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30

铸币厂和同学(2005.12.29)

8月10日,我不想上班,就请了一天假。

突发奇想,就去了费城的铸币厂。美国有若干个铸币厂,产量很高,2004年共铸造了136亿个硬币供流通,主要是在费城和丹佛制造的。费城这个只造普通硬币和勋章,没有金条,不够刺激。值钱的那个在纽约州的西点,不过不对外开放。

参观途中,陈列着从古(当然,美国再古也不是很古)到今各个版本的硬币,另外还有总统勋章这类东西。我不是很耐心的人,也没有很仔细看,呵呵。从上往下可以看到巨大的铸币车间,但是没看见有什么活动,没有看到白花花的大块金属,也没有听到赌场特有的无数硬币掉下来稀里哗啦的声音。我觉得还是奶酪工厂比较好看,可以看到大缸的牛奶被搅拌和大块的奶酪冒热气,比较诱人。铸币厂还图示了铸币的一道道工序和无数trivia知识,我现在已经全部忘记。唯一增长的小知识就是1979年以来,所有费城制造的硬币(除了一分以外)上面都有一个P,而在丹佛制造的一分头上面都有一个D。拿出钱来一看,果然如此。

8月13日星期六,以前在Yale认识的PZ说要到费城来开会,于是我们就打算碰个头。原来,American Sociological Association 美国社会学协会在费城开3天的会,她在读社会学的博士,所以也来参加。很高兴在city hall那里找到了她,然后随她去会场Marriott Hotel。在等她两个认识的人的时候,我们就坐着闲聊。到底是学术会议,人来人往的,很多都是老师和学生状。这两个人,一个是老头,一个是学生。这个北京老头不知道是干嘛的,号称自己在国内写过教科书,好像很牛的样子,但是还硬是挤在人家的小会议室里讨论,其实好像为了吃那里的免费食物。我和PZ决定去Chinatown吃晚饭。老头就说,同去同去。看到我迟疑了一下,他就很冲地对我说:“你放心,我付自己的钱。” 我想,完了,和这样的人一起吃饭。

在路上,老头就问PZ,作为全奖每个月拿多少钱。PZ不好意思不说,就告诉了他。他就说,不错嘛,比美国最低贫困线还高啦。我听了觉得怪不是味儿的,就说,你干吗拿人家耶鲁博士生和美国最穷的人比?!

到了Penang吃饭,具体聊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老头居然倚老卖老地教育我喝茶不要怕烫,好像我是小孩子一样。吓,谁不知道老大喝茶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我就说,喝茶太烫,会生食道癌,呵呵。然后,他又开始说老掉牙的玩笑,说只有上海人才用半两的粮票。看来此人与国内严重脱节,在这里也混得不好,其实应该蛮同情他,但是就他那腔调,只有和他抬杠的份。吃好饭以后,他对我说,你作为地主,帮我安排一下晚上的娱乐活动吧。我揶揄地说,你在美国,又不是不知道,这里晚上哪里都关门。要不你自己一个人去泡酒吧,不然就回旅馆看电视吧。他结果当然也不敢去酒吧,呵呵。

因为他们的会场就在市中心,离我家很近,我就建议PZ住我家算了。所以,这三天,我一直沾染着她的文化气息,哈哈。周一晚上,她和另外一帮芝加哥的社会学人吃饭,叫我也去。比较好笑的是,昨天那老头的风格作派原来是远近闻名的。晚上去了Yale在Marriott开的校友招待会,虽然去的都是多多少少和社会学有关的人,我也不管了,就和PZ一起去。Yale真是有钱啊,招待会上的食物很是奢侈,让我回想到了过去的好时光,呵呵。站着聊天的多半是社会学的教授,好像没什么很多话好讲,我就和几个社会学的学生说话,说得虽然蛮热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没话找话讲,有谁真的在乎对方的经历和学术兴趣呢?(当然,我没有任何社会学的学术方向,呵呵。)不过,据PZ说的很牛的社会学系主任,的确很牛,看到我就问我以前读的是不是国际关系。我敢打赌,他根本不认识我。他说是他的脑子好,可以看出来,所以就知道。和我们一起去凑热闹的犹他州的女博士生在招待会上到处自我推荐,还要我们等她到半夜三更一起离开。我很是吃惊:本来,这一切就是networking,无可厚非,但这也太急吼吼了,不习惯。老外教授也不是傻瓜,除了极少数情况下会有一见钟情,就这么说几句,对学术上的造诣怎么看得出来?江湖上的人至少也要过过招才可以看出功夫的嘛。除非他们是古龙笔下的人物:只要互相凝视一番就真相大白了。MBA已经够急吼吼了,没想到某些博士生更加赤裸裸。

我原来一直觉得在学术界混的人比较清高一点----包括我在读书的时候,走在图书馆里感觉就很好,到现在还是比较清高,哈哈。复旦和Yale的不少老师和同学很清高,专心专意地做学问和/或忧国忧民,有些教授非常值得尊敬。在美国求学的中国人多半是同一条路:国内大学毕业,接着出国读博,毕业后或在工业界找工作或在学术界争取教书,并办好绿卡。毕业后在美国公司工作获取工作经验,当然是非常现实的选择----包括我自己(虽然没有读博士)。但我原来以为在学校里教书是出自理想。经过这次与若干个在社会学的博士的交往,尽管他们研究的也是深奥或另类的课题(往往还和性有关),我就觉得,原来这也是现实的另一个选择。生活就是这么简单,走那条路的人,就是要多发论文,这是当上faculty的必要条件,其终极目标就是拿到tenure。PZ还是很清高的,她也惊讶地告诉我,有中国学生对她研究方向的选题提出建议,说某些方向不时髦了,最好是看准以后想去哪个学校教书,就研究哪个学派的,因为各个学校有不同学派并不那么互相兼容。我也许有些幼稚,或者自己也不是什么对生活的每一个重要方向都做出长远规划的人,在大事上,经常计划跟不上变化,所以我也就因地制宜了。因此,这种从长计议,对我来说,听上去简直有些可怕,5年也是很长的时间了,难道就这样一点不考虑自己的人生意义吗?但也许是我多虑了,各人对人生最重要的东西的看法是不同的。

就像我的德国同学K,他的理想就是要找一个理想的工作,如果不够理想就不去,至今仍在各处流窜。他找工作的经历也是一场传奇,去年在香港碰到他,他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他的异想天开使他屡屡获得与不同寻常的人的见面或其他机会,包括他最崇拜的成龙的《神话》香港首映式。偶像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居然没有像追星族一样地上前,而是等待下次能够正式而体面地被引见。我关心的是他有没有在首映式上与我喜欢的“明星”攀谈,比如草蜢黄耀明之类,答案是没有见到他们,我就失去了兴趣,呵呵。

10月份,他来纽约追求理想。趁着10月10日放假,我就去纽约找他。那时候正好说纽约地铁有爆炸的恐怖威胁,我就很谨小慎微地约他在纽约公共图书馆前接头。早已饥肠辘辘的我们接着直奔川菜馆五粮液,没有以前好吃,但还是吃得很饱,哈哈。饭后也无处可去,就在马路上瞎走。走啊走,走到60街这里,经过一个小小的甜品店叫Serendipity,久仰大名。这是K的毕生心愿之一,没想到就这样歪打正着。排队要等2小时,服务员记下我们名字,我们就继续乱走。就近上了Queensboro的缆车,去了曼哈顿旁的小岛Roosevelt Island。这一天天气阴沉沉的,风景很不上照。我们像傻瓜一样乘过去又乘回来,冷得要命。时间还是没到,我们就继续在寒风凛冽的纽约街头乱走,冷得受不了了,在Au Bon Pain里熬时间。Au Bon Pain啊,我们以前在New Haven的Au Bon Pain里讨论过各自的理想(或只是我听他而已――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明确描述的理想),时间真是飞快。终于等到可以进去Serendipity,黑咕隆咚的店,巨大的冰淇淋很甜很甜。服务员态度一点也不好,不知道是因为纽约人就这样,还是照K说的,他是位同志,不会对我客气的。回来的时候经过第五大道Trump 大厦―――Donald Trump就是个愚蠢的Apprentice节目里的那个地产大亨。他微笑的那个样子就让我很讨厌,想要踢一脚。有游客在大厦门口与Trump的大金字合影,门卫好像美滋滋的。K同样讨厌这个Trump,于是在我的唆使下,他假装也是Trump的崇拜者,过去与大门合影,乘门卫不注意,对Trump那个名字作出不雅姿势,我就把照片拍了下来。刚拍好,大厦里就有另一个门卫走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闭路电视里看到了我们,准备出来干涉。我们不慌不忙地像无辜的旅游者一样走开。后来我得意地将这一精彩片断告诉妈妈,她说,小心啊,你们两个外国人,当心一起被抓起来。K送我去乘Chinatown回费城的bus,经验老到的我带着他连着乘错三次地铁,分别是错误的方向,错误的站和错误的车。不过在他昏倒之前,他总算得知了如何从乘这种bus来费城(甚至波士顿),可以省下不少银子。

于是,10月16日,他就这样礼尚往来地来了费城。先去Penang吃中饭,我这个没有冒险精神的人,永远点的都是一样的菜。然后又带他去了走了一遍Ben Franklin Pkwy和博物馆后的公园。这一天天气很好,但是风很大。在回来的路上,突然,不知道从那里窜出一个黑老汉,醉醺醺的,手里还有两把刀。K比我发现得早,我们及时停下脚步。几秒以后,两辆警车飞驰而至,冲出若干持枪警察,将他扑到在地。他这下很老实,最后被塞进了警车。幸好没有发生枪战,不然是万一吃到流弹怎么办――费城真是蛮恐怖的,这可是星期天下午三四点啊。晚上去了一个砖炉Pizza店吃饭。和我一起吃饭的人都蛮可怜的,老是被我当着服务员开玩笑,服务员往往显得很同情对方。不过,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就是他自找的了。最后我们告别的时候,他说,今天没有白活,知道了如果警察找上门来,我就要自动趴下。很精辟。

归纳一下这篇blog的主要内容:铸币厂,PZ的到来和与K的碰头。后两者似乎还有些联系过渡,但总的来说,这篇blog的中心思想是没有的,高考作文一定得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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