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26

六月(2005.12.25)

2005年6月份,我们银行一年一度的亚洲银行家培训项目又开始了。

因为来人不只是大中华地区,所以这个项目不用我安排,我只要show up 就可以了。有时候觉得我工作的这部分有点不学无术,老是吃喝玩乐的:不过relationship manager这个角色大概就是要包括这个功能。换成坐在电脑前整天算东西,我大概也要发牢骚。我是多么阿Q啊。

三分之二的时间上课,三分之一玩。大陆人还是一个也没有:因为签证来不及。但是有十多个台湾人和三位港澳同胞,另外就是来自越南、韩国、马来西亚的人,就多元化而言不如去年。里面也有若干好玩的人,在一起很开心。

不过这两个礼拜里,有时候不得不早起。我刀枪不入,但早起是我的敌人。在8点前起来(特别是天还黑的时候,早起又是为了工作的话),我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有一天临睡前大楼里闹假火警,我就忘记开闹钟,比计划晚醒一小时,同事就一个人和客户去New Jersey了,总算没有要20多人等我,也没有误事,不然他们非杀了我不可。

有一次晚上,和一帮人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墨西哥餐厅Tequila吃饭,墙壁上都是五颜六色的鬼,很好玩。但那里实在太昏暗了,连菜单都看不见,要用手机屏幕的亮光照明才行。之后他们要送我回家,于是浩浩荡荡9个人跟着我到我家去坐了一下-- 当然我家没有足够的椅子。比较有趣的是,有位摄影高手台湾同胞看到我的五星红旗觉得很有意思,结果在我们10人合影的时候,他就手执红旗。(当然也有人拿着我的小毛羊。)

6月15日,又去了一次Amish Country。去年Yiyi来费城的时候我们自己去过一次。这次去节目安排有所不同。参观Amish人家之前先看一个电影,讲一个Amish少年面对Amish传统和世俗生活的抉择问题:电影有些做作,跟随电影进程,房间还有些烟雾喷水火光的效果,蛮滑稽的。电影快结尾的时候,在教堂礼拜后,该少年打发他爷爷独自先回家,结果他爷爷的马车与汽车撞在一起,被撞死了。我起先以为是此少年开的汽车,觉得这个情节实在恶毒,后来发现是第三方撞的,这才好一些。在万分伤心之后,该少年终于也做出了重要决定:做一个Amish人。中午在Amish人家吃饭,这是他们从旅游者身上赚点小钱的方式之一。地下室厨房很大,20多银行业者分两张长桌,他们像初中生一样,男生女生自动分开坐。他们招呼我去一长桌的头头上坐――因为我是老大。西式的东西对我的胃往往不是最好吃的东西,但是Amish的家常食物倒似乎是个简单而美好的例外:苹果酱、很香很有质地的面包、通心粉、牛肉、肉圆、奶油土豆泥和香草冰淇淋。室外的草地上大树下躺着牛和羊,都很惬意的样子。下午去一个Amish小镇买东西,我对购物没有兴趣,对购买旅游纪念品工艺品更没有兴趣。不过比较搞笑的是,这个地名叫Intercourse,我们一大堆人还在挂着这块牌子的大树前合影留念,哈哈。

很快,两周就结束了,第二个周五他们就各自打道回府。我和三个香港(澳门)人比较熟了,之间的对话搞笑和恶心有了相当的程度――他们已经非常自然地喊我老大了。他们周六才走,于是晚上他们就到我家来吃饭。应他们要求,买了巨大的king crab的长脚,另外又拼凑了几个菜。他们说是这是两个礼拜来最好吃的一顿。

从去年的经验得知,即使当时感觉相当close的人,等他们回国,我们就不太联系了。虽然逢年过节可能还会email打个招呼,我去他们那里的时候还会很兴师动众地一起吃个饭,但平常就没什么音讯了。对于这种状态,双方都有责任。

想想中学很要好并粘在一起的同学吧,现在紧密联系的还有多少?不过也许我中学时候对友谊的要求太高了,好像要天天在一起或联系才算好朋友,不在一起还会有猜疑和嫉妒,比谈恋爱还要夸张。现在不太联系可以有若干个原因:或是因为各自生活忙了,有了新的注意力而move on了,或是因为君子之交淡如水,重新碰到一起的时候,又可一如当年。或者,当初在一起碰到的时候只是因为天时地利加上寂寞?随着时日推移,发觉无情无义懒惰健忘是人的本质,也包括自己。所谓永恒只是一个妄想和玩笑。以前简直是我生活一部分的人们,现在也很少想到。这种转变是多么复杂又多么容易啊。这样可以得出一个恬淡的结论:什么事什么感觉都无所谓,有了时间的魔力,没有可怕绝望的事情。个人生命就像海面上的水痕,一转眼就没有了,没什么好在乎的,反正地球一样转。可惜这种领悟在小时候没有获得,总要虚长若干年岁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活得太认真了,要改还真不容易。

有时候不当心听到提醒过去时光的歌的时候,突然感伤,就像现在边写边听张国荣的老歌,音响效果还不错,他的嗓音好像就在房间里很近的地方。我不是他的歌迷,但是他是我初中年代的一部分――然后意识到初中已经是多么久远的年代,而现在他也已自杀,但声音还留在我这里。但音乐停止,一切又恢复正常。

6月21日,我去了一次纽约,客户送给我她前一天去果园采的樱桃,这真可爱。下午时间有多,就去了International Center for Photography。这个地方名字很大,其博物馆很小,没有无数的照片供我学习鉴赏。但是比较有趣的是银板照相。还记得中学的化学课吗?溴化银遇到光分解,溴升华,留下银….看了很多张这样的风景和肖像照片,有点金属蚀刻的味道,有意思。

6月24日,我去曼哈顿最北那头的修道院Cloisters,它是大都会博物馆的一部分。地铁下来,穿过Hudson河边的一个公园,就到了地处悬崖上的中世纪欧洲式样的修道院。修道院的花园和周围的一系列粉红色拱门都是拍照取景的好素材。但这里终究有些阴森,特别是在某一间地下小教堂里正中放着几个棺材,耶稣和圣人们的像都在受难的样子。我喜欢纽约,它具有如此的多样性。这里和第五大道和中国城迥然不同。

除了繁忙工作,我的6月就这样没心没肺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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