然在这么白痴恶俗的活动中任人摆布!由于和同事和客户在一起,也不想显得太特立独行,心里好气又好笑,还不能及时离开,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真是蠢极了。这里的南山寺和巨大的观音菩萨虽然已经颇为商业化,同一个景区里居然有这样不伦不类的糟粕,这也太过分了。糟粕倒还挺为客户着想的:三亚那么远,出点钱,还愿就不用亲自来了。如果幸福靠摸一摸、走走路、扔扔铜钱和被骗掉点钱就可以换了,那也太轻松了吧。就我的个人经验来看,好东西都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但也许是我运气还不够“烊”的原因,就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有些人需要提前结束行程,我及时果断确定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说了再见,就冲到观音站像脚下去看看。嗯,的确很大。不过,我更喜欢香港大屿山的大佛,蓝天下他慈祥又深沉。一开始听从了当地导游建议,一记头到了南山寺,路上看到某些东西,似乎还值得一去拍张照,没想到想回过去,被电瓶车告知不可以重新再乘。看来,这个当地导游不但带我们去最蠢的地方,问问景点知识还讲错,还妨碍我们去别的地方。Well,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期望了,我和剩下的同事和客户就自己走走吧。我们打算就近去一个观音苑看看。经过一个小花园,那里没有什么游人和喇叭,太阳也出来了,倒是意外的美好。那个金碧辉煌满墙供信徒“请”的千手观音的观音苑里,有一个比较大一些的金观音。导游之前说,这个珍贵的观音“去泰国庆祝泰国国王他信的生日了”,所以我们不用去看了。那么,我们看到的是替身?或者导游完全就是胡说?首先,他信是总理的名字,而我刚次google了一下,泰国国王是12月生日而非3月。

当天半夜回到上海,第二天就飞往费城,累。这次在中国的三个礼拜,有点半梦半醒,不在自己掌握中的感觉。三亚一定是有好玩的地方的,但是旅游开发的水平实在低下了一点,那个当地导游更是雪上加霜。这真是对不起天然的旅游资源啊。和不熟的人一起玩,不能掌握自己的计划,也是不够爽的原因之一。当然,把它看成工作,那还要怎样。如果三亚真的很有意思,我可以以后自己重新来。但是人生有多少个以后和重来?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一遍都来不及去,这样,有些地方是否真会重来就很难说了。所以,人生,在可能的情况下,就应该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充分体验,要过得好像没有明天一样。---- 不过这大概也只是blog上的豪言壮语,毛羊还是老老实实地过着日子。

BTW,张惠妹的新歌《我要快乐?》很好听(歌词也不错),歌名跟本文所提到的追求快乐和要求幸福的捷径还有点关系,所以借来一用做标题。

2006/05/06

无主题:上海 (2006.5.5写完)

我开始还欠上海的债了。我真是很有责任心强迫自己的人。

3月10日周五,我在北京飞回上海,侯机室人很多,我只好和小毛羊以及6瓶六必居酱菜等在IC卡电话亭边。不过最后我们8个人终于上了飞机,爸爸接到了我们这一大帮人,嘿嘿。在虹桥机场等出租车的时候,一个女人插队到我们前面,被我指出以后,立刻用上海话翻着白眼骂我。我不冷不热地改用上海话跟爸爸表示我们对她不屑,不要理她。她说了一会儿就不响了。很明显,有些人就是贱,而不理就是最厉害的手段。不过,就是这种人败坏上海的形象,没有公德还要欺负外地人,以至于别人总是要表扬我不像上海人。(我的老板表扬我“食量惊人,不像上海人“――此乃原话)。

3月11日周六傍晚,我风雨无阻地跑到静安寺,去一家叫做屋企汤馆的饭店去和小喽?见面。这次除了小喽?,还有华虹退休了的Y处长和M老师。M老师和Y处长和我在华虹的时候看上去都差不多,气色很好。1999年到华虹,我居然和小喽?也已经认识六年多了。随着时间增长,我认识的人年数越来越来长了,比如说我和Lina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居然已经十几年了。以前觉得十几年很漫长,现在发现也是轻而易举地过了。和朋友在一起最开心,但是各人学习工作变动造成的物理距离,使得混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事都变得很难得。盲目地以为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事实上也不少),但是,人活着有多少时间,又能有多少巧合?(写到这里,突然无厘头地想到一句歌“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所以在尚有可能的时候,还是要努力一下,活在当下。

小喽?陆续到来,进门的时候都要被老大骚扰一下。屋企汤馆是Lily挑的,大家都说好吃。我只顾打打闹闹,倒是没吃到啥。没关系,秀色可餐嘛。或者说,我“食量惊人”,随便怎么吃都像没吃一样,呵呵。一起拍了很多照片,我要想个办法把照片发给他们。接着我和P, Zhu和Eric打算去找个地方再坐一会儿。10个月不见,他们都变成了路盲,雨很大,我们闯荡了近半个小时,才找到一个地方坐下,都湿透了。每次朋友和我一起吃饭,为我们服务的服务员总是最高兴,因为我要拿朋友开玩笑,把服务员/啤酒小姐逗得花枝乱颤(这四个词用得很贴切吧,呵呵)。不过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是,以前我们没心没肺地开玩笑,好像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笑。现在,总是有人要提醒我们,我们还有什么责任要负,有什么任务要完成,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必须按部就班地生活一样。这可能是好意,但是体现了对生活种种可能性的想象力之缺乏。也许活着就是俗的,但是没办法,Shi_t Happens。

3月13日这个礼拜上班拜访客户。先去十六浦那里,到得太早,就在附近晃悠。这里看着有些眼熟,大概就是码头,大学的时候去普陀山就是从这里出发,有个小店出卖过期的榨菜,而且不是斜桥的。附近很多房子都正在被拆的过程中,我看到一个戴帽子的老人,穿着中山装,拄着拐棍,绕着一处废墟,一点点地慢慢看着,我猜这里一定是他很熟悉的地方,想象他心里什么感觉。不过,这个地球,板块漂移撞击,沧海桑田,无论是物是人或者感情,从历史的角度回顾,都是转瞬即逝、不值一提的;哲学而冷静地往未来看,对未来的永恒不应该抱有更高的期望。保存下来的是历史,失传的也是历史。名胜古迹古代艺术品保留至今固然珍贵,然而历史并不仅仅在这些有形的存在中。人类历史上对文明的残暴破坏令人心痛,但是那些残骸碎片甚至醒目的灰飞烟灭,说明了除了繁荣之外,还有毁灭和衰败,说明了在好坏聪明愚蠢的数轴上,人类两个极端间有多远。文明的产生、繁荣、衰败或毁灭像是一个不一定会重复的轮回,看看四大文明古国现在的不同际遇就知道。既然是轮回,起初就知道有毁灭的真实可能,从开始的那瞬间事物就走向衰败。好像生与死,抬腿是在走路,落腿也是在走路。人类的文明太长,个人看不见其整个过程,而对于一些其他东西,在起点也许就可以想象到有终点。所以,十六浦的一片旧房子在和不在微不足道。晚上在梅龙镇吃饭,这个老店有一点让我想到美心。出来以后,南京西路一溜名牌店,好像很高级的样子,为上海增添了一份虚荣的色彩,假惺惺的。

3月14日,去嘉兴出了一次差。嘉兴市区就是一个小城市的模样,干干净净,我倒还蛮喜欢,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大概就是马路上车不多,而堵车会让我发火。不过这么一个小城市,还有一家好几层楼的大饭店,西式的金碧辉煌,看上去有点out of place。好在菜很好吃,比如蕨菜和炝蟹。有一条鱼是用盐先腌过的,又鲜又嫩,质感很好。平常饭店里,一条鱼上桌,虽然嫩但是里面总是没有什么味道。我现在想到那条咸鱼又馋了。以前在HH活动扫荡南湖时,老大对霉干菜肉粽留下了深刻印象。可是这次买了一堆回家,它却让我失望。美国手机出了莘庄就没了信号,回来又有了,好像按了一个按钮,重回人间。

3月16日中午,与我天生一对的Iota和我约在人民广场,去了福州路上的老正兴菜馆吃中饭。一丝不苟的我刚才google了一下,据说此店是清代同治元年两个无锡人开,随着江南经济发展,一时成了上海头号饭店。"1955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周恩来总理、陈云副总理在陈毅市长陪同下,来到上海东号老正兴就餐,在品尝了青鱼下巴甩水和青鱼秃肺以后,连连称赞说:“这菜确实与众不同,非常入味,全国只有老正兴才有”。周恩来总理临走时同服务员一一握手,并嘱咐说:“老正兴的菜确实好,要好好地保持这个风味。”回到北京后不久,周总理对北京市的领导说:“北京能不能也搞个老正兴菜馆”,1956年经北京和上海两市领导协商,将位于上海西藏路以东,四马路的老正兴迁址到北京的前门大街。" 这真是特定时代才会发生的事。不论如何,我们去的这个老正兴菜馆装修古色古香,菜单上菜色极多,我们做出了正确抉择,很好吃。我喜欢“菜馆”这个名字,比什么很土的大酒店大饭店好多了。

与Iota牛郎织女地分隔在不同国家很久没见,这次有机会在上海见面感觉幸福。我们常年离家在外面混,难得回国,也没有乖乖地在家陪父母家人(特别是我这次),感觉很对不住。总是说过几年再回来;现实地说,就工作而言,这应该也是比较明智的选择。想要早日报答父母和家人,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报答,但我又能如何真正报答?未来的现值是多少?人生种种重大选择,我潜意识里大概看得很重。凡事要经过理性分析,但决定的那个瞬间应该是靠直觉。但是这个直觉什么时候可以出现?我很有耐心但我也要失去耐心了,什么时候我才可以觉得是时候了?这个直觉是否存在?我的思维总是到这里就停止了,所谓直觉说不定只是我的一个借口而已。

我们讲讲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感悟,讲讲八卦。某些人居然那么具有两面性,约定俗成的生活有时候居然是那么不可靠,但却还是要那样,妥协地毫无意义也不放弃,人天生懒惰,贪图安逸,恐惧变化,缺乏勇气。我们的结论基本上就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只好顺其自然。由她转述一些也是听来的上海所谓白领圈子里的一些事,觉得很浅薄丢人。我本来就像威尼斯商人讨厌安东尼奥一样地讨厌白领这两个字,再看到上海浮华的一面,更加觉得职场险恶人心不古。

然后,我们转换战场,去仙踪林。看看周围各种各样的人,突然意识到这一天只是周四,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白天不上班。我本来从嘉兴回来就开始咳嗽,附近抽烟的女人更是呛我――什么时候上海可以禁烟就好了。讲起我们的的复旦―― 我突然就想起复旦了。我也记不清Iota说了什么,好像说到12号楼没有了(不晓得这是否我对记忆的想象)。一瞬间很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却说不清是什么,热泪盈眶了一秒钟。复旦生活曾是我的全部,现在我平常却想不起它;用力回忆,好像是在看别人的生活。这么多年过了,我有的地方没变,有的地方变得自己都吓一跳。

第二天去美领馆签证,就这样浪费了半天大好时光。过于轻敌,进去时身上居然不名一文。签好出来找爸妈要钱付邮费――幸好他们等在外面 ―― 当我的爸妈真是很累。走出梅龙镇广场的时候,撞见JHK和他的小兄弟。一帮子人就去一个叫做一茶一座(大概是这个字)的地方吃中饭。JHK有幸见到老大的爸爸妈妈,也就是长辈的长辈,真是他的造化。因为咳嗽,我的喉咙有点哑,觉得自己声音比平常特别,就讲很多话,顺便给自己听着玩。结果就是大家见识了老大是怎么欺负这个小喽?的,而他还不得不很俗套地恭维我的爸妈为社会培养了这样的优秀人才。他有机会请客很开心――大概大家都很开心,我很佩服自己油腔滑调的口才。

3月18日中午我到静安寺那里和HH小喽?中的女同胞吃好吃的小点心和菜,她们对我真是情深意重啊,呵呵。这一天,我的嗓子已经破得不成样了,大概和失声的老生差不多。之后,我和XP到周围一个市场和静安公园逛了一圈坐了一会儿,可惜我不能说很多话,我也不一定有很多话要讲,在一起即使沉默也觉得快乐安心。

3月20日,不得不去看医生,为了快点好,就坐在那里吊了三个钟头的盐水。上次咳嗽是2004年暑假,也是回国,还偏偏出于好玩喝了不该喝的补酒,一个多月才好。没想到这次咳嗽又来骚扰我休假,我与之不共戴天。第二第三天我又各花了半天时间在街道卫生站吊盐水,边吊边在电脑上打我的blog。麦当劳和酒吧都是看人玩的地方,在街道卫生站看人其实也蛮有趣。周围的老年人对我很有兴趣,跟我聊天,我真是老少皆宜啊。有个老太太跟我说她孙女也出国读书回国找了很好的工作,又跟人说她的老头子如何去世,一转眼半年过去了唉。我还发现原来老年人也会打情骂俏,好玩。一个中年妇女为了能够省几块钱挂号费连着两天跟医生商量有什么办法可以规避,医生倒是很耐心。这虽然可笑,但也值得同情: 我们国家贫富悬殊已经到了危险的程度。前两天,上海办个什么Millionaire Fair,富豪们应邀出席。虽然上海的发展让我自豪,这个会也不只开在中国,但在中国那么多人还很穷/甚至变得更穷的情况下,我觉得这很罪过。听说某些新富翁专门去参加一个酒会之类的东西,受训练上流社会应该穿/用什么牌子、应该去哪里度假、应该讨论些什么话题。真是蠢,明显就是一群心还虚着的暴发户,而策办这种活动的组织者也是恶俗。

3月22日,得知X老板居然在上海,请我吃饭,还有他女儿和我的喽?ZYH。我们去的是鸭王大酒店。又是鸭王,又是大酒店,以前在路上看到这个店名,就想它是不是故意起这名字来搞笑。鸭王大酒店果然是以烤鸭著名,想歪了的人会失望,呵呵。老板点菜有方,很好吃,虽然量太大。饭后,不争气的我没有回家,跟着ZYH去了张江的HH。坐在车里,头一次听到许巍的歌,觉得好听,念念不忘,非常喜欢《晴朗》和《丁香》。我和ZYH小时候长得像,看来听歌品位等等也有近似,这个小喽罗收得好。到了张江,照例又四处骚扰了一番。我喜欢ZYH明亮的办公室,坐在窗边看看外面的花圃,很舒服。墙上架子上有一只黑羊,它是我的至爱白毛羊的亲戚,我早就知道它的存在,但是ZYH以前从来也没有把它拿出来,大概是怕我抢亲,其实他多虑了。四五年前,我离开HH的时候,花生把他的黑羊给我,这样我的白羊就不会一个人太寂寞。我还开玩笑说,他的黑羊两只脚一长一短,我的白羊还看不上呢――不过我还是把黑羊带走了。其实我不是太在乎外表的人,自从电吹风把我的白毛羊的毛吹化以后,我在懊恼的同时,暗下决心更加拼命地爱它,不论它有多丑多脏。

3月23日飞去海南三亚,25日晚上回来。(我会另外写)26日就上了去美国的飞机。之后没心没肺的倒时差已经倒叙过了。

这次回上海,好像有点身不由己,胃口也很一般。走在街上,乘在地铁里,我和羊环顾四周,似乎可以看见过去留下红外线影子,然而新的事迹又在上面不断叠加印象。本来就很路盲的我,发觉曾经熟悉的地方有点忘记了,新去的路和地方的名字根本就没有上心,这让我有些恼。上海的某些方面让我感觉陌生。全上海的人都在发短消息。希望下次回来我可以健康地重新做羊,掌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