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18

Charlotte/愤怒 (2005.1.17)

04年11月到05年1月,大陆和台湾同源的两家银行的在我们这里培训,因为我是Country Officer,我就全程负责啦。老板们老早就开始关心这件事了,我也老早就开始准备了。而现在我写这个blog,这个漫长的项目已经结束了。把两家银行放在一起是老板的创意,同时节省了我们安排的精力。事前还有些紧张,担心大陆和台湾的紧张关系会不会渗透到这些日常工作,但事实证明,他们交流不少,关系也非常融洽,都号称是“国共合作”了。台湾和大陆到底都是中国人,好和坏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很好笑。当然,他们称“长官”,我们称“领导”或者“老大”。

这些银行家在国内都是饭局多多,一个月也没有几次在家吃饭,到了这里,都不得不自己动手做饭啦。我有时候懒了,正好他们又客气了一下,我就到他们家去蹭饭吃,周末还有聚餐。他们住在离公司很近的临时公寓里,其间也发生了不少滑稽的故事。因为公寓的窗是不能打开的,西式的厨房又没有脱排油烟机,他们在烧菜的时候,数次引发了火警,消防队都来了。所以每次他们烧菜,都房门大开,整整一走廊都是饭菜的香味。

12月中旬到1月中旬,除了中间那个过节的礼拜我在费城,其余的时候我都在Charlotte, 我们银行的总部。真难想像,就资产而言,Charlotte是美国第二大的金融中心,仅次于纽约,因为Bank of America和老大打工的Wachovia的总部都在这里。可是,Charlotte除了银行的办公楼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了。长时间住在饭店里(甚至包括周末),别的其实也无所谓,反正我无论在哪里都可以睡觉上网的,但是就吃饭而言,实在很痛苦。如果周围的餐馆都很好吃,那倒还不错,可是Charlotte的东西实在太糟糕了。餐馆和快餐店是有的,但很多只有中午开门;高级餐馆晚上是开的,但我一个人去吃很傻。公司楼下有一家半中国半日本的餐馆,日本餐是否正宗我说不上来,所谓中国菜不光是美国化了,根本就是难吃。但是西餐总的来说也很难吃。所以我就一直在难吃的候选菜单中作着艰难的选择,同时也知道不管怎么选,总是吃得不舒服。到了周日就更惨,基本上所有的餐馆都关门了。Hilton的酒吧总算还开着,不过我点啥没啥。到了另一个周日,我在Charlotte路上像饿狼一样走来走去找饭吃,好不容易找到了Subway吃了个辣三明治。郁闷啊!在觅食的过程中,我给HJ打电话,向她大发牢骚,说Charlotte这个城市实在太蠢了,北卡这个州太蠢了。我用的是英文,讲到这些的时候就讲得特别响,像是故意讲给经过我身边的本地人听,刺激他们一下,省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美国人自我感觉太好。当然,他们有可能也是访问者,同样也在觅食,那么,他们一定很同意我的说法。事实上,我在费城的同事大多不喜欢Charlotte这个城市。市容整洁?那又怎么样,又不能当饭吃。

因为没有好吃的饭,我更加频繁地到客户的地方去蹭饭吃(他们的红烧肉狂好吃)。为了不太失礼,我还带些外卖去,当然,那些外卖也不好吃,我也没办法,只有冰淇淋总是比较受欢迎。渐渐地,他们成了我的小喽?,打电话来上来就是一句“老大”。我的小喽?的地域终于从上海(和一定程度的New Haven)扩展到了北京、青岛和杭州,并跨过海峡,到了台北。老板送了他们一瓶30年的茅台,我也得以一尝,老大喝啤酒不行,白酒酒量还是可以的。“娘的,干了!”

12月中旬老大很不幸又老了一岁,好在有这群有趣的客户帮我过。中午我们去了一个比较远的意大利餐厅Maggiano’s。这个餐馆以食物分量足而著名,令人高兴。我们因为有7个人,可以吃Family的吃法,一桌可以点两种沙拉,两种主菜,两种Pasta和两种甜点。每一份都很大很大,而且吃完可以再要。服务员多次过来跟我们说,叫我们不要不好意思,尽管再要,不要钱,嘻嘻。这里的甜点实在太好吃了,特别是提拉米苏,吃了有种溺爱自己的感觉。他们还买了一个很大的Godiva巧克力Cheese factory的蛋糕给我,后来我们另找机会一起把它吃掉了。中饭解决了,我晚上又跑到他们那里去吃,吃到了生日方便面。嘻嘻,这一天我过得蛮开心的,没有机会东想西想,我感谢他们。幸好他们人都很好很有趣,不然我在Charlotte的这一个月,不是太惨了?

12月18日晚上,我们去看了火箭队对Charlotte Bobcats的比赛。姚明啊!我对篮球兴趣不大,但是有中国人姚明在里面,我就很激动。那天比赛售票处都写有中文,来看的人里头也不少是中国人。姚明出来热身了,他真高啊,不过跑得不快。我们的银行家们像追星族一样,兴奋地走到尽可能近的地方去拍照,以回家向儿子炫耀。比赛开始了,麦蒂在打,姚明也在打。人们说Charlotte Bobcats是支弱队,拿下它不在话下。但事实上这场比赛相当紧张, 虽然火箭在大部分的时候领先,到了最后一节,居然被“山猫队”后来居上,紧紧咬住。山猫队的主场沸腾了,坐在我们后面的小朋友的多动症也歇斯底里地发作了,乱叫乱喊,我们耳朵都要聋了。我们和大部分的观众对着干的,为火箭队加油。看到对方投篮未进(或者火箭进了球),我也大叫拍手。估计姚明是听不见的,关键是我觉得气气周围的人也很有意思。我有时候就是这么坏的,就像我故意在街上说Charlotte不好。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激动了。看比赛就是要有激情,要take side,不然就没劲了。最后,火箭队居然以1分之差输了,100对101,不爽。

在工作上,因为我们的客户兴趣多样,学习热情高涨,我请了银行各部门的许多同事与他们见面,做presentation和回答问题。他们还和银行那些直接向CEO报告的高管见了面。我从中学到了很多,有些知识是通用的,有些则是专门关于Wachovia的,但可以举一反三。我深刻地认识到,要让一个这么大的机构高效的运行,真是不容易。同事和领导都挺好的,被我抓了壮丁,都还非常认真地准备,很敬业。事后我写简短email谢他们一遍,没想到那些大领导还亲自看email并简单回了一下。这也挺不容易的,因为他们都忙得要命,日程都是从早上7点开始排,他们完全可以看一下我的email(或者根本不看)就删掉的。我相信我们的客人也学了不少东西。


2个月来,我时时担心自己有没有忘记安排什么细节,或者即使安排好了墨菲定理却又发效的话,那样就不好看了。我希望每天的点心饮料和投影仪按时送到正确的房间、希望做presentation的人不要忘记来(即使我提醒过),希望帮我定会议室的人不要搞错。有时候有些事情我无法控制,最后也自己解决了,但是我就会很不爽。对生活工作中的种种细节的关注,大概是我到了美国以后养成的新习惯,因为如果我不管的话,就没有人管我了,天助不如自助,所以每次旅行前我都有周密的计划,以省钱省时间,但是这样也很累的。当这种专注和担心进入了工作,那就更累了,虽然我有时候问自己是不是太追求完美了,或者那是一种强迫症,想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进行效用最大化。终于,到了1月13日,说了再见以后,我整个人突然有点螺丝松掉的感觉,因为我暂时不用担心了。两个月很快就过掉了(除了在吃饭问题上有些度日如年),和客户/新招收的小喽?说了再见,我都还有点不舍得了,希望下次回国包括去台湾的时候,可以再见到他们。

这一天,带着有些莫名其妙郁闷的心情,带着沉甸甸的两个笔记本电脑(一个自己的、一个银行的),我来到Charlotte的机场准备回费城。安检之前,有人要先看登记牌和身份证的,结果那个女人都不接我的登记牌和身份证,就劈头盖脑就对我说,一个人只可以带两个行李,你要减少你的行李。我说,我手里这个包是第二个电脑,等到检查好,我要把它并到别的行李里去的。她粗鲁地说不行,逼着我就地合并行李。现在合并然后再走几步又要把电脑拿出来单独检查,这简直就是白痴的行径嘛。她居然不听,就开始检查后面的人的登记牌和身份证。我很气愤,就再次严厉大声地跟她说:“Please-answer-my-question!”。周围排队的人都静下来了,看着我。我才不怕make a scene呢,因为蠢的不是我,而且她又那么没有礼貌。她最后说,那你现在就把电脑都拿出来,把包并起来。看来我只好稍稍妥协一下,提早把两个电脑都拿出来,抱在手里,身上背个包,手臂上挽着大衣,再拖着一个拉杆箱。当然我也不忘自言自语评论一下,骂了一下这个国家的愚蠢,希望他们都听到,这也是为他们好。唉,我现在英语真好啊,可以吵架啦。好在后来一个安检的男的态度很好,缓和了我的一点怒气。

我想现在我的怒气很重的,想打人。CNN有个恶心的老猪头主持人Lou Dobbs,老是把美国的问题怪在中国身上。自己不努力,怪谁?为什么他从来不提美国消费者买到优质价廉的产品获得的好处?他为什么从来不提在其他行业有多少新工作被产生?他还老是引用和他一样偏致愚昧的观众来信,那些人看到“Made in China”的产品就觉得恶心(Disgusted)。我不当心看到他的节目也会很恶心,终于忍不住写了email去告诉他我看到他的节目也很恶心,并论了一番理。当然,我根本不指望这个白痴回信,而且因为他是白痴,所以估计他根本就不会看。还有一次,我和ZYQ在宜家排队买咖啡,排在前面是几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跟ZYQ说了几句话(当然是中文),正好是在她们唧唧喳喳中静的空隙,她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又转回去,面对面痴头怪脑一阵大笑。她们大概觉得我们是在说鸟语了。我一下子非常生气,感到血往头上涌。但理智让我不要和这群没有教养的人一般见识,也不要发作,我只好跟ZYQ说,他们是一群白痴。不过,下次我要记得要降格用英文讲,让她们听到。

我想我还是“血气方刚”,需要修炼吧,或者老大的尊严是不容侵犯的。不过呢,我的确应该抓住每个机会,教育愚昧的人,特别是那些无知的外国人:他们连日本韩国都分不清的,居然还在那里故作复杂地对我说“中国和台湾是不是一个国家,这还是有争议的。”什么时候轮到他/她有资格评论了?我的工作是关于中国大陆和台湾的,我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说得很清楚,而不是什么“中国和台湾”,并且在对话中不被对方带过去,反而很有艺术性地去纠正别人。最近我比较懒,就很简单地说,我是中国的country officer,爽啊。

迈阿密(2005.1.17)

迈阿密据说是黑手党的天堂,我这个正道上的老大就在感恩节(2004.11.25)当天,飞去迈阿密,准备收拾它。另一个去的理由是,第二天,我在迈阿密的分行有工作要做。

那一天,我起了个大早,经过3小时的旅途,于中午到了迈阿密。因为这里南美裔人口特别多,所以到处都是英语和西班牙语共现。迈阿密的South Beach是著名的度假圣地,我住的旅馆就在这海滩上。进了房间放下东西,休整一下,我就出来逛了。

我下楼经过旅馆自己的院子,院子里有个很长的游泳池。然后出得院门,我就在海滩上了。长长的海滩上并排着无数个旅馆,放着各自的沙滩椅和遮阳伞。这一天天偏偏有点阴,所以天空是灰蓝的,沙也不如我想象的白,也不平整。总之,看了挺失望,远远不如我在香港看到的浅水湾美丽,但也许是因为那天天气打了很大折扣的缘故。

顺着海滩的这一带建筑据说是很有特色的,叫做Art Deco。基本上全是旅馆酒店,主要是30年代造的,体现了战前的现代主义。几何形的外形,但给人的感觉是方方的,都不高,6-7层,最多十几层,开面都不大。颜色都是粉粉的,什么粉红粉黄粉白粉蓝粉绿的,我走来走去,走了十多个block,都是这样的。个人认为,这些房子真难看,让我想到中学里的粉笔盒子,只有其门廊阳台还可以。远看就觉得这些房子好像是我国八十年代初的火柴盒式新工房造型,因为迎接什么运动会或者领导参观,就把沿街一面涂成五颜六色,给人一种很cheap的感觉。

为了给迈阿密一个机会,我在South Beach走来走去走了许多路,想看看除了这些傻房子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我发现高高的槟榔树还是非常可爱的,长着红红的果子。我捡了一颗,在手里捏了很久才扔掉。我还看到了范思哲同志生前住的房子。他的白房子比旁边的新工房看来精致好多,大理石的台阶通向雕花铁门,房子的正面嵌着一块石头的旧门,据说是从意大利的古迹上拆下搬过来的。而范思哲就在某一个早晨被发现杀死在这台阶上。现在这幢房子已经卖给别人了。天渐渐转晴,天变蓝了。我走到一个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是一个圆形的池子里一个青铜的手,池子里有莲花,倒影倒是蛮好看的。我在路边的花坛边发现一只小壁虎,呆呆地不动,我给它拍了不少特写,嘻嘻。

我走回旅馆,休息了一会儿,再去海边。天已经暗了,海边基本没有人,沙滩椅都收起来了。月亮正在升起,倒影映在海面上,晚风很舒服。转身再看那一堆酒店,亮着灯,因为看不出房子的颜色,那种俗气的感觉反而没有了,衬着天上的暗云,倒是很好看。一天下来,我本觉得迈阿密不过如此,这时候我终于发现它的好处了。我喜欢这里的安静,轻轻的波浪声,微微的光,凉凉的风,令人陶醉。我拿出照相机,用最长的曝光时间拍下了这一黑暗的美景,或者我就是要留下这一惬意的感觉。

感恩节的晚上,大家都在家过节,我则需要去找个地方吃晚饭。那一阵在外面吃得太多,一切西式的餐想到就倒胃口。(矮子里的长子是机场常有的意大利快餐店Sbarro的Stromboli,油油香香的,包着西兰花和奶酪。)但是我周围没有中国餐馆,即使有,估计还是美式的,恶心。最后我只得去了一个小日本餐馆。我差不多是坐在餐桌边唯一的顾客,只有寿司bar边还有些人,高谈阔论的。然后我发现这个店其实是墨西哥人开的,我刚进去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墨西哥人其实有些长得蛮像亚洲人的,那个店主头上还绑着一根头巾,搞得和小日本一样。然后我就开始吃日本面,一点也不好吃。无聊的我开始乱打电话,小zhu没有听出我是谁,就把我挂了,然后再也不接。我想再打eric,叫他去教训小zhu,但是eric根本就不接。郁闷呀。总算后来找到yiyi发牢骚,呵呵。

饭后我又来到漆黑的海边,在月光下脑子空空地坐了一会儿,只觉得舒服。然后我在走回饭店的时候,发现海滩上无家可归的人把自己包在毯子里,睡在沙滩上野草边,吓了我一跳。迈阿密住了许多有钱人,South Beach的昂贵也是有名的,这些睡在沙滩上的人跟这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要不是迈阿密是热带,这里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

第二天早上我先去downtown的办公室,感恩节后第二天,办公室人很少,更加觉得来这里是莫名其妙。很快地把事情做完后,离下午的飞机还有不少时间。和在香港一样,公司的大楼仍然在海边,景色很好,风水大概也不错。公司附近不远就是Bayside Marketplace,是一个在水边的mall,可以看见很多游艇,还有一个惹眼的硬石餐厅,房顶上是一个大吉他。旁边有个巨大的American Airlines Arena, 原来是篮球队Miami Heat的主场。接着我坐车去了小哈瓦纳。

小哈瓦纳据说最初古巴移民聚集的地方。这里大多是平房,彩色的墙,大多数的标牌是西班牙文,我想这里晚上的治安可能不是很好,所有的店都有铁栅栏。我来到街边一个古巴餐厅,不知为何,外面有两只比人还大很多的公鸡,五彩缤纷地站在室外的座位边宽阔的人行道上。天气很好,我决定在室外吃一顿古巴中饭。据说这个店的菜都是照着100年前的菜谱烧的,端上来的菜大得吓人:先是一筐小面包,再来了一大盘黑豆米饭和油炸芭蕉,接下去的一盆是两大根羊骨头,上面全是肉。黑豆米饭很难吃,米粒硬梆梆。油炸芭蕉软软甜甜的倒是不错。羊肉烧得很酥,但是味道一般,多得发腻。街上一个流浪汉经过时,远远地站着瞪着我一桌的食物。我觉得很紧张,只能装作没看见。他很可怜,可是我也不敢把食物给他,怕那样伤他自尊……

我在小哈瓦纳走来走去。这里有些古巴酒吧,外装修很有特色:褐色的木门木窗,图案马赛克的外墙。连这里的Burger King所在的粉红色建筑也充满当地风味,有着拱形的门廊和红瓦的屋顶。在一个专门卖古巴纪念品的可爱小店,门口贴着一个告示:此处仅供古巴人停车,其他人的车要被拖走。我还看见一个店,低低的窗台上放满枝叶茂盛的热带植物和鲜花,在枝叶丛中看见店里摆放的水果蔬菜,包括特别大的佛罗里达牛油果。

街边一块空地的两三个大凉亭下面,各有四个桌子,老人们围着打麻将,很多人还围着看。很有中国特色嘛!然后我又走近看了一下,原来不是麻将,但也差不多,大概是什么骨牌,就比麻将少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小哈瓦纳还有若干个雪茄作坊。我推门进了一家,一个瘦瘦的中年妇女坐在外间简陋的桌前手工卷着烟草做雪茄,整间屋子弥漫着浓郁的烟味,她的手指,不知是天生皮肤黑还是被烟叶染的,也是黑乎乎的。里间传出两个男人的交谈声音,大概是在谈生意。从里面窜出一只肥肥的大猫,黑褐相间的长毛,黄黄的眼睛,在沙发椅上打着滚。我的想像力开始弥漫,我是不是误闯了一个黑道的地盘?我进了另一家,这家比较像样,搞得古色古香,一道道工序都可以看到,可惜不准拍照。我出门的时候,路上正好走过一个推着手推车的老太太,看见我从雪茄店里出来,就对我说:“Good Girl!”。她肯定以为我是烟民,看不惯啦,哈哈。我现在倒后悔没有买几根作纪念。

我又走到一处有许多纪念碑的所在,据说是纪念反卡斯特罗的人的。旁边还有圣母(大概是),面前放满鲜花。周围巨大的榕树裸露的根大得令人吃惊,不过更加让我吃惊的是,一只母鸡和小鸡在旁边草地上走来走去。再加上我在一个加油站前看见一只彩色大公鸡像,我开始怀疑公鸡是不是古巴的国家动物。我到网上查了一下:公鸡是传统古巴艺术最爱的主题之一,从某种意义来说,公鸡所代表的雄性和骄傲的也就是古巴的个性。

迈阿密的出租车司机多半是南美的,他们不像费城纽约的司机那么阴沉沉的,似乎他们都过着简单快乐的日子。他们热情健谈,谈天说地,比如说胡锦涛到南美的访问,巴西的旅游和酒吧。他们说在小哈瓦纳,讲英文人家多半都听不懂。他们还指给我看Gloria Estafan的豪宅:迈阿密有些很小很小的岛,被私人买下来,成了其个人的王国。

在回来的飞机上,旁边坐着一个阴沉的老头,穿着一件桔黄色的衬衫,上面印满简体字“我爱你”,真搞笑,趁他低头闭眼打瞌睡的时候,我偷偷把他拍下来了。后来,US Airways的空中小姐来分发饮料,那老头要了红茶以后,就对着那小姐说“Sugar”。这个小姐很特别,之前就在和别的乘客开玩笑了,听了老头对她说“Sugar”,就回答说:“你是喊我Sugar呢,还是要点sugar? 我都不认识你,我猜你是要点sugar.”这个人简直是外国妇女版的周星驰。后来下飞机的时候,她看到这个老头走近门口,还对她同事说:“就是他,喊我Sugar”。

迈阿密是很大的,我这次只有机会看一点点,老大这次就算踩踩道吧。

2005/01/09

毛羊和葱(2005.1.8)

11月份很快就到了,美国的总统也选出来了,还是布什。

那一阵,电视每天都在讲选举,一年之前他们就在开始讲了,那时候我还觉得很有意思,当然,耳朵终于听出老茧,他们关心的许多话题对我来说也是无关的。至于我对之有所看法的问题,反正人们各自支持自己的党派,对我看来很明显的偏颇都视而不见,他们立论的前提和思想方法本来就不是出自四大象限的原点。所以还不如看看Animal Planet,新生的小老虎小狮子真好玩,当然跟小毛羊比还是差一点的。但是选举那晚,我还是很关注看电视的;第二天起来,布什赢了,Kerry就差一点。不过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竞争是激烈的,输赢之间只有一点点的差别。办公室里还是和平常一样,谁也没有谈起,好像选举根本就不曾发生。我想,要是在学校,肯定就不一样了。

他们说布什赢在其坚持的价值,特别是反堕胎和反对同性恋婚姻。许多人,虽然不支持布什发动的伊拉克战争,但觉得Kerry居然没有反对堕胎和同性恋婚姻,这是无法容忍的,所以就投了布什的票。伊拉克战争花了那么多纳税人的钱,把他们的赤字越搞越大,发动战争的最初理由又一个个被推翻,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那里的人民虽然没有了萨达姆这一暴君的统治,却陷入了每日不断爆炸的惊恐中,况且他们也并不感谢美国。我觉得布什的外交政策简直是差得一塌糊涂。但是,那么多美国人好像看不到这一点,也觉得这不是最重要的,(反正么,美国是世界的中心~,而且仗也不是在本国打),反堕胎和同性恋婚姻才是重中之重。这和我们从好莱坞电影看到的美国是如此的不同,电影里很多人看来是很混乱的。美国各部分各阶层的人大概是不同的,我从来没去过中部、南部,我猜那里人的保守一定会把我吓一跳。我觉得,如果同性恋关系总是存在,让他们有一纸婚书有什么关系,他们也有权得到法律对婚姻的保护(和限制)。胎儿最初只是一个细胞而已,有很多情况,小孩还是不要生出来的好,如果逼着让不想要这个小孩的人硬把小孩生出来,这个小孩的成长未必会获得应得的关注。有些生小孩的人自己还是小孩,早早地有了小孩,徒然增添社会问题。信教的人说,上帝说婚姻是一男一女的结合,所以同性恋结婚是不可容忍的。虽然美国是政教分开的,到了这时候,总统的信仰就在政治中发挥了不合比例的大作用。不过,圣经是很早很早以前写的,那时候大概还没有写得这么完全吧。如果上帝存在,并可以现在走出来,说一声,讲讲清楚,就好了,省得一个美国搞得这么分裂,上纲上线的。某一天,我看电视,说南卡罗莱那州有些人虔诚得要命,过着极其宗教的生活。记者问一个三岁的小孩,问她如果一个人不相信耶稣,会怎么样。她带着严肃甚至有些残忍的表情说,那么他就会进地狱,耶稣是唯一进天堂的途径,没有其它任何途经。我看这电视的时候正在吃晚饭,听了觉得很气愤。虽然我不信教,地狱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具体的约束力,但我知道自己是个好人,地狱也不是好地方,我也不想去。这么一个小朋友,凭什么把我打入地狱。大人真可怕,小孩的脑子还没有长全的时候,就把这些不容忍的观念灌输在她的脑子里。电视记者也说,这种exclusiveness 是不应该是基督教的品质。

换个话题,11月16日,我和同事、老板及客户去看了一场NBA的比赛,比赛双方是费城的七六人队和西雅图的Sonics。我们在包厢里,有吃有喝。费城输了,反正整场比赛也打得死气沉沉,观众间也没有什么气氛,我对费城也没什么感情,所以也无所谓。

再换个话题,我的“新家”地理位置还不错,走去上班大概10分钟。先是经过一个美好的小广场,那里有个很大很高的喷泉。我喜欢它是白色的时候;有时候他们会把水染色,这样喷泉就是粉蓝或粉红的,而池子里的水则像蓝墨水或红墨水,有些恐怖。10月25日那天我去Charlotte出差的时候,Kerry就在费城的这里为竞选拉票,克林顿和Jon Bon Jovi都来了。听同住这幢楼的人说,从他们的阳台上,都可以直接看到。我错过了,可惜。喷泉旁有个巨大的红色的Love标志,因为费城Philadelphia是City of Brotherly Love。接着要穿过中间有个院子的city hall。那是市政府的所在,很大很大,古色古香,是一个大奶油蛋糕顶着一个钟楼。老房子里住了许多鸟。有一处天花板上有个巨大的圆球,内部结构像豪华灯一样复杂,但它花花绿绿的,全是羽毛和鸟屎。正对这个圆球的地上,也是厚厚的鸟屎,清洁工人每天都要打扫这个圆形的重点部位。我注意从来不在这个鸟的厕所下面经过,以免中头彩。这一带是城市的中心,到了12月,喷泉被一棵圣诞树取代。12月1日那天傍晚,还有供人们免费乘着马车绕着city hall跑一圈,于是一地的马粪,呵呵。还有几天,人们在那里搭了滑滑梯,放了人造雪,许多十几岁的人在那里滑板比赛,蛮滑稽但也蛮土的,因为水平不高,个个都要摔一跤。

11月,我的韩国同事HA来了我家两次,一次只是过周末,另一次则是她生日,只有我一个人为她庆祝生日,很可怜是吧,这是志向很高眼光很高的人的命运,希望这只是暂时的罢。我为她做了些菜,把灯光弄得挺浪漫的,嘻嘻。我们在某一个周末还去了“意大利市场”。那是一个露天的自由市场,整整一条街,样子和中国的自由市场差不多,只不过卖主多半是墨西哥人。我们都是婆婆妈妈的人,觉得买菜还好玩的。这里的蔬菜水果开价非常便宜,令人心跳(哈哈!)HA说,我们先把这条街走一遍,走回来再买最合算的,哈哈。最后,我买了番茄、苹果和香蕉和菠萝等。意大利市场路边有几家奶酪店,非常有趣。一进门,浓烈的奶酪味可以把人熏倒。和拳击沙袋一样粗但比它长得多的奶酪包在透明的塑料袋,从天花板垂下来,耸人听闻。许多许多人挤在窄小的店堂里排队买奶酪,店里有各式各样意大利调料,还有火腿。来之前,我想买点好吃的Parma ham,发现那是一条巨大的火腿,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切开买的,我就吓得逃出来了。Parma 是意大利北部一个地方,那里的猪据说是吃栗子和做奶酪时产生的乳清长大的,所以肉质很好。然后,猪被养得健康活泼壮大的时候,就是送命的时候。用它们的腿做成的火腿是咸的,经过风干的,但是很嫩很嫩。颜色暗红,可以生吃,口感有点像生鱼片。好吃啊!

接着我到HA家去吃她做的丰盛早饭,虽然那时候已经下午2点了。我还尝了仙人掌果,没有味道,很难吃。回到家,我打开黑色塑料袋,发现番茄不少其实是烂的,苹果的分量好像也不足。原来他们把漂亮的番茄放在外面一层,拿给我们的则是里面不好的,怪不得他们不让顾客自己挑,怪不得这里便宜。这好像是我们80年代中国小菜场的事,是新民晚报之蔷薇花下的典型故事,没想到超越时空,在这里再现了。

所以我还是喜欢家/公司附近的reading market。那是一个很有趣温暖的地方,里面有许多许多吃小吃和卖小玩意儿的地方,还有肉摊鱼摊和蔬菜水果摊。蔬菜水果很新鲜,五颜六色的水果外面防冷涂的蜡,在灯光照耀下,非常可爱。我的快乐源泉就是这么简单,看到美丽的水果我就一见钟情,尽管这不代表我想吃了它们。

我突发奇想,把超市买来的葱和香菜的根放在我种芦荟的花盆的土中。经过一个晚上就长高了1厘米左右,嫩绿的,真可爱。然后怎么办,我发现土不够。于是,经过好几天的思想斗争,终于,在下班经过那个喷泉广场旁的花坛时,趁着天色昏暗,我偷了一小包土回家。第一次蛮吓人,第二次我就大摇大摆了,到底是在江湖上身经百战的老大,虽然妈妈称我为高楼温室菜农。

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2005年1月6日)

10月16日-17日这个周末, 我又一次抓了ZYQ的壮丁。他实在是一个大好人。7-9三个月我在香港的时候,我把我大部分的东西都留在了Uhaul的储藏室。Uhaul主要出租专门用于搬家的汽车以及出售其他搬家需要的材料。美国人自己动手搬家的多,不像我们国内找搬家公司很便宜。Uhaul同时也出租仓库,里面分成一小间一小间的,都有卷帘门,可以锁起来。我没有家具,东西不多,就租了这么一小间仓库,每个月大概30块钱左右。这显然比房租便宜,我们上次发现有些无家可归的人确实把这里当作栖身之地,我们大吃一惊。我觉得这是很有美国特色的。于是ZYQ帮我一起蚂蚁搬家了两个回合,搬了大半天。我真是运气好:当初到New Haven,有LJ救了我的命。现在到了Philadelphia,又有ZYQ救命。我真感谢他们。10月的费城有些冷,这下我总算可以从储藏室把暖和的衣服拿出来了,不然的话,如果我继续住在穿裙子的旅馆里,就要饥寒交迫啦。

搬家后,再去Walmart 和Ikea 去买家具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我喜欢宜家,以前从来没去过。家具朴实、简洁而现代,还有很多有趣的灯和小玩意。这里的价格算成人民币和中国国内的宜家差不多,最多只贵一点点,考虑到两国不同的生活水平,显然这是便宜的,甚至比walmart更有竞争力,况且设计也更有特色。

一个周末很快就过去了,我还没来得及拆开所有的箱子,周一周二连着两天,我又被抓到纽约去出差了。因为公司奇怪的政策,我周一晚上还必须回来,周二早上再去。纽约风雨交加,冷冰冰湿哒哒,火车又延误。郁闷啊。

周二晚上我算是住了纽约著名的伍尔道夫酒店,国家领导到纽约有很多都住在这里。我想起来,我们以前中国学生组织到这里来迎接当时还是副主席的胡锦涛下榻该酒店。我们聚集在警察划给我们的那块街头,恶心的黄颜色的那个功在我们旁边那条街,藏独分子则在街上走来走去发传单。最后好像出来的是另外一个领导,我而且没有看见,嘿嘿。进了这个久闻大名的酒店,我发现其大堂比较金碧辉煌,但又比较古旧。大概正好有个party, 很多金发美女穿着晚礼服高傲地走过。电梯旧得令人有些惊讶,上面的数字都磨得看不见了,我的台湾同事没戴眼镜,去按楼层的时候要把鼻子凑上去。号称非常壮观的一个会议厅不过如此,而且大概是正值宴会结束,杯盘狼藉,还没有人整理过。进了我金碧辉煌而古旧的房间,我发现水龙头有些漏水关不紧,暖气不工作。(因为没有到某个日期,他们不开暖气,不管天有多冷。)第二天check out时,发现他们还把别人room service的帐算在我的头上。我固然知道国家领导住的都一定是总统套房,而我住的是最最普通的房间,但我觉得这里实在不怎么样,当然我还把被迫早起的沮丧一起怪在这个酒店头上。

早起是为了赶飞机去洛杉矶。我是和台湾的同事一起飞的,她在之前所有的航班,都遭到了特别检查的待遇,可能是因为她买的机票是美国以外发出的,在美国内部飞来飞去,看上去比较像恐怖分子的行径。机场过安检本来就够麻烦,遇到这个特别检查,就算是倒了大霉了,费时又麻烦。她害怕耽误飞机,硬是叫我5点就起床,提早3个多小时到机场。结果过了安检,没有人叫我们去做特别检查,搞了半天,我们好像是瞎起劲。我这时人已经醒了,就在候机场写blog。到了登机的时候,那个人一看我的登机牌,说不行,要去做特别检查。原来这次我也轮到了。我们一起昏倒,之前怎么没有人叫我们去?只好再去安检处旁边屏风隔开的一块地方。这个特别检查多半是美国大选前采取的措施:你要站在那里双手平举被同性的检察员用手摸一遍,她还会跟你说一声,我是用手背碰你的敏感部位的。你还要坐下来,脱鞋、翘起脚来,被一个仪器检查一遍。同时,你的行李全部被打开,每一样东西都被拿出来看一遍。看就看吧,让我觉得很恶心的是,那些检查人员似乎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有趣,兴致勃勃地翻看别人的东西,神态超越了正常的工作的样子。当然,他们是没有本事把东西都物归原位的。事后,我在电视里看到,说一个很大比例的这种工作人员因趁机偷窃而被抓出来,还有很多女旅客投诉手摸不规范。他们还安全检查人员呢,自己本身就不安全,真够讽刺的。

我是第一次去洛杉矶,但我们是去拜访downtown的客户,所以只有机会在downtown转了转。到达的这一天下雨,我本来就不喜欢加州,这下我就更加不喜欢它了。我在downtown转了一圈,只有若干幢高房子(虽然房子内部装修比纽约的高楼要新很多)、剩下的就是大马路,饭店只有在中午开。给我留下一点印象只有一个巨大的迪斯尼音乐厅,像是许多个马口铁罐头堆在一起。不过话说回来,对于美国的任何地方,我都没有很大的向往,也许我还是没有领略过最美最有特色的地方吧,我从来没有为美国任何一个地方激动过。或者我是老了,没兴趣了。

星期五结束工作,星期六早上飞费城。飞了6个小时(痛苦啊),再有3小时时差,到了费城已经是晚上6点了。星期天下午我又飞去Charlotte,因为星期一一大早在那里有任务。这样,我整个周末就没有了,郁闷。星期一傍晚我终于回到了费城。继纽约机场的特别检查待遇后,我又继续在为了这些旅行享受了三次特别待遇。但不管怎样,当接下去的周末我终于可以再次抓了ZYQ带我去Ikea, Walmart买东西的时候,我感到真轻松。我总算可以不去机场,可以睡在自己的家里,即使我还没有床。

回顾一下,刚回美国的短短一个月,我去了两次Charlotte, 两次纽约,一次洛杉矶,因为出差在外面过了6夜,另外因为房子没找到,又在穿裙子旅馆住了12夜。我之前有点害怕自己在时差都没有倒过来的时候,就这么飞来飞去,会不会生病。感谢老天,我挺过来了。而且我对找房子的效率也颇为满意,当然这是和ZYQ的帮助是分不开的,嘻嘻。

我这篇blog的中心思想是为了说明,我为了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2005/01/06

动荡的生活 (2005.1.4)

10月3日我先飞到旧金山。在转机之前,我可以在机场的贵宾休息室休息一下,还可以洗个澡。我这个洋盘,从来没在机场受到这种待遇,决定要去享受一下。不过为了找这个贵宾休息室,我拖着小行李,背着我的电脑,在机场绕来绕去,走了许多路,本来一点也不热,这下子就搞得满头大汗,不去洗澡就不行啦!真是可笑。不过,那个地方还是蛮灵的,嘻嘻。

因为到旧金山就是进关了,要认领自己的行李,然后再把它们送到去费城的航班上;再加上旧金山机场工作人员和海关人员都态度很差,我向来很讨厌旧金山,这次也毫不例外。这也是很多人的共识:我的好几个香港同事都很不喜欢美国,特别是在旧金山机场,有一位曾大骂他们(而且很多偏偏是亚裔美国人)歧视中国人,发誓以后再也不去了。从传送带拿下行李后,海关人员牵着狗来闻我的行李。狗鼻子看来没有嗅出我的好吃的,却盯住了一个老妇人的手提包,原来是一包芒果蜜饯。于是芒果蜜饯被没收了。幸好我从来就不喜欢吃蜜饯,也没有带。最后,一个海关的人拦住我,问我的蛇皮袋里是什么,我说,是衣服鞋子之类的。他说你怎么不申报? 我说我回去要带走的。他说你还要回去的?我昏倒,说,当然。

经过旧金山寻找休息室/浴室的周折和海关的惊险,长长的转机时间差不多就耗尽了,好在我的书包里有亲爱的小毛羊做伴。从旧金山到费城这一段是美国的国内航班,条件比国际航班差很多,即使是商务舱,所以更难受。总算熬到了费城,咩咩。

到了费城,我住在哪里呢?我必须恶狠狠地感谢我的中学同学ZYQ,他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找房子住是人间一大麻烦,我在香港的时候就开始头痛。ZYQ在费城读书,花费了他宝贵的时间,帮我去看了几处,删除了几处不必去看的地方。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帮我在宾大找了一个价廉物美的旅馆,这样我到了以后,就可以有个地方住,再慢慢地找房子,同时也不会因为付旅馆费而破产。

那个旅馆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开的,不知道是哪一门派的。它号称是个非营利机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虔诚的老头老太。按照星期付,比一般的房租还要便宜,但是要住在那里,必须守它的规矩。最耸人听闻的是,女的一定要穿裙子和丝袜。老大并不是很喜欢穿裙子,特别憎恨穿丝袜。天冷的时候,还是冷得要命;天热的时候,又热得要命。老大么,就要有老大的风范,怎么可以自找苦吃?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总而言之,我到了旅馆,付了房费,就去lobby的一个洗手间换了裙子,边换边想,我是不是在2004年的美国。然后我拖着行李进了我的房间:家具都像是有100年的历史,古色古香,维护得很好,卫生间很新很整洁,壁橱也很大。桌上有一本圣经。要不是这里没有厨房、并规定不许在房间里吃东西、规定只可在楼下lobby接待访客,规定一定要穿裙子,住在这里也不是很糟糕,况且它就在美丽的宾大校园。我确实相信有不少人是住在这里的,我的不少邻居(我这一层都是女的)是穿裙子的、看上去很虔诚的老太太。

第二天我就上班啦,穿着裙子。旅馆门口路上就有轨电车。不过上了电车后,它就进入了漆黑的隧道/地道,电车在里面咣当咣当地行驶,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道的墙壁就像山洞,至多有一些乱涂乱画。我感觉完完全全就像在煤矿里的小火车,有点恐怖。我似乎是车厢里唯一的亚洲人,余下的都是非裔美国人。美国肯定是有种族歧视的,或至少是分化,黑人平均更加贫穷一些,更多地需要利用公共交通。下班回旅馆以后,我回房间拿了裤子,下楼准备到大堂的洗手间去换好再出去吃东西。万万没想到的是,一直坐在电梯口的老太太来敲洗手间的门,说:“我希望你不在把裙子换掉。”我在里面几乎要昏厥,说: “我现在要出去,换成裤子不行吗?”她说,“不行,在Divine Tracy Hotel的任何地方,你都必须穿裙子”。我堂堂老大只得继续穿着裙子出去。我这才意识到,每天轮流坐在电梯口的两位老太太的职责就是检查我们的衣着,不穿裙子就不许进电梯。我看见有些女孩子,很明显里面穿着长裤,外面套了薄薄的长裙,真是形式主义。有时候我看见电梯口的老太太垂着头打瞌睡,我心里就觉得好笑,这真是经典的一幕,让我想到《简爱》里的寄宿学校。

每次出去钥匙都要交还给前台,回来后再向他们要。幸好,前台的老头老太客气得多,有个眉清目秀的老头,总是很和蔼,微笑着。他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帅,呵呵。有的老太太驼背驼得很厉害,行动不便,还在那里打电脑,真是不简单。最有趣的是,当我告诉他们,我要多住一星期时,他们要我书面请求。于是,我在书面请求上除了写清楚我要多住一星期以外,还要保证我将继续遵守这里的一切规矩。第二天,他们告诉我,我的请求被批准了。我不知道是向谁请求的。我的直觉是,他们把一切的书面请求放在一个神秘的地方,半夜没有凡人的时候,天意就对这些请求一一作答,他们再转达我。奇怪呀!

费城也许是一个悲伤的城市,这里无家可归的人特别多,其中黑人占了大多数。穷人不只是物质上贫穷,因为穷,很多人身体也不好,心理上也有些问题。我很多次在街上看到有人自言自语大喊大叫。对我而言,他们有点吓人,但是确实也很可怜。有一次我经过市中心,不知为什么,电视台的记者和采访车在那里,周围围了不少人。有个看不出年岁的黑人也要站在那里看,另一个看上去大概是他爸爸的人就拉他走:“快走,那里都是白人,还有警察。”那个儿子可能心理也有一些问题,摇摇晃晃又怪怪地说“我就要看……”有一次中午我和台湾来的女同事在大街上走,突然看见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去撞一个过路女人的胸,我的同事吓坏了。

刚回费城的半个月我的生活实在有些不稳定。3号回来美国,5号我就到Charlotte出了一下差,第二天再回来。对于坐飞机我真是怕了。我后来意识到最难受的是坐飞机时持续的轰轰声,使人累得特别快。人还在旅途的恢复中,所以觉得西餐很难吃,特别是鱼,肉很粗,老得像火鸡一样。

我每天在外面瞎吃八吃,因为在旅馆里不能吃东西,这一点挺难受的。我非常需要立即找到房子。好在我之前在费城待过了两个月,而且这里的路特别好认,10月9日星期六,我就开始在市中心展开了了浩大的找房子工程,虽然之前我也零零星星看过一些。我感觉自己的效率很高,一天就看了很多处。虽然这个季节找房子的人很少,但空余的房子也很少。要不就是太差(还不如我现在的穿裙子旅馆)、要不就是太贵(差不多等于我为美国政府和房东工作,交了税和房租后就几乎要一无所有了)。但我还是继续找。10月10日周日到处都关门,我就拿着Yale的学生证,冒充学生到宾大的图书馆上网。我喜欢图书馆的安静和被书包围的感觉,虽然我并不是很喜欢看书,看书太被动了。我的时差使我在每天晚上8点多的时候倦得无法抗拒,然后睡到半夜12点起来,开始写我的blog。写blog就全在中文得环境中,只有远处马路上的英文人声提醒我在美国。

10月11日是哥伦布日,银行放假,而很多有房出租的公司不放假,所以这一天我效率很高,看了很多房子,看到了不少可供考虑。找房子也是蛮有趣的经历。我的同事告诉我,这些房东都是老奸巨猾要么爱理不理,所以对他们不要太客气,呵呵。的确,这些人比起我在Yale读书时候碰到的人要坏多了;我刚回美国,英文有些退化,被他们弄得有些结结巴巴。后来,我觉得自己是老大,怎么可以被他们吓倒?就抢先指出房子的缺点,呵呵。有一个地方带我看房子的人是一个很好看的年轻男子,深色的头发,就像电影明星一样,后来我猜他是个同志,因为他在电梯里叫另一个男的不要在工作时间打情骂俏;他们两个面对面离得很近,眼睛里好像互相有爱火。相对女的而言,好看的男的本来数量就不多,还很多是同志,这样资源就更少啦,嘻嘻。

这一天早上我自然是穿着裙子出去的。出电梯的时候,那个比较凶的老太太眼睛很尖,发现我没有穿丝袜,在我冲出大堂的时候,听见她在身后喊,你的丝袜呢?我装作没听见,幸好她没来追我,老实的我心里还是吓唠唠的。我到附近的喜来登酒店的洗手间去换成了裤子。

这种吓唠唠的感觉好久没有了。上一次这种感觉是我预备班的时候(相当于小学五年级),放学回家,我乘21路忘记带月票,结果被售票员活捉,被她一顿责骂,我感觉那是世界的末日。到了虹口公园终点站,她把我叫到亭子里,继续教训我。我坚持说我有月票,只是没有带,不算逃票。老大那时候还没有出道,居然被她吓哭了。最后,我把手表押给她,冲回家拿了月票给她看,最后她罚了我两块钱(那时候的车费大概是1角钱)。我身上没有钱,是同学yinyin代我交的。我好像并没有告诉家里人:我认为那是一个耻辱,但如果我不说,它就会消失。我从来没有零花钱(好像是我自己主动不要的),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怎样从家里弄了两块钱还给了yinyin。现在回想,这个售票员过于坚持职责,对小孩太凶。在成长的时候,我必须承认这件事给我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我又想起,初中时遭遇的w老师,即使她给我打下了“坚实的英语基础”,她给我带来的悲愤回忆是不会磨灭的。人们说应该感谢自己的老师,人必须宽容,但是就事论事,她这样的态度(据说在我们中学的英语教研组,这颇为一种风气和风格)对孩子的成长是非常不利的。她当选“金爱心教师”是我校历史上最大的一个讽刺。我不向她低头,不承认我没有做的事;但同时,有些我想做的事,我根本就不敢做,因为我觉得她的那双眼睛可能会要迫害我;比如说,我如果我想要参加某个兴趣小组,我觉得她一定会当众骂我,于是我就不参加了。现在想想,我那时候还太嫩,这种害怕真是莫名其妙,但在我对社会的了解还很有限的时候,这种害怕不是没有理由的。她曾叫全班写周记批判我,在班会课再把周记选段读出来。不过,到那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星期,而且私下里,我知道很多同学们,除了马屁精和老师的宝贝以外,都是支持我的,我已经被骂得没有什么感觉了,虽然在最初她用各种严重的形容词来形容我的时候,我气得发抖。妈妈是在学期结束家长会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事情,别的老师叫她跟我讲,不要去和班主任硬顶。妈妈回来好像并没有怪我,只记得她说,我心理素质好,被老师这样骂,照样睡得很沉。大概是的吧,虽然我可能有躲在被子里哭过,但还是很快就睡着啦。

回到正题,这一天我在费城的街头走来走去看房子,到了傍晚还是蛮冷的,喝了一杯热巧克力才好起来,觉得自己又可怜又酷。回到我的旅馆,准备到大堂的洗手间去换成裙子的时候,我又被那个凶巴巴的老太拦住,不许我进门,叫我到外面去换。我只得再去喜来登换。回来以后,她继续发现我没有穿丝袜,我就说丝袜洗掉了,还没干。她就说那玩意儿干起来很快的。幸好有个老头住客,他正好要进电梯,很同情我,二话不说把我推进电梯,他说,不要管她的nonsense。嘻嘻,总算有人理解我。

10月12日是我爸爸的生日,同时我也决定了租哪个地方,总的来说还比较满意。这种终于可以settle down的感觉,虽然还没有真的settle down,真好。我这个人真奇怪,有时候会突然很懒,只想快点找到算了,我厌恶寻找的过程。很多时候,找来找去,最后还是最先看中的比较好,比如逛街买衣服。但有时,如果我再坚持努力一下,新找到的会更好,就会对自己说,幸好我坚持了。麻烦的是,我从不知道那一种情况将要发生,看来只好靠直觉和疲劳程度了。15日签合同的时候,我觉得就把自己给卖了,要被套牢整整一年。我很认真地看合同条款,并问房东各种不合理的细则。这可是我头一次啊!不过,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律师写的固定合同,房东是不肯改的。最后,我只好签了,她说:我希望我女儿在签合同时,也像你这么仔细。

我总算看见相对稳定的生活的希望曙光了。我和我的小毛羊,带着它忧郁的面容和可爱的小毛毛,都可以安心地咕咕了。

老大回家(下)(2005年1月3日写完)

2004年9月29日,我到美丽的hong家去,帮她搞定了email。然后她又请我吃台塑牛排,很高级的样子,那块牛肉长在一根大骨头上,很好吃。我真不好意思,每次回国她都请我吃饭,下次我一定要请她大吃一顿,嘻嘻。我还是很怀念她在Yale的时候,她就像我的大姐姐,什么事问了她,我就比较安心。咩咩。下午我和爸爸妈妈逛了城隍庙,吃了朝思暮想的糖藕,还是8块8一斤,只不过店名由“松云楼”改为了 “松运楼”。国庆节就要到了,建筑像是刚擦洗过,很干净,到处挂着国旗,我觉得蛮好看的。城隍庙游人并不是很多,适合拍照。九曲桥下的水中有许多许多红鱼,南翔馒头店门口还是很多人排着队,金晃晃的蟹壳黄香喷喷,有人正好在路边演皮影戏,西施豆腐坊的豆腐西施们都穿着蓝花袄,戴着蓝花头巾。然后,我又吃到了我的最爱:鸡鸭血汤和糟田螺。鸡鸭血汤那个鲜啊,好吃得要命,我激动死了。(现在我正在Charlotte的旅馆里闹饥荒呢!写着写着口水也要下来了)。

然后我们又去了人民广场,我好像游客,专去这些地方拍照,呵呵。晚上和亲戚们吃过饭以后,我们经过南京路步行街,有个南货店的南货整整齐齐堆成山。我们继续走到外滩去拍夜景。浦东灯光璀璨,浦西灯光柔和,黄浦江似乎很窄。记得以前晚上每次从公司加班回家,出租车从延安路高架下来转到外滩的时候,外滩美丽的夜景就会扑面而来,那个瞬间总是令人盼望。

9月30日,妈妈陪我去徐家汇找花生的手下重装我的电脑,他二话不说很快就装好了。老大的小喽?的小喽?也这么牛,我真不容易。花生自然是大牛人一个,我真是太感谢这东北糖衣花生啦!之前,小zhu受众喽?的委托要把一件红红的羊毛衫给我(多谢多谢!!),于是我们就像黑道人物一样,约在地铁站出口接头。地铁站有个基诺咖啡,N年前觉得那是很有情调的地方,这次发现里头的服务员都是态度蛮横的外地姑娘小伙。唯一有趣的是其楼梯墙壁上画的都是真人大小的卡通人物,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我用凶器逼着小zhu靠墙站好,拍了几张摄影杰作。修好电脑我和妈妈就回家了。我痛恨自己,真的。每次回国,我的电脑总是要出点乱子,浪费本来就很少很宝贵的时间,最后多半要花生来救命,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啦。

10月1日是国庆节,这也是几年以来第一次,我很高兴,国旗红红地很美丽。为了庆祝国庆,爸爸妈妈又带我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东西让我带回美国。走在一架架食品中间,就像财迷走过金库;被这么多吃的东西簇拥着,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10月2日下午,我又去和若干小喽?“约会”。之前我去剪了头发,剃头师父叫我再烫一烫,把头发弄弄直,但是我已经迟到了,于是我不烫就跑出来了。我们在新闸路地铁站上面的一个咖啡馆接头。于是,美丽的iota,eric、小zhu和我在咖啡馆里打打闹闹,道具是一只小毛羊、一只小猴子、若干照相机以及eric假装在看的报纸。后来,服务员过来说,这里不许拍照。Iota指着一旁一个浓妆艳抹的单身女子,说她一直在拿手机自拍,为什么不制止她。服务员昏倒。然后我们就直奔充满小吃店的吴江路上的小杨生煎馆。它是个破破的店,可以看见店员在店里做生煎(好大一堆肉糜呀!),门前排着长长的队。我们霸占了店外的一张桌,桌旁有一根电线杆、还有一把扫帚和一个簸箕。长着芝麻的生煎装在蓝边的白色搪瓷盆上,上面漆着红字:小杨生煎馆。很有70年代的感觉。这生煎真好吃,特别之处在于它里面是一包汤,与小笼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继续在那里打打闹闹,我记得我不停地在笑。然后我们去哪里呢?我讲好回家吃饭的,况且我第二天就要走了,东西还没整理呢。但是我实在很不舍得这么快就和小喽?说再见。于是我就厚颜无耻地往家里打了电话。不过估计老大的妈妈早就料到这一招:放我出来,要我这么快回去,是不太现实的,所以她听上去一点也不惊讶。我们就去了王家沙吃了排骨年糕、两面黄和蟹粉小笼。和小喽?在一起,我真开心,感觉自己就像一个10岁的小朋友,一小时感觉就像1分钟。但最后我们还是不得不回家了(主要是我,我想)。小zhu和我顺路,在路上,我嘲笑他的紫红格子的衬衫和老大的蛇皮袋一样,嘻嘻。到家不早了,爸爸妈妈帮我一起整理行装打包,一直弄到半夜三更。原来我带了这么多好吃的和新衣服到美国去……

10月3日早上起来,我又要出发了。真不敢相信。 离开家总是难过的,但这次却不是特别严重,大概是因为我觉得我不久又要回来的。

老大回家(上)(从10月8日一直写到12月18日)

9月24日在家安心地睡了一觉后,第二天早上吃的是幸福的另一大元素豆腐花和油条(上回说到此地的牛奶是一大幸福元素),爸爸一早去华东理工的食堂买的。豆腐花是人间一大美味,香港的豆腐花是甜的,不爽。下午,我和爸妈去山阴路一带办事,并逛了一圈四川路,四川路和以前也很多不同了。我觉得上海的衣服很好看。我们在飞龙生煎吃了一大堆东西,很便宜, 颇有老鼠跌进米缸里的感觉。

星期天早上吃的是糍饭糕,我的另一热爱。下午,妈妈陪我去找我的中学同学牛人Andy拯救我的电脑。黄大仙可能忘了照顾我,我的电脑在香港崩溃了,我偏偏还没有带刻录机备份,我这个拍照狂兼摄影爱好者拍的几千张照片(包括爸妈来看我时拍的珍贵照片),危在旦夕。我曾做过多次努力,但就凭我这点三脚猫水平,也无能为力。我这个向来没心没肺的家伙,在去他家之前突然非常紧张非常软弱,不敢想象如果他如果跟我说没戏了,我会是什么感觉。到了他的新家,很高兴听到他(要)结婚的好消息(恭喜恭喜)。他熟练地拆开我的电脑,原来笔记本电脑的硬盘就是那么小一块。经过他的神手医治,妙手回春,我的硬盘里的东西通过移动硬盘的外壳总算成功传输到他的电脑去了。之前,我看着窗外的苏州河,威胁他说,如果照片没有了,我就跳下去。这下照片和我都安全啦。我对他感激涕零,Andy是我见过最牛的人之一。(我答应他要在blog对他进行一番大肆宣传感激吹捧。)从他家出来,我觉得背着身上的电脑很轻,就像一个氢气球,开心呀。

9月27日,我和妈妈又去虹口办事,很顺利。于是,我们就回到老大长大的山阴路去看看。在穿一条小弄堂的时候,我看到一样东西,我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在路边停着的一辆汽车里,有一个“小老头”。我的小学同学知道那是什么:我有个小老头,他是一个软软的毛茸茸,肉色滑稽的脸,绿色的衣服,戴着黑呢礼帽,大大的p股。他是我小学至中学的最爱,名字叫Peter。我把他带到学校里去,大家都很喜欢:在大家手中被传来传去,在操场上被扔来扔去。他是个国王。要怎么样的缘分和机遇,我才会在街上别人的车里看到几十年前的最爱?

山阴路:那个在上海滩小吃前五十名列表中排第一以小笼著称的万寿斋就在这里,它在我读的小学隔壁,离我家也很近。它和以前差不多,服务员十几年来大概都是同样的人。我们迫不及待点了小笼和三鲜馄饨吃。它的小笼虽然不是汤特别多的那种,但它的味道是我熟悉的。以前,外婆/爸爸经常买来给我吃当早饭。我对服务员说,你们的小笼在网上排名第一,可惜她没有听见。我拍下了小笼、馄饨、做小笼过程和店面的照片,以慰藉我的思念,或者炫耀给人说,我家以前和一家好吃的小笼包店很近。然后我们在虹口公园附近买到了上海话版本的《猫和老鼠》(回来一看,上海话是很道地的那种,非常搞笑),我们还去多伦路看了一下,主要目的是拍照。妈妈说,多伦路晚上灯光很妖的, 其实那是我以前告诉她的。而真正很妖的是,我居然在四川路上碰到了高中同学TSJ,高中毕业后我们好像就没见过面。她一直在德国读书,我们偶尔有在网上联系,这次她难得回国,我们就碰到了,这是多么巧呀,这真是开心的一天。然后我们在山阴路口的伊斯兰餐厅买了个包着油条和芝麻粉的年糕团,我还拍下了师傅制作它的过程照片,并给她看,她看了很高兴。年糕团真好吃啊。我们又在华联吉买盛买了一吨东西。我喜欢逛大超市,哈哈。

晚上是我的重点项目。一年多来,我多次盼望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和以前无数次一样,我乘地铁来到陕西南路,做梦一样地从百盛那里穿出来进入久事复兴大厦。(10月份写到这里时,我给几个华虹的小喽?打了电话进行骚扰。)小喽?里只有XP和花生在办公室,其余人都不在。我又去办公室去吓唬其他的老同事,吓他们一跳,哈哈。没想到华虹11月份搬到遥远的张江去了,这么说来,我下次回去,淮海中路的这个据点没有了,这里是油饼仙女的名胜古迹,eric应该多看这里几眼。我在办公室东拍西拍,发现XP越来越好看了,虽然她的桌子不比我的整齐多少;陶老师坐在我以前坐的位子上,桌上的书堆得比天还高,小zhu桌上被我折磨过一万次的台灯还在老地方。

然后XP、花生和我一起乘地铁去梅园村酒家,在地铁里说笑,东北花生就 扫视四周一下,再对我说“你小声点――丢人!”。到了那边,一部份喽?已经在那里了,包括退休了的Y处长和葛老大的女儿。大家都和原来差不多或者有进步,这样下次我回来就靠他们啦!大家痴头怪脑地吃,宇航赵总是故意吃得狼吞虎咽状。大家都逗葛老大的女儿玩,很明显,大家都喜欢这个会把西瓜皮也吃干净的洋娃娃,而对我那脏兮兮的小毛羊兴趣不大,我郁闷啊, 他们可都是来自葛老大的呀。另外一件很高兴的事是这次我亲爱的iota也在上海,所以我们这天生一对也见了面,妙。数码照相机真好,我拍了许多照片。Eric和小zhu真是兄弟,在照片上eric总是含情脉脉地望着小zhu吃西瓜,好像时刻准备着给他擦嘴巴。然后我们打算去钱柜唱歌。在地铁站里,看着小zhu和eric站在那里等车的样子,想起以前我们三个人下了班去“找乐子”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的样子就是这样的。我从来不曾告诉他们的是(现在我坦白),如果和他们两人一起去宝莱娜,我就会虚荣地得意:我可是带着两个男生去泡吧呀!不过这种情况好像一共也只有一次,我记得我们坐在火车座一般的位子上,我听到喇叭里在放苏永康的《爱一个人好难》,问他们这是什么歌,从此我发觉苏永康的歌好听。

在地铁里,我们又是大声喧哗,最后eric逃走加班去了。我这个土老大从来没有去过钱柜,结果到了那里,没有空位了。不过,看到了演蓝宇的刘烨,个子很高,但脸长得普普通通,他来了也没有位子,只好扫兴地离开,我们觉得很平衡,哈哈。最后,我们在雁荡路一个叫做泡泡的红茶坊聊天,很无厘头,也真开心。如果一辈子就这样了就好了。我和小潘和小Zhu一起回来,去年3月的某个晚上我也是这样和他们一起从宝莱娜回来的,在黑乎乎的出租车里,我想。

9月28日上午,我去Wachovia在浦东的办事处去见了我上海的同事,她们都挺nice。我其实很少去浦东,看到浦东高房子不少,但没有香港那么密集。公司对面有个小饭店叫做石库门,倒是很好吃的。那一天是中秋节,所以那天中午我们吃了芋头和老鸭煲。我觉得最有特色的做在一个南瓜里的八宝饭。一帮号称是德意志银行的人在旁边一桌吃饭,因为菜上得慢,居然就走人了,连吃掉的几个菜都不付帐。服务员是个外地小姑娘, 这下要自掏腰包垫上,像她们这样来打工的人工资都不高,她收桌子的时候气得乒乒乓乓。菜烧得慢也不是她的责任,我们觉得她很可怜。那几个德意志银行的人也算是白领了,又不缺钱,真TM不是东西。

然后我又出现在华虹,XP待我真好,带我去一个神秘的地方,确保我受保佑。然后eric在必胜客喝着水等我。我告诉服务员小姐说他吃得和猪一样多,要给他三个pizza。他一定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没面子,但因为我是老大,所以没有办法,只能硬撑着。为了面子问题他只要了一杯咖啡,饿着肚子,即使我向服务员更正说他吃得其实没有那么多也没有用。估计可怜的eric以后不会再来这个必胜客了。唉,不好意思。不过,能够和美女老大一起喝咖啡是他的光荣,嘻嘻。然后eric变成了宇航赵。他要了四个鸡翅,我吃了一个,真好吃。看着盘子里最后一个鸡翅,我说,你吃吧,没想到他真的吃了。看来,任何时候都不能和他客气。

带着公司给我的若干本《毛泽东传》,我在徐家汇找到美女xujun,把她叫我带的东东交给了她,又聊了一会儿。基于我们在网上找歌的共同强迫症式的爱好,我们平时在网上聊很多。她也是我保护皮肤的导师,呵呵。接着我就回家了,几年来第一次在家过了中秋节。一桌的菜,和家里人在一起,真开心。

再见,香港!(2004.12.18)

9月20日这个星期就是我在香港的最后一个星期了,时间过得太快了。这个礼拜差不多是送行周/吃饭周,过得真是腐朽。

同事抓紧时间带我去拜访客户。我发现香港的文化真是有趣,和那些比较熟的客户见面,都是闲聊。我也发现自己大有进步,在同事用广东话解释美国一个关于支票的新法案的时候,我听懂了每一个字。接着,同事带我去中环一个地下小餐馆。那家餐馆的名字叫“天与地”,装修很特别,有民族风味,但又有些现代的样子,大屏幕里放着周杰伦的MTV。上海菜做得还道地精致,我和她们也已经比较熟了,所有的人都怂恿我去剪头发,我向她们保证我一定回去剪并拍照给她们看。这群有趣的美女啊。然后,我们又去“手造甜品”。有人点榴莲糕,臭烘烘的。我不讨厌也不喜欢。我的最爱始终是椰奶黑糯米:椰奶有馥郁的香味,黑糯米则很有咬头,咬的时候又有清香。第二天和客户吃饭的时候,我吃到了鲍鱼。到了香港这还是头一次:鲍鱼是一块很鲜的圆圆的橡皮,哈哈。(那鲍鱼如果在天有灵,知道了这个比喻一定很生气,这么掉价。)

9月22日晚上我和Indra还有JM 到铜锣湾的“翡翠小笼包”去。那个地方总是需要排队,还要拿号码,夸张。不过,小笼包和葱油饼的味道都不错,我们疯疯癫癫地吃得很高兴。然后我们又去一个小店吃了杏仁豆腐。如果Indra也在费城上班就好了,我就可以随时拉她东吃西吃或到处去玩了,唉。

第二天,我的同事又为我送行,到楼里的海都吃小点心。这个饭店的小点心是很有名的。我们所在的中信大厦有非常好的景色,大部分的窗口都可以看到维多利亚港。办公室里坐在窗边的一些同事都把窗帘拉下来,因为太亮了,真是浪费呀。这里的小点心真好吃,比美心皇宫好很多,我现在想了就馋,我给每个点心都拍了照。嘻嘻。下午,我在办公室走来走去说谢谢和再见。

是的,第二天我就要回上海了。虽然我望穿秋水,希望小喽?来香港找我玩,他们还是没有来,我这个老大觉得很没有面子。但总算我的爸爸妈妈、Lina和Kay来了,Indra也回来了,这样也很开心了。大城市是好,朋友聚集的概率会高很多,生活不像在费城那样乏味(更不用说Charlotte了)。现在想想,留恋啊。

23日下班后,我去百佳超市买了老公饼,去檀岛买了蛋挞,准备第二天带回上海,晚上,我开始整理行李,蛇皮袋真是毛羊的良友。半夜三四点钟我终于整理好了。我现在也想不起来当时有没有又一次感到心虚,就算是有吧。不知不觉在香港呆了近3个月,谈不上非常喜欢它, 但是到了离开,我想我还是蛮喜欢它的。每次看到地上摊满自己的东西,然后住处又变得空空荡荡,就感到时间的流逝真是一种恐怖主义。不过,随着卷铺盖走人的次数增多,伤感的程度越来越浅。我发现很多时候伤感是无谓的:有些地方以为以后再也不会来了,结果很快又来了,当初的伤感就是瞎起劲。另外,人本来就不可能永远呆在一个地方:离开,而非停留,才是一种真正的永恒。另外,永恒又有什么用?我只要简单和精华就可以了。我很高兴我在香港也认识了新同事,有些人真好,比如M……

其实,我并不总是留恋我住过的地方,有时候还要祈祷早日离开,但是离开还是令人感受复杂。解剖一下,那种复杂的感觉更多是因为习惯将要改变、未来又不可知而发生的沮丧和恐惧,如果有什么留恋的话,也不是对那个地方,而是对那段时间。(我突然发觉这段话也适用与某种人际关系。)不过我想我这个人越来越麻木了。记得以前在宿舍里整理东西打算去联合国实习的时候,那种心里发虚的感觉近乎不能自已,而现在虽然也感到心虚,却完全可以不露声色。我认为,感觉的钝化可以保护一个人的身心健康。我才在费城住下来,并估计要过上一段时间,但我的直觉还是要离开。虽然工作后的生活比在读书舒服一些,费城也比New Haven方便很多,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是一个空白的地方。虽然当时我希望早点找到工作离开New Haven,但New Haven的许多东西别的地方是没有的。我想念学校的讲座、音乐会、话剧和Cabaret,古色古香校园春天的花、甚至寒冷冬夜的校车,还有半夜三更和Indra、HJ的交谈。现在我过得真是麻木啊。

不过另一个我离开香港有些麻木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里,虽然只有短短10天,我去的是上海,我的家。

9月24日周五中午,出租车司机提前到达,我手忙脚乱地把行李搬上车。因为匆忙,都没有对我那屹立在红灯区出污泥而不染的公寓楼望上深情的最后一眼。机场在大屿山,一路上看见山山水水,就像刚来的那一天。不过我的感触还没来得及堆积起来,我就到了机场。大概是因为我累积的里程到了,我这个托运了蛇皮袋的家伙得以在贵宾休息室候机。我这个洋盘第一次去,自然很新奇,吃了一堆东西,包括两个冰淇淋。飞机上坐在我边上的是一个台湾老板,对陈水扁不满意,说我是中国的希望,哈哈。他看到我爸爸妈妈在机场接我后,对他们重申我有出息,哈哈。回到家,大家都很高兴,我的外婆很嗲的,像老小孩一样。我一年多没吃到上海的牛奶,觉得真好吃极了。如果天天有这样的牛奶吃,也可以算是幸福的一个元素。美国的牛奶的味道基本上就是有色无味的水,恶心。

再访深圳(2004.12.18)

9月18日星期天, 我一早起来,又去了深圳。叔叔一家在那里工作,所以我去看他们。 (这段话多么像小学生作文!)

一出深圳罗湖火车站,又是脏乱差的样子。生活习惯艰苦朴素、并喜欢走路的我本非出租车的常客,但是因为对深圳治安情况没有信心,决定叫一辆“差头”。火车站附近正在修地铁,一片大工地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穿马路。路边停了一长排出租车,我开了门坐进去,告诉司机我的地址,他就叫我去乘下一辆。老实的我还以为他下班了,就下车去后面一辆,结果也不去。对面香格里拉酒店门口排着出租车的队,我想这里的司机大概会好一些吧,可是他们还是不去。我问酒店那个协调出租车的人,哪辆车是去的,他跟一个司机打了个招呼,这才终于找到一辆。那个司机把车开到叔叔家所在的新村,说前面不能开了,就叫我下车。结果我发现,快到叔叔家的门牌号的时候,突然断号了。左走右走,就是找不到。新村马路上有些人在走动,我就问他们。他们也不是常住人口,也不知道。我发现自己的手机在此没有漫游,没有办法打电话,附近也没有公用电话。在我绝望之际,总算有个老头指了一条明路给我,原来我需要再穿过一条马路和一个停车场!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发现所要去的门牌号码包括三幢9层楼的房子,而门口和信箱上断断续续几个号码更令人迷惑。我只能碰运气,挑了中间一幢,走到9楼,发现房间号码不对,只好下来,再换另一幢,走到9楼――-我终于找到叔叔家了。

我给叔叔带的礼物包括两瓶红酒,放在我的双肩背包中,压在我的肩上。从找出租车到找叔叔家爬楼梯,自始至终,两瓶酒一直背在背上,经过这么长时间一番折腾,重死我了。这样,我对深圳的印象更差了:火城站边基本没有秩序可言,出租车司机拒载(他们只想拉香港人通过黄冈回港),马路门牌没有标识,天还很热。

不过,进了叔叔家门,就好了。天热,叔叔刚剃了个光头,很好玩。随着年龄增长,叔叔、爸爸和我大伯伯说话的神态和声音越来越像,简直有点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婶婶烧了家常菜,很对我胃口。说实话,我的确很想吃家常菜,因为自己的手艺不够好,而吃饭店则又腻又贵。(我在写这篇Blog时特别有感触, 我已经在Charlotte出差一个星期了,住在旅馆里,附近唯一一个中国餐馆完全美国化,令人反胃。我很痛苦:如果现在有白粥榨菜乳腐、或者一碗软软的热白饭一盆炒青菜就好了,我再说下去就要哭了。)

叔叔家地段不错,就在市中心,闹中取静。走出不远,就是很大的荔枝公园,据说种的很多都是荔枝树。植物茂盛、环境整洁、人工湖边还有亭台楼阁,湖的背景则是市中心的高楼,下午的阳光把云彩照得发亮。叔叔说他们每天都要在此散步三小时,好像蛮幸福的。

深圳总体绿化不错,街上不知道种的是什么树,记得蛮好玩的。还去Jusco超市/商厦去看了一眼,觉得很无聊;还是公园好。我对深圳的印象渐渐好起来。

深圳的市中心,在高楼聚集的所在路口,有一个邓小平画像广场。邓小平头像后的背景是深圳的远景,颜色非常鲜艳,旁边写着“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一百年不动摇”。这也是深圳的景点,很多人在那里给游人拍一次成像的照片收钱。一个人问我要不要照相,我说我也有照相机。

晚上我们在一个店里吃了日本面,我的堂哥终于出现了,我很开心见到了他们整整一家人。然后把他们送回了火车站。再经过一番折腾,我回到了香港的住处。我并不是很喜欢香港,但经过与深圳的一番对比,香港虽然拥挤,却秩序井然。这么多年发展下来了,深圳乱的地方还是这么乱。

我一直在上海,社会秩序相对好很多。但也许是本地人的缘故,我从来不去那些不好的区域。如果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到上海同样也可能会有令人不快的遭遇,从而就对上海有了不好的印象。根据其大脑逻辑思考的复杂程度和能力,就会有了一定结论了:

之前去广州拜访客户的时候,有个人说她刚从上海出差回来。我们问她怎么样,她立刻就说:“上海人都很坏!”我听了大为胸闷。她已经知道我是上海人了,还这么说,一定是很气愤了。据她说,上海的出租车司机都不认路或者故意装作不认路,在城里乱兜,收她很多钱。她其实是会说上海话的,改用上海话后,有些司机马上就认识路了。我说你如果喊大众/强生大概会好一些吧,她说她喊的就是大众/强生。不过话说回来,据我所知,上海现在很大一部分的出租车司机也不是上海人,从他们半生不熟的上海话可以听出来。不过客户比我更坚定地说,不对,他们就是上海人,就是很坏。我的香港同事也附和道,是这样的,他去上海也被欺负。后来他还跟我说,他如果跟别人讲我是上海人的话,为了保护我,会再加一句“不过她不像上海人”。我知道他是好意,这种开玩笑的话我也不介意,况且我也不是头一次听到。

但是仔细想一想,这包含了多少的偏见。人之所以是自己,有各方面的因素,造就了性格脾气和习惯。生在上海是幸福的,有许多先天有利的条件。上海是我的家,我自然热爱它。但我还是觉得自己首先是自己:如果需要一个准确的标签给自己的话,应该是“老大、毛羊、高欢”,而不是什么“上海人”。有人说我们应该为自己是中国人而自豪,这句话是没有错的。但是,我觉得,每个人都应为自己是自己祖国的一员而自豪。所以,没有一个人应该为自己是某国人而非另外一个国人而更加自豪。同理,上海人没有理由为自己是上海人而感到特别自豪。但是当别人以“你不像上海人”来恭维我时,我也感到很不公平。上海人没什么可自豪的,但也不应该成为被作践的对象。

人不应该因为他是哪里人就被判断为好人坏人,也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好坏从而判断其所有的同乡。我认为“上海人”这个篮子真是不幸,当一个人比较好的时候,他/她就被认为不像上海人;而一个人不好的话,即使他不是上海人,但由于其身在上海,所有上海人就被认为“很坏”了。

而从一开始,上海人就是一个不明确的概念。上海本地人才是真正的上海人,多住在郊区,他们说的上海话和大部分人讲的有些不一样。所以当“外地人”在骂上海人的时候,打倒的是一大片,其中大部分是江浙的移民。

我又想起有一次和几个台湾人一起吃饭。说实话,我工作中碰到的台湾人大部分都很好很客气,和他们在一起一点也不别扭。而听他们讲起台湾官僚作风、等级观念等等,与大陆如出一辙,都到了好笑的程度。那天吃饭,刚刚去过大陆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从未去过的人说,她为大陆的发展感到惊讶,而且大陆那么大,那么多地名他们原来只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现在真的去了,感觉蛮奇异的。她还对我说,你这样的年轻人的未来在大陆,在美国干几年,回国有大好的机会。我听了觉得蛮受用(哈哈)。接着她又说,你不像大陆人。我吃了一惊,说,“那么大陆人是什么样的?”他们说,“你比较秀气……”我了解了她的好意,但是还是觉得很怪。我估计他们平常所见的大陆人大概就是偷渡客吧,模样悲惨,然后再加上他们电视台/政府丑化丑化,估计这就成了标准的大陆人形象了。

不同地域的人之间还是有这么多以偏概全的偏见的。我对深圳碰到的人印象不好;作为老大以身作则,我就不能说深圳人不好。其实,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所谓深圳人,这里的人是全国各地来的,深圳原来只是一个小渔村。从小渔村到现在这样,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改革开放的成绩和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都是并存的,都要客观地承认。贫穷不是罪恶,但是贫富差距过大是造成不良现象和犯罪的一大原因,这是我们国家应该最重视的问题。

Lina和老大横行香港 (12月16日写完)

Lina显然没有毛羊和毛羊的父母勤劳,不会为了玩而早起。但是像我这么勤劳(而贪心)的人世上也不是很多吧。9月11日,我和Lina睡了个懒觉,然后当当当地乘电车去上环。我们坐在电车上层的最前排,街景一幕了然。当我们的电车和前面或旁边的电车相遇,和里面的乘客离得那么近,但同时又那么高,感觉像是和别人一起在走高跷。我很喜欢有轨双层电车,这100年历史的见证大概是香港最有味道的东西之一了。如果天气凉爽一点,车正好又很空,坐在电车上发呆或是胡思乱想,就会像在机器云上一样,又酷又浪漫。

我小时候是路盲,现在香港高高低低弯七弯八的路,我走过一遍就都记住了,这次带Lina走熟门熟路。我们看了上环的西港城,那里有一个人在开所谓艺术展,卖他的艺术品。我们突然发觉绳子上挂满五颜六色的比基尼内裤,觉得很蠢:现在有很大一部分所谓艺术,都是弄些和Sex有关的东西,搞得引人注目,让老实人人心惊肉跳,这就算是达到目的了。不过呢,当今非常十三点的娱乐圈、媒体以及国内各门户网站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西港城若干串花花绿绿的内裤,实在也是创意不够;旺角女人街卖内衣的摊头,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其背景是红白蓝相间的挡雨布。我们接着又在南货海味药材街晃悠了一圈。Lina看见路边小店卖龟苓膏,强烈要求去吃,因为它对身体有好处(但我认为真正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想吃)。于是,在狭窄的店堂里,老阿姨端上了一大盅黑色的龟苓膏,我还要了我最爱的椰汁加在上面,以抵消其苦味。但还是很苦,桌上的糖浆大概被我们用掉半桶,我终于挣扎着吃了大半盅。Lina比较厉害,全吃完了。龟苓膏是降火的,大概对皮肤有好处,我就指望着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变成倾国倾城的美女,结果没有。当然,我始终觉得我毛羊的可爱程度倒是无以伦比,它是神仙,什么都不吃。

经过古董街(在那里看见一个棺材店)、香烟缭绕的文武庙、彭定康的蛋塔店、XTC冰淇淋店(当然,Lina所到的食品店都要遭其惠顾),我们乘着电梯从半山下去,来到中环,看了各高楼和立法会。圣约翰教堂里有人在结婚。下午我们乘了陡陡的缆车,去了山顶。

我们当然走了那条不可错过环绕山顶的路,看了山和海港的风景。趁人不多,Lina就在路上吃了蛋挞,哈哈。回到出发点后,去了杏花楼,点了和以前基本一样的小吃作为晚饭,因为那样比较安全。那里的商场放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小丑,很可爱。等到天黑,我们再去走那条山路。昏黄路灯光下,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树丛,缝隙间不时露出香港灿烂的夜景。路上很安静,而在那灿烂夜景的发生处,却是热闹非凡。奇怪的是,这次路上没有什么人,不像上次我和爸爸妈妈来的时候,不停有人走过。Lina非常警觉,叫我不要出声并要轻轻走路,这样“坏人”就不知道我们即将经过而有所准备。作为老大,我就很好地保护了她。终于到了那没有树木遮挡的空处,美丽的夜景扑面而来,令人摒吸,实在值得我们到此一游的危险。要不是这里有点“危险”,搬个椅子过来乘凉聊天倒会是很幸福。下了山,我们再去了兰桂坊。不过我们都是老实人,没在那里干什么,呵呵。

第二天,我们睡了个大懒觉。起来后,马路上,人家都在立法会选举了,蛮有意思。下午就去了另一个我很喜欢的地方:浅水湾。天气又是很好,我的小毛羊在蓝天、海水、棕榈树、鲜花、五颜六色的神话人物的映衬下,显得特别可爱。当然,Lina也是很可爱的,嘻嘻。然后我们再去赤柱,两只毛羊在美利楼拍了很有味道的写真,哈哈。回来以后,Lina终于等到了前来香港旅游并与之街头的父母。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给她带了许多许多吃的东西,让她吃并带回新加坡。我也揩了油,吃到了上海的月饼,并一直吃到我九月二十多号回上海为止。呵呵。当然,Lina也买了东西尽孝心的。

9月13日晚上,刚回香港的Indra叫我去和他们一家吃饭,嘻嘻。他们一家蛮有趣的,有个弟弟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主意;我原来是觉得一个人不错,或者最好有个哥哥。Indra家就在维多利亚公园边,view 很好。回来以后,我发现Kay 等在楼下的lobby,原来这家伙并不是如我想像地那么频繁地检查email的,他没有看到我临时去Indra家的通知,而前来借给我他多余的笔记本电脑,帮我度过难关用来上网和存放新拍的照片,因为我自己的电脑崩溃了。那天早些时候他有过一次面试,听说还不错。接着,当他穿得一本正经地来我这里的时候,经过那条夜总会街,便成了明显的目标:小姐们向他抛媚眼say hello,老鸨角色的人甚至还来拉他。他吓死了。我和Lina听了大笑。

说起电脑,这真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故事。我的硬盘碎片一定多得仍无可忍了,因为我有太多的音乐和照片电脑上来来往往。之前几天,它终于突然无法启动了。我研究了各种资源很久很久,又请教了能人,有一次几乎复活了,结果最后又不行了。我的心脏差一点受不了那种大喜大悲。要知道,一念之差,我把光盘刻录机留在了费城,以为三个月难得不备份不要紧。没想到,这下子,我在香港拍的那么多摄影佳作和与爸爸妈妈来玩的珍贵照片,都危在旦夕。这真是晴天霹雳,心痛而难以致信的感觉彻骨。每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那么多照片可能没有了,就有些惊恐和虚弱,就想快点重新睡着,这样我就不知道这件事了。每次发生伤心事的时候,我就倾向去睡觉,争取马上睡着,快点没有知觉,这样伤心事就没有了。这次我有些不好意思,电脑偏偏在Lina来的时候坏,我可能有时太关注我的电脑了,下次改正。嘻嘻。在我拯救电脑的时候,她还烧晚饭,真是贤惠啊!

当我领悟到电脑在香港回天无术之后,索性也就放弃了。9月14日晚上,我和Lina去铜锣湾吃饭,很不争气地吃了日本菜。然后我们逛街。再然后,我们看到了有名的义顺牛奶公司,虽然还是很饱,但我们还是没有放弃努力。点了有名的双皮奶和姜汁撞奶。始终不懂为什么要用这个动词“撞”,就是姜味的奶冻嘛,而且它太辣了,我不习惯。双皮奶当然是不错的,但是水平和广州的差不多,并不如其价钱好过几倍。然后我们看到澳门猪扒包。我去澳门错过了它,她爸妈去澳门回来也没有带给她吃,这次我和Lina绝对不能放过它。原来它就是香喷喷的汉堡包面包里面夹着一块猪扒。Lina的评论是:“比肯德鸡好吃!”然后两个老饕慢慢地坐电车回家。

9月16日早上,Lina回新加坡了。15号晚上,我想,时间过得真快,她好像昨天才来。下一次,我们什么时候才会碰到?(虽然我们每天在网上碰到)―― 我们也已经认识了十多年了。

同一天,我到税务局交税,又到区议会的一个机构去宣誓,蛮有趣的经历。税务局办事井井有条,态度也不错,给我的印象蛮好。办完这些事以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香港了。晚上和Indra和他的弟弟还有Kay去一个店吃小笼包等东西,那个小店水平说实话不怎样,但是门口贴满了名人来此地吃饭的照片。我看到了苏永康的照片。这个人好像品行不怎么样,但是我很喜欢他的歌。他唱起歌来,就好像是用情专一的大好人一般。

9月18日,我把电脑还给Kay,他就要去厦门学武术了。晚上和Indra吃了饺子,并在饺子汤里发现了小蟑螂,昏倒。然后我们以XTC冰淇淋了结了这一天。

深圳/ Lina来啦 (2004.12.5)

9月8日我和同事去深圳拜访客户,为此我起了个大早。起早对我来说是一个相当致命的弱点:醒来时发现天依然是黑的、并且在下雨,路灯映在无人的街道,地上有倒影,然而我必须爬起来,这真是一件恐怖而令人难以致信的事情。走出门外,天气好像凉凉的,经过那些卷帘门已经拉下的夜总会,我去乘地铁。地铁很空,没有几个人,虽然带着清晨特有的惊恐,我忍不住闭上眼睛继续睡,但又担心过站。转了3辆地铁,终于到了九龙塘,找到了同事,去乘前往罗湖的九广铁路火车。车上居然没有座位,我就不能继续睡了,只好站着听我同事讲他减肥的心得和计划。早上的我总是说不出话的,好像我的大脑和嘴巴还没有醒过来。

一个小时就到了罗湖,可是从出香港关到进深圳关却花了许多时间,郁闷。一出车站,一切就变得比较乱,指示也不清楚。好在我们有司机接,我们就前往目的地一个接一个地拜访客户了。中午,我和同事就在罗湖火车站边的一个店里吃中饭,他吃得很少,我也没有好意思吃很多,只吃了一碗面,不好吃,吃完了也没有吃饱。饭后,我们时间还很多,他要去洗脚,我一听昏倒,让他自己去,我在别处乱逛就可以了。他试图说服我洗脚并不可怕,反而很舒服。可我就是觉得很怪,坚决不从(哈哈)。可我们还是走到火车站的那个按摩中心去看一眼。只见大门紧闭,门上贴着白纸,原来它出了问题,被公安局关了。我同事说,哈,我以前不知道嘛!我只在大厅里洗脚的!嘻嘻。我假惺惺地说我们再去找个别的按摩的地方吧。旁边有个所谓购物城,里面全是可疑的小店,店里的人急吼吼地想把人拉进去。当然,这里没有按摩洗脚的地方。失望的他和幸灾乐祸的我没有办法,打算去星巴克消磨时间。

突然,20米远处,一个老妇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撞了一下,跌在地上一个水塘里,同时一个人很快地逃走了。老妇一根极粗的金项链被扯断了,掉在水塘里。她站起来,似乎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我的天,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区域,这原来是一起未遂的抢劫!同事虽然常来深圳,他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个,说如果来得及,他肯定要把那个坏人踢倒,打一顿。美国虽然犯罪率很高,我还没有亲眼见过。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深圳、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个经济特区,就看到这幕场景,加上之前经历的种种,我很不喜欢深圳。我同时也有些悲哀,我们国家经济发展,但贫富差距也越来越大,这是造成犯罪和社会不稳定的根源之一。

奇怪的是,我发现香港、广州和深圳星巴克的Frappuccino 都是涩的,好像放的是糖精。我本以为是自己在美国没吃没喝才会觉得Frappuccino好吃得不得了,回了国,嘴巴刁了,就吃出不好的味道了。可是这次我回来费城,发现的确不一样,美国的Frappuccino 比较甜,不涩,但也许是甜味掩盖了涩味。在冷气可以冻死人的星巴克熬啊熬,下午我们再去拜访客户,终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任务。

花了一个小时进关出关、又花了一个小时乘火车、再花了40分钟乘地铁,晚上9点多,我终于回到了家,饿得很,并渐渐开始头痛发低热。第二天早上,本打算去美领馆签证的,但因为头痛、四肢无力和眼睛睁不开,并继续发着低热,决定在床上保养身体,并胡思乱想,认真地想自己会不会得了SARS,或至少是食物中毒,一时感到悲情(台湾政界老喜欢用这两个字的,搞笑)和不值。最后去看医生,但那时候我的热度已退,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认为我没有得SARS或中毒,呵呵。我总结出来,肯定是我前一天起得太早了,在深圳忙了一天却没有吃饱的缘故。毛羊真可怜,有损老大威严。

第二天9月10日,我去领事馆拿了签证。不用预约,临时去,两个小时就搞定,也没有什么压力。这和在上海签证真是有些天壤之别,唉。下午我看了牙齿,回到办公室后就等电话,终于,Lina从前台顺利拿到我的钥匙,进了门,给我打了电话。我真高兴,自从2000年Lina去新加坡闯荡,虽然一直联系,却没有见过她。这次她来香港玩、看我并与来自由行的父母见面(和运输许多食品回新加坡),一箭三雕,真是妙啊。

下班到家,我们看到对方都高兴地痴头怪脑,她又给我两个羊,嘻嘻。接着我们加上Kay去老上海餐馆吃晚饭。我的胃口在深圳之行以后还有待恢复,但好在他们觉得好吃,最后我们又请服务员给我们三个人还有5只羊拍照,嘻嘻。这么一大堆羊,真是有些耸人听闻,但是太可爱了。吃饱了喝足了,我们决定乘渡船去星光大道消化,但结果是又吃了XTC冰淇淋。我再没有胃口,冰淇淋总是吃得下的。Kay还在星光大道成龙的手印处拿大顶,可惜水平还不够炉火纯青,很快他就倒下了。星光大道人来人往,我想,我不认识他呀,呵呵。

晚上,我和Lina都认为枕边的羊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东西之一,但只开了一会会儿夜谈会,就愉快地睡着了。高中时候我们去南通春游,曾挤在船上很小的卧铺上,也是这样,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南通好像一点不好玩,深一点的印象就是:我有生第一次吃到了炝虾,不能接受,把它给扔了。唉,高中……感觉好像有些遥远。不过我还保留着大学时与要好的高中同学的信,包括Lina对其学农的描述:给青菜浇大粪、一个同学掉进粪坑;作为班长,她在野炊时负责烧鸡汤,但在烧的时候,就忍不住偷吃了很多。那个时候,我们多么年轻呀。

当然,我们现在的心态还是很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