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23

韩国和闹钟 (2006.1.22 )

香港同事Ophelia在12月初来费城培训。当初她在香港对我很不错,所以很高兴这次她来到我的地盘,一连两个周末我们一起吃饭,嘻嘻。她自称上海人,说着不道地的上海话,我觉得很可爱。

我们去了费城Chinatown的真川味吃饭,该饭店英文名叫作Four Rivers。以前,我那懂中文的日本同学评论道,这不就是四川嘛!还有一个人美国人对我不知道Middle Kingdom就是中国感到非常惊讶。是的,很多时候,对于地名,本国人都意识不到它的意思了。不过也有例外,韩国人把首都的中文名字从汉城改为首尔,就是不想和中国有关。其实,我们在说汉城的时候,从来就不觉得这和中国有什么关系。就像美国就是美国,并非什么美丽的国家。

韩国人的民族主义比我们民族主义更强一些,也可能更加血性一点,在抗日方面就可以看出来。只不过因为中国是共产主义又是大国,西方就脑筋也不动地习惯性地谴责中国。但中国人不可因为与韩国有共同的日本历史问题,就以为他们和我们是一伙儿的。各国的文化历史政治环境不同,想法很多还是不一样的。

有一次,韩国同事误解了我的意思,突然开始教育我。她说,中国害得南北朝鲜分裂,要负责任。照她的说法,美国和南朝鲜差不多就要收复北边了,结果中国人一掺和,就打不过去了,最后南北就分裂至今。我对那段历史并不熟悉,但不管怎样,中国当年的抗美援朝之终极目标好像不是要分裂朝鲜吧。这场战争多方卷入,是地区军事平衡之间的争斗。不管对这战争历史评价如何,就当时的社会情况而言,毛泽东相信自己所相信的,紧张自己所紧张的,要防止帝国主义进一步打进中国。我理解她作为韩国人,看到自己民族分成两半很郁闷,但是她怎么可以指望我向她说对不起,说我们中国把你们搞分裂了呢?我说,毛泽东的中国和现在的中国很不一样了,况且现在,中国在六方会谈也积极地起着作用。她一听到这个,又火了,说很多韩国人认为中国人在玩弄操纵整个局面,没有中国的话,会谈早就出结果了。而且即使你们现在中国变了,当初的责任就不要负了吗?和她辩论让我觉得非常futile,但我又不愿意用沉默让她以为我自认理亏。这场辩论真是累啊。我觉得,我读国际关系最大的好处并不是让我对时事政治形成清晰的看法,其实正相反,我的得益在于我进一步意识到,冲突是复杂多面的,没有人全对全错。即使全世界一致谴责的恐怖主义最初也有令人同情的原因于其滋生的土壤中。让我挺火的是她老以Duke MBA自居,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不容别人说话的余地。她时不时还要攻击攻击周遭的常春藤Yale, Upenn, Princeton。说实话,我喜欢自己的学校,但总觉得什么常春藤学校荣誉感和本科生的经历更为密切,我没有那么切身的骄傲。自然有很多MBA都是很有思想的人,但有很多的确自我感觉过好,思想简单眼界狭窄,受不了。

有一次在纽约,我和几个韩国银行的人吃饭,我问他Korea人口多少。他回答说,不算北朝鲜的话,南朝鲜有4千8百万人。“不算北朝鲜的话”这句话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想,他们在这件事上的情结恐怕比大陆的台湾情结还要深一点。六方会谈,虽然在意识形态上,韩国和美国更接近一些,况且他们又有战略盟友的关系,但是在民族意识方面,韩国人还是觉得北朝鲜是自己人。刚才电视里看到CNN采访韩国外交部长,就很明显看出这一点。Wolf Blitzer说金正日访华,美国人都很紧张, (两个共产主义国家鬼鬼祟祟的想干嘛?)问他怎么看。韩国外交部长就提到邓小平的南巡讲话,认为金正日去参观中国改革开放成果,这是积极的。(我也这么觉得,愿意去看就是好事情,搞得神神秘秘也是符合其一贯行为方式,无所谓,要保障伟大领袖的安全嘛,呵呵。) Wolf Blitzer又问北朝鲜继续搞核武器怎么办。韩国外交部长就提及去年9月的声明,说北朝鲜也致力无核化,下次六方会谈就是讨论如何执行。最后,Wolf Blitzer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民意调查,说如果真的北朝鲜和美国打起来,22%的韩国人会帮美国,88%的韩国人会帮北朝鲜,问他怎么看。韩国外交部长不愿对此回应,泛泛而谈韩国感谢美国在朝鲜战争时的帮助云云。我觉得这个访谈十分有趣,美国人显然是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北朝鲜,并想当然认为韩国人跟他们想得一样,结果却不是。六方会谈维系在脆弱而精致的平衡上,各国之间有意识形态的差别,民族恩怨,经济往来,历史纠葛还有地区战略势力平衡的考量。阿拉以前上过政治系的博弈论课,就是被用博弈论讨论古巴导弹危机的案例花进去的,现在觉得这六方会谈也是一个魅力无穷充满挑战的博弈。假使我不做现在这个工作,叫我参与这项工作,倒是非常有意思的。

显然,我离题的本事是一流的。

12月22日,我和顶头老板去纽约出差。由于那天纽约地铁公交大罢工,我们只给自己布置一项任务:和客户吃一顿饭。我们准备乘8:44出发的那班火车,约在8:20火车站碰头同去。结果,我的闹钟没有响,我醒来的时候已经8点40分了,而且发现自己手机没有开,赶紧开机打电话给老板让他一个人先去。我对自己真是气愤啊。我用神速赶上了9:20分的那班火车。老板到了纽约,从Penn Station 火车站一直走到洛克菲勒中心那里,找到一个咖啡店,再打电话告诉我说他走路花了20分钟,我大概需要走25分钟,我说,不对,那我只要走15分钟,哈哈。结果我走了26分钟,嘻嘻。我当然对老板说不好意思,他说没关系,反正他趁我不在身边,把我2005年工作表现的评估做好了。我问是不是加了上班迟到这一条。他说没有,还反过来安慰我,说至少我今天休息得不错,接着又开始讲他和他家的猫一场误会,怪责它早上没有及时将他叫醒的故事。呵呵。其实,我还是蛮喜欢我的工作所在的,老板们比较上路,顶头老板还很滑稽,很对我这个以搞笑为人生重大组成部分的人的胃口。可惜我到纽约的时候,已经过了上班高峰,大家都老老实实地走路,出租车要和别人拼车,马路上没有大公车,特别清静,不少警察,秩序井然。我没有拍到什么特别的照片。回来以后,我就开始用两个闹钟了,而且放在伸手不可及的地方。现在我晓得了谁是我的敌人了: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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